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


    鮑爾溫也同樣靠在牆邊,看了看被教會獵人死死抓在手中的長劍,突然問道:


    “你長劍上突然出現的火焰……神血寶石的作用嗎?”


    “火焰?”阿爾弗雷德搖了搖頭,“神血寶石太稀少了,可遇而不可求,我也不是一個幸運的家夥。”


    說完,他伸手在自己的衣服口袋中取出了什麽東西,遞給了鮑爾溫。


    那是幾張粗糙的紙,有幾張帶著紅色的火焰花紋,還有幾張帶著深藍色的閃電花紋。


    每一張都隻有巴掌大小,但是在接過它們的時候,他卻感受到了一種被隱藏在紙片中的灼燒和酥麻感。


    這玩意兒……裏麵儲存的是魔法,哦,不對,在這裏應該稱為奧術。


    “這是教會的工場所製作的最後一批火焰和雷電紙,它們可以附著在獵人的武器上,用來增強武器的威力。”


    “你應該比我需要它們才對,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個擁有神血寶石的幸運兒。”


    鮑爾溫笑了笑,將手中的紙片遞了回去。


    他很想把它帶回去,和卡爾克斯坦一起研究它的技術。


    試想,如果能把魔法儲存在這種便攜的紙張中,哪怕隻是一次性的,那也是能夠影響戰局的驚人力量啊?


    這意味著,沒有魔法天賦的士兵也能使用魔法。


    但是,鮑爾溫覺得還是這名年輕的教會獵人更需要它們。


    這家夥到處亂跑,肯定會遇到很多危險,能夠增強武器威力的道具能夠讓他的戰鬥力大增。


    對此,阿爾弗雷德搖著頭,將其推了回去,又從口袋裏拿出好幾張紙片,湊到鮑爾溫耳邊說道:


    “不用擔心,我給自己留了一些。現在教會的獵人就剩下那麽幾個,所以我得到了不少這種紙片。朋友,你救了我的命,難道我的命還比不上這幾張紙嗎?


    雖然,它們對你的戰鬥力沒有多少提升,但我也隻能這樣感謝你。嘿嘿,路德維希長槍可不能給你。收下吧。”


    既然阿爾弗雷德心裏有數,他還有什麽好推辭的?


    於是,他直接將這幾張紙,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裏。


    然後,他就聽到了耳邊傳來的信使呢喃。


    這群小家夥出現得總是那麽及時。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也該離開了。


    誰知道舊亞楠的野獸獵殺得太多,酋拉會不會將機槍對準他?


    “接下來呢?你要繼續探索?”鮑爾溫詢問道。


    “當然!”


    阿爾弗雷德的心情再次低落了下來,他知道鮑爾溫此時為什麽會這麽問。


    或許,這一次的同行之旅就要結束了。


    但是阿爾弗雷德是一個樂觀的人,他的心很大。


    否則的話,他又怎麽會在危機四伏的亞楠裏亂跑呢?


    “很高興認識你。”阿爾弗雷德拍著鮑爾溫的肩膀說道。


    “就此別過吧。祝願我們都能實現自己的目標,有緣再見。”


    鮑爾溫也回了他一下,力度一時間沒有控製好,讓阿爾弗雷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有緣再見。祝願你早日找到該隱赫斯特。但我希望你將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年輕的教會獵人轉過身,揮了揮手,向著深處繼續前進。


    鮑爾溫看著阿爾弗雷德灑脫的背影,也不知道這家夥有沒有將他剛才說的話放在心上。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隻能以朋友的身份給出忠告。”


    他聳了聳肩,轉身向著信使的燈走去。


    ……


    鮑爾溫感受到了一種像是液體劃過皮膚帶來的冰冷,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他似乎在正下落,仿佛正在慢慢沉入水底。


    為什麽會沉入水底?


    他不是觸摸了信使的燈,準備回到獵人夢境嗎?


    他這是在哪?


