從藥店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季瑾之開著車,看著窗外一片橘紅色的晚霞,霞光籠罩著整個城市,洋洋灑灑的,分外妖嬈,好像漫畫裏的景色,在晚霞的照耀下,她不禁彎起了唇角,笑了。


    她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陌少川的時候,也差不多在這樣一個傍晚。


    兩家的爺爺經常聚在一起,那次陌爺爺來的時候,還帶來了十歲的大孫子陌少川,被夕陽染紅了大半個天空的傍晚,她在後院的薔.薇花架下放風箏,他在樓上看。


    風箏飛不高,掛在了歪脖樹上,五歲的她夠不到,急的直跳腳。


    不知何時,身旁多了一道身影,他拿了個小椅子,踩在上麵拿下了那個風箏。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稀稀疏疏的灑落一地,以至於她不得不眯起眼才能看清眼前的男孩。


    那隻五彩斑斕的蝴蝶風箏,像神譜曲的一首戀歌,那麽從容的在兩人身上華麗上演。


    隻是後來的後來,她變成了季瑾之,他讓她滾,滾的遠遠的,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她。


    她照做了。


    乖乖的滾去了非洲。


    等再回來時,她發現,自己真的成了季瑾之,幾乎瞞過了身邊的所有人,用了五年的時間,換掉了自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蛇蠍惡女。


    季瑾之將車開進了醫院的停車場,下車的時候,忽然覺得大腦一陣恍惚,可能是上次淋雨還沒好,最近又有點失眠,吃的東西也太少了,胃裏一陣翻滾,又有些惡心的想吐了。


    她從車上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後猛喝了幾口,然後舒了口氣,往電梯口走去。


    其實,五年的時間,能讓一個人摒棄原來的自己,重新變身成另外一個人,哪怕是親姐妹,也沒那麽容易。


    隻是她常常想,可能從內心深處,她就渴望變成像姐姐那樣的人吧!


    她們雖然是雙胞胎,但卻性格大相徑庭,姐姐能言善道,巧舌如簧,會察言觀色也會甜言蜜語,而她呢,性格有點內向,隻喜歡安分的做自己。


    聽顧良才說,她們姐倆五歲時,唐如雲來了江城,她買了一大堆的玩具和公主裙放在她們姐妹倆麵前,問誰願意跟她回家做小公主。


    當時姐姐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從而被唐如雲先一步接回了季家。


    從那以後,姐姐一次都沒有回過江城,就在她和母親相依為命的三年後,一天母親放下了工作,給她買了漂亮的裙子,帶她在公園玩了整整一天,然後帶她做了幾個小時的大巴車,第一次來到了a市,來到了季家公館的大門前。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季遠,他戴著眼鏡,穿著筆挺的西褲和格襯衫,斯文的樣子像個文弱書生。


    母親指著那個男人,說,“記住,他就是你爸爸!”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都要留在他的身邊,獲得他的認可,他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像你姐一樣,永遠都別來找我!”


    說完,母親轉身就就走,她哭著追過去,卻被母親狠心的一把推開。


    那天是個大雨磅礴的夜晚,她在雨中看著母親決絕的背影,哭了很久很久。


    她並沒有真的像姐姐那樣,一次都沒有回江城。


    來到季家的半個月後,她就找個理由偷偷溜回了江城,隻是再回去時,她發現母親變瘦了,瘦的很單薄,單薄到隻用一個小匣子就能裝下,永遠的沉眠地下。


    她抱著母親的遺像哭的昏天黑地,然後發誓死也不回季家。


    那時候的她,性子比現在還倔好多。


    就一個人,住在江城的老房子裏,不吃不喝,隻守著母親的骨灰盒,寸步不肯離。


    街道鄰居勸不動,就都散了,可是後來,老顧來了。


    顧良才找來了季遠,逼著他在母親的墳前下跪,然後提議,從此以後,她半年和親生父親住在季家,半年和他住這裏。


    看著哭的接近昏厥的女兒,和自己曾愛過的女人墓碑,季遠妥協了。


    從那以後,她開始了半年是季家二小姐,半年是平民藥店老板養女的生活。


    所以一直以來,她真的很感謝老顧,也很羨慕母親,能有個像老顧這樣的知己,甘願為一個故人傾心傾力。


    曾經在季家的時候,她也曾幻想著能像姐姐那樣,深得爸爸和唐姨的喜歡,被弟弟仰慕崇拜,被家裏親戚羨慕,所以在一家聚在一起時,她看到姐姐在眾人麵前能歌善舞,親昵的挽著唐姨的手臂喊著媽媽,圍著爸爸的身前撒嬌,和弟弟開心的滿院子打鬧……


    而她呢?


