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


    我抱著嚴寒的身體不知所以,身後一道又一道的涼氣飄過。我內心惶恐,扶著嚴寒起身,但嚴寒的身體過於沉重,此時全部的重量都搭在我身上。


    我背著他緩慢移動腳步,慢慢上樓。


    身後陣陣陰風仿佛是穿透我的靈魂一般,一直纏繞著不肯離開。


    我背著嚴寒到了床上,把他小心安放。嚴寒的臉色蠟白,嘴唇毫無血色。我握著他的手不知所措。要是濁火在就好了,我現在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


    青屍被打的魂飛魄散,但那個東西臨走之前說嚴寒遭到了反噬。他為什麽會遭到反噬呢?我的頭都要炸了。


    我捏著自己的胳膊,想到我的血液能夠治療嚴寒。我割破手指,忍痛給嚴寒擠出血液。嚴寒的嘴唇逐漸被染得鮮紅。


    “嚴寒,你一定要挺住。”


    我守著嚴寒直到天亮,我打了一個盹,向前一栽,立刻清醒。


    床上的嚴寒還是原樣,沒有任何變化。我不由焦急起來,往常嚴寒喝了我的血傷口立刻就好,這次是為什麽?


    我著急的捏著傷口,連傷痛都可以忘記。


    我想起昨晚嚴寒為了救我的那一幕,一顆心五味雜陳。他為什麽總是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明明他拋棄了我和彩月在一起,昨夜卻又表現出對我的珍重。


    窗外的冷風越來越重,我雙眸緊鎖嚴寒,門忽然被敲響。


    我想起現在是白天,應該是許悠媽媽來敲門。


    打開門,果然是許悠媽媽站在門外,她朝我上下打量一番,“子陌啊,你昨晚睡得怎麽樣?”


    我想到受了重傷的嚴寒,心底浮起陣陣疼痛,但嚴寒的事情許悠媽媽不清楚,為了不讓許悠媽媽擔心,我決定隱瞞嚴寒的事情。


    “睡得很好。”


    許悠媽***目光急切的想要擠進來,卻被我的身體嚴實的堵上。


    “子陌,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要是有為難的事情就告訴阿姨,阿姨不會坐視不管的。”


    我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又想到裏麵躺著的嚴寒,鄭重其事的思索了片刻,我關上房門,將昨晚的事情告知,隻是省略了關於嚴寒的所有片段。


    “青屍?”


    “恩。”


    “子陌,你一個普通的學生,怎麽會對青屍這樣的事情這麽了解?”


    我一怔,忘了這個茬。嘴角僵硬半晌,樓下管家在叫許悠媽媽,這個話題暫且中斷,我也總算逃過一劫。我木然了片刻,轉身回臥室。沒有注意許悠媽媽一直盯著我的背影看。


    嚴寒還是沒有醒,我內心越發著急。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晚上那個不明物體還會重返,我到時根本不知如何應對,連嚴寒都要勉強應對的怪物,許悠媽媽短時間內怎麽可能找到一個靈力高強的驅鬼人來製服。


    我的雙手攥緊了床單,糾結的抿緊唇角。


    又到了夜晚,窗外漆黑成空,什麽都看不到。我守著嚴寒,一顆心越發淒冷孤寂。


    許悠媽媽說她找了一個法師,這法師白天在別墅的每個地方都貼上了符紙,但是那些符紙看著太過普通,不知道會不會有用。


    我內心忐忑,總感覺身邊有東西飄過,睜著一雙眼睛躺在嚴寒身旁,始終無法入睡。


    到了夜半十分,我忽然打了一個哆嗦,睜開雙眼。見濁火正盯著床上的嚴寒看著,立刻從床上起來,“濁火?你終於來了!嚴寒……他受了重傷!”


    我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此時對濁火飛速訴說。


    燭火麵容淡定,“主人受了很重的傷,他的身體遭到反噬,元神受到損害。”


    我雖然不懂濁火的話是什麽意思,但也清楚嚴寒受了非常嚴重的傷,此時抿緊唇角,內心焦急成一片火海,“那現在要怎麽才能救嚴寒?”


    濁火低垂眼眸,似乎在很努力的思索,半晌,他抬眸看向我,“除非,性命交換。”


    性命交換?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是要把我的命給他就可以嗎?”