    這種感覺,讓他非常地不爽。


    五感似乎隻有觸感在工作。


    於是,他燃燒了幾縷靈魂。


    模糊間,鮑爾溫聽到了一聲來自女性的慘叫,還有若有若無的分不清性別的笑聲。


    隨後,他的視覺恢複了正常,他看到了一道令普通人頭皮發麻的身影。


    羅姆。


    他可以肯定,除了它以外,鮑爾溫想不到有什麽東西比它還要適合治愈密恐患者的了。


    大概可以用“蜘蛛”一詞來形容羅姆的形象。


    這人造的【上位者】的身形比得上一輛卡車,甚至還要更大一些。


    它的軀體並非球形,而更偏向於條狀的橢球體。


    它那臃腫的身軀看上去就像是一塊黑色的岩石,上麵長滿了真菌和植物。


    鮑爾溫便能感受到這“黑色岩石”擁有著生命。


    緊接著,他看到了羅姆的頭部。


    就像是一顆曆盡艱辛的隕石,上麵滿是坑坑窪窪的孔洞。


    在這些孔洞之中,鑲嵌著密密麻麻的眼球。


    真是能夠治愈密集恐懼症。


    鮑爾溫麵無表情地想到。


    即使將小黑盾交給了普西拉,身體發生異變、性情受到影響的他,麵對這些有著超乎尋常的抗性,不會感到恐懼。


    醜陋而龐大的蜘蛛,趴在光滑如水的“鏡麵”上,伴隨著它那些肢體的顫動,一圈又一圈的水波漣漪從它的足肢慢慢擴散。


    隻是它本該充滿智慧光芒的目光,此時卻被痛苦之色代替。


    但是這裏,除了作為旁觀者的鮑爾溫,並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人攻擊羅姆。


    不,還有一輪圓月。


    水底月?如此完整?


    但事實就是如此,羅姆存在於拜倫金沃斯學院的一個湖裏。


    月亮的出現是那樣突兀,而又合理……


    慘叫和笑聲。


    鮑爾溫直視著這輪巨大而又慘白的月亮,它散發著冰冷而詭異的氣息,仔細看,它仿佛是一顆奇特的眼球。


    周圍散發的光暈宛如瞳孔。


    熟悉的眩暈感襲來,卻沒有被奪走思考的能力。


    這是因為他變強了……


    但,這月亮也變強了。


    竟然擁有了直接幹涉羅姆的力量?


    這輪隻知道蠱惑獵人的月之魔物,怎麽強行加快了狩獵之夜的進度?


    鮑爾溫還沒來得及細想,蒼白的光芒就像是沾染了鮮血,一點點地滲入了蒼白月亮的身體。


    羅姆發出了宛如哀求一般的叫聲。


    它不允許血月的降臨。


    亞楠人體內流淌著被汙染的血液,血月降臨後,他們和野獸的區別變得越來越淡,甚至可以融為一體。


    曼西斯……勞倫斯,那些研究獸性的陰謀家,他們渴望的“進化”就將實現。


    但他們錯了。


    獸性不是高位力量的表現!他們是在讓人類退化為野獸!


    更重要的是,神子會伴隨著血月降臨。


    他們對於【上位者】的呼喚將得到回應。


    他們的渴望:“與【上位者】接觸,並進行連接,帶領人類走向進化”也將變為現實。


    但那也是錯的。


    古神之血也好,內在之眼也罷……


    這些東西,根本就不該是人類接觸的!


    它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它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都是因為那些瘋狂的實驗。


    阻止血月降臨,這是它的使命……但是,現在還能阻止嗎?


    它能感覺到,自己的時間之力,正在一點點地被削弱。


    羅姆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理智正在遠離它!


    到後來,它的慘叫聲漸漸變成了笑聲。


    一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血色圓月降臨了!


    隨後,一陣幽怨的嬰兒哭泣聲響起。


    暗紅色的光輝取代了蒼白色的微光。


    那是一層飄蕩著的紅色薄紗,正一點一點地攀上圓月。


    普西拉站在診所三樓的窗口,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這一切。


    劇烈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像是潮水一般向她襲來,隻有胸口鮑爾溫留下的那麵小小的黑色盾牌才能給她帶來些許溫暖。


    她快習慣了。


    隨著她為避難者們治療開始,每一次使用能力都會伴隨著這股疼痛。


    有時候,她會在一瞬間失去意識。


    就像是一塊沉入深海的重物,毫無阻礙地向下墜落。


    但很快又會醒來。


    現在,尤瑟夫卡診所裏的所有人,都被她的能力從噩夢中拉了出來。


    還有那些血液中的蟲子,也用被多次稀釋過後的【白色蜂蜜】殺死。


    如此一來,她也就放心了。


    血液中出現寄生蟲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知道,自己發揮了自己的作用。


    隻是這突然出現的、像是被鮮血染紅的月亮……


    她有些擔心鮑爾溫。


    目光下移,在猩紅月幕的照耀下,透過窗紗,她看到了不願意離開房屋的吉爾伯特。


    他正跪坐在地上,朝著出現的血月膜拜?