    隻是膽怯的縮在一個角落裏,安靜的拿著一本書看著,不願意跟任何人交流,所以才會讓人覺得怪異和討厭。


    可是當有一天,她真的以姐姐的身份來到眾人麵前時,卻發現父親和唐姨用那種生疏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就連一向和姐姐最親近的弟弟,也變得退避三舍。


    從那一刻她就知道了,不管她是季瑾之,還是季安之,就算瞞天過海改變了身份,可與生俱來被人討厭的性格,還是改變不了。


    距離接班還有段時間,季瑾之換了衣服,坐在辦公室裏翻看患者病例,有人通知她去趟會議室。


    推開會議室的門,看到醫院所有的教授主任齊聚一堂,還有正位坐著的唐如雲,以及一旁麵沉如海的紀承淮。


    講台上的大屏幕,放著一段手術視頻。


    她走進去,看著所有人的架勢,似乎就在等她一人,再看看那段手術視頻,正好是她昨天做的硬膜外出血患者。


    神經外科的主任和教授和她一陣唇槍舌戰,無外乎埋怨她越科手術,擅自做主等等,巴拉巴拉了好長時間。


    看著台下紀承淮輕抿著薄唇,微微露出愜意的譏笑,季瑾之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他攢動的。


    哎,這個小心眼的男人……


    她看了看時間,馬上就到接班時間了,她不想再耗下去,以簡短的回答結束了這場辯駁。


    “operationtield也是外科的領域,而且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的醫生資格證是橫跨神經,胸外和心外的三科醫生,也不存在什麽誇科手術,再說了,我現在是夜班急診醫生,在患者當時硬膜外出血的情況下,我有足夠的權利進行手術。”


    三言兩語,讓在場的所有人啞口無言。


    紀承淮本想看她出醜,卻反而讓她得逞了,氣的握緊了手裏的鋼筆。


    她出去以後,聽到那些老教授議論,“不愧是季院長的女兒啊,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外科領域難得的人才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聽說她前幾年一直活躍在非洲,中東一帶,在國外也是很有名的!”


    “可不是嗎?咱們華康多少患者都是為了她,慕名而來的……”


    閑言碎語,傳進了唐如雲的耳朵裏,讓她原本陰沉的臉上,更平增了些許的冰霜,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走廊上,唐如雲快步攔下了著急去換班的季瑾之,冷言道,“以後在這裏,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再鬧出亂子,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訓斥了句,便快步離開了。


    院長辦公室裏,紀承淮坐在沙發上翻看著季瑾之的個人履曆,當看到她就是國內首個橫跨三科領域的外科醫生時,目光頓時一緊。


    如果他沒有記錯,季瑾之從小對醫學並不感興趣,顧良才那麽想培養她,都無動於衷,怎麽可能用短短八年的時間,把自己變成一個醫學界的奇才?


    而且醫學這東西,如果不是有一定的功底,和豐富的臨床經驗,再怎麽努力,都是紙上談兵。


    他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唐如雲,開口道,“唐院長,她從什麽時候開始學醫的?”


    正在慢條斯理品嚐著剛剛煮好咖啡的唐如雲抬起頭,看著他露出祥和的笑容,“承淮啊,不是和你說了嗎?私下裏還叫我唐姨就可以了。”


    他淺笑的點點頭,滿眼目光還是期待著答案。


    唐如雲想了想,說,“我沒聽她讀過什麽大學,八年前你走了以後,她也走了,去了非洲,可能在那邊和什麽人學了些吧!”


    紀承淮猛然目光一滯——


    什麽?


    一個絲毫沒上過任何醫科大學的人,怎麽可能在短短八年裏,把自己從一個對醫學毫無所知的人,變成橫跨三科的全科醫生呢?


    太不可思議了!


    看出了他眼中的吃驚,唐如雲又說,“你也知道的,這孩子從小就聰明,教什麽一次就能學會,再說了,季家也是醫學世家,出了多少出名的醫生呢?”


    季瑾之從小聰明?


    紀承淮詫然的冷笑,季瑾之聰明不聰明他不太了解,但是如果說季安之絕頂聰明,他倒是很有體會。


    安之八歲時,就能看著母親耳濡目染自己配置各類簡單醫藥,十五歲發表的藥類論文被美國mayoclinic采用,十七歲被哈佛的麻省總院破格錄取,如果不是轉年的那場意外,現在的季安之,也應該是享譽國內外出名的醫生了……


    季瑾之,季安之。


    難道說當初……


    猛然間,一個奇怪的想法在紀承淮心裏炸開!


    他懷著複雜的心情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在一樓的急診部,卻又看到了吃驚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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