    濁火定定看著我,目光堅定而不躲閃,“不但如此,還必須是至陰之人,也須得是深愛王的人。”


    仿若一道晴天霹靂落在頭頂,我感覺自己的世界頓時一片荒蕪,哭笑不得,“那便隻能是我。”


    濁火沒有言語,我盯著嚴寒看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沒有看向濁火,卻是問他,“告訴我,該怎麽做。”


    濁火說,要交換性命,需要在接下來的月圓之夜,那天是最利於鬼魂吸收力量的時候,而那天之後,這個世界也將沒有我的存在。


    說完,濁火盯著我看,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回答。我看著嚴寒安靜下來的俊美臉龐,想到曾經嚴寒對我所做的一切,“好,我同意。”


    濁火仿若是歎了一口氣,“我不明白,夏小姐,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蹙緊眉頭,見濁火當真是一臉迷茫,扯開唇角笑了笑,“因為愛情。”


    鬼魂向來是理智的,一定不懂人類這種感性的思維。為了愛情可以做到性命不顧。我忽的笑了笑,“濁火,你對嚴寒這麽衷心,如果有一天要用你的性命去換他活著,你願意嗎?”


    濁火閉嘴不答。


    我靜默的坐在床邊,濁火說他晚上會守著門外,我和嚴寒躺在床上。我看著嚴寒的臉,肆無忌憚的任由著心中所想撫摸著他的臉頰。


    很涼,像是冰塊浸透人心一般。


    “嚴寒,我們相處的日子很長了,可我還是很貪戀,想要和你再待得久一些。我記得從剛開始相遇到現在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時間那麽長,我本以為我忘了,其實沒有,那些美好的回憶一直都存在我的腦海。嚴寒,我很貪心的想要和你生活更久更久。”


    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向下流,滴進我的唇角,我嚐到一股澀澀的鹹味。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這晚什麽事也沒發生。不知道是法師的法術高明,還是有濁火在的原因。總之我和嚴寒安全度過了一晚。


    有法師在,許悠暫且不需要我在這裏。我和濁火帶著嚴寒離開。今晚便是月圓之夜,我站在一棵樹下,感受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大概這是最後一次。


    燭火飄到我麵前,“夏小姐,其實也許還有其他辦法,你……”


    “如果有的話你早就告訴我了,我了解你的性格,濁火,不要再勸我,我意已決。”


    濁火在月色下現出了他的身影,“夏小姐,您有沒有想過主人,他不會同意你這麽做。”


    他會同意吧?


    我隻要他好好活著,鬼族還需要他,而我是這個世界上無關緊要的人,就算是離開,不會有太多的人傷感,也不會有太多的損失。也許這樣的想法過於自私,但在嚴寒麵前,所有一切都變成可以不顧。


    銳利的刀子閃過一抹寒芒,此時射在嚴寒臉上,我深吸一口氣,用刀子狠狠割裂在我的傷口處。


    紅色的血液很快像是開了閘一般向外流出。


    月光仿佛是受了吸引,形成一道光束射向嚴寒,而我的血液也變作一抹紅光。我仿若是在做夢一般看著這一切。


    這是怎麽回事?


    意識逐漸被奪走,我的手心傳來一陣疼痛,身體都開始痙攣。我跪在地上不停打滾,隱約聽到濁火的呼喚。


    “夏小姐!屏息,氣沉丹田。”


    我胡亂聽著,甚至根本不知道丹田在哪裏。


    我的身體像是要灼燒了一般,難道這就是死去的感覺?為什麽這麽熟悉?我沒辦法思考。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液,總之身體仿佛是要被抽幹一般,很快,身體又仿佛是被注入了一股清甜的氣流,很奇怪,我感覺身體在空中不斷的翻轉,最後變得平靜。


    我慢慢的睜開雙眼,腦子懵懂的厲害,仿佛是塞了棉花一般。


    這是什麽地方?嚴寒在哪裏?


    我站起身,感覺自己身體搖搖晃晃,仿佛是無法控製一般。走了許久,我看到不遠處躺著一個男人,我走進一看,竟然是嚴寒。


    嚴寒怎麽會在這裏?我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自己身心都在變化。


    嚴寒怎麽還沒醒?難道他和我一樣都死了?我心底驀地無比難受,濁火騙了我,濁火為什麽要騙我?我心底很難過,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我蹲在嚴寒身旁,我看到自己的手指竟然是透明的,再看看身體,竟然全部都是透明。


    我真的死了?


    我觸摸嚴寒的臉龐,卻觸到了一片虛空。


    原來陰陽兩隔竟是如此悲痛的一件事情,我伸手試圖觸摸嚴寒,卻什麽都沒觸碰到。


    嚴寒的雙眸慢慢睜開,他從地上站起,朝著四周看去幾眼,像是再找尋什麽似的,忽然濁火出現在他身旁,對他說了什麽。嚴寒的臉色猛地一瞬間變了,他神情痛苦的飛速狂奔。


    我強忍痛苦跟在他身旁,伸手和他擦肩而過,嚴寒忽然止住腳步,看了周圍一眼,很快又繼續向前走。


    我的手僵硬在空中,目光留戀的看著離去的嚴寒。


    他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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