    為什麽會這樣,她也不知道。


    可能是刻在亞楠人血液或者靈魂深處,對於這輪紅月的崇拜吧。


    這輪血色的月亮很不正常,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那是一股晦澀到無法理解的氣息,當她凝視血月的時候,思考不自覺地停滯,甚至思維好像離開了自己的身體,要前往某個地方。


    這讓她想到了自己被作為“容器”的經曆,那個未知的存在想要奪取她的身體,那時候也給她帶來了同樣的感覺。


    它難道就是這輪血月?


    從來到亞楠,凝視月亮,她就有這樣的感覺,隻是現在達到了頂點。


    突然,她從吉爾伯特隔壁的宅邸聽到了一聲尖叫。


    那是女人的尖叫。


    很明顯,這是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絕望地等待獵殺之夜自己過去,拒絕與外界交流的人。


    這女人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普西拉聽見她在呼叫著,言語含糊不清。


    她正在用身體不斷地撞擊緊鎖的大門,用手掌瘋狂地拍打著它。


    “不,我親愛的孩子,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去你父親那裏好嗎?”


    “別靠近我!去吃你的父親!”


    “別過來,離我遠點,畜生!怪物!你這該死的怪物!”


    她的聲音顫抖著,到了最後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


    隻是很顯然,一切並不能如她所願。


    普西拉翻出窗戶,摩挲著腰間的一長一短的劍刃,腳下發力,直接高高躍起,離開了診所向著慘叫聲的方向快速趕去。


    她已經聽見了微弱的野獸的咆哮,緊接著,便是撕心裂肺的慘叫!


    等她到達的時候,她聞到了從門縫中鑽出來的濃重血腥味。


    已經晚了。


    她並沒有著急進去將野獸獵殺。


    “吉爾伯特先生,你沒事吧?”普西拉先來到吉爾伯特的窗前,有些擔憂地問道。


    但房間裏沒有咳嗽聲,隔了許久,才傳來回應:


    “不要管我,不要靠近這房間……讓我自己呆著吧,否則……我會傷害你……你還有未來,保護好自己……祝願你和那名獵人早日離開亞楠……”


    那聲音就像是玻璃在地麵上摩擦一樣,刺耳難聽,又好像是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普西拉停下了腳步,透過窗戶,蒼白火焰燃燒的瞳孔倒映出跪坐在地上的吉爾伯特。


    他身上那股氣息……是野獸……


    這時候,她明白了。


    一切都說得通了。


    這名將噴火器送給他們的亞楠人自身已經不可救。


    那股瘋狂的嗜血令她感到一陣眩暈。


    她實在想象不出,這男人是如何忍受著這股衝動的。


    普西拉咬了咬銀牙,但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在她耳邊。


    “別進去。他沒救了,即使你能夠使診所裏的人恢複正常,你也要明白,過度使用這種能力,你將不再是你自己。你肯定已經意識到了,那股力量不全是屬於你本人。”


    普西拉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她腰間的兩把利刃已經拔出,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血光照耀下,那道身影的輪廓也變得清晰起來。


    冰冷的烏鴉麵具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猙獰,雙手持著的短刃更是沾染了鮮血的血液。


    這個人看穿了她。


    但普西拉沒有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惡意。


    她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然後有些猶豫地放下了武器,麵無表情地問道:


    “你是誰?”


    “一名獵人。你可以稱呼我為愛琳。你下不去手的,吉爾伯格交給我吧。你身上的氣息……外鄉人,和那名獵人很像。你們一定是同伴,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


    鳥姐愛琳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沒有什麽人情味,“他死了?”


    聽到這話,普西拉皺了皺眉,雙手的劍刃緊了緊,“他很好。”


    “哼哼,但願如此吧。你叫什麽名字?”


    “普西拉。”


    “哦,普西拉,你給我的感覺很奇異,比那名獵人還要令人驚訝。”愛琳看了一眼診所,“整個亞楠可能就隻有你們沒有受到影響了吧。”


    “影響?”普西拉重複著這個詞,想到自己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你指的影響和這輪突然被鮮血染紅的月亮有關嗎?”


    愛琳跳下房頂,來到普西拉身旁,朝吉爾伯特的房間望去,裏麵再也沒有傳來回應,隻有痛苦的嗚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獵魔人世界的魔劍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你學習了嗎今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你學習了嗎今天並收藏獵魔人世界的魔劍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