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和重華大帝對他也是欽佩不已,這個散人獨行於大漠之中,修為渾厚,隻怕不比喜悅遜色。


    喜悅雖是天仙,但是修煉了許家的祖法,這身修為不弱仙王,算是邊荒最厲害的人物之一,否則也不能獨占天河生意這麽久。


    這巨人能夠與喜悅並列,已經很了不起了。


    泥丸宮主人見他們站在這裏,便知三人迷了路,笑道:“三位莫非也是來尋找神算子田醜醜的?我們倒可以同行。”


    “神算子田醜醜?”許靖和重華大帝各自一怔。


    喜悅驚訝道:“神算子田醜醜在大漠北境?他不是一直居住在仙京嗎?他有仙職在身才對。”


    泥丸宮主人道:“從前有仙職,現在沒有了。聽說他為鬥部三真的楊天尊算命,楊天尊吃了大虧,被人打得屁滾尿流,丟了顏麵。田醜醜擔心被楊天尊秋後算賬,於是逃到此地。”


    他說的楊天尊便是楊顏瀧,打算暗算許應,卻被許靖擋住,按在赫靈度古天宮中暴打。


    此事原本不怪神算子田醜醜,隻能怪楊顏瀧技不如人,但楊顏瀧的顏麵比田醜醜的命值錢多了,所以田醜醜為了保命,隻好棄官而逃。


    許靖愕然,沒有想到自己暴打楊顏瀧,居然會連累神算子。


    重華帝君心中一動,向許靖和喜悅道:“我們也去見這位神算子。”


    許靖握著發簪,點了點頭。


    他也想尋這位神算子,請他算一算發簪主人的下落。蓬萊神婆也可以算命,但收錢太狠,而且總是語焉不詳,有著各種顧忌。


    況且現在距離蓬萊太遠,還是去尋神算子田醜醜比較方便。


    他們與泥丸宮主人一起前進,向大漠深處駛去。


    這片仙界大漠荒涼無比,多風沙,多盜匪,數百萬裏不見人煙。看到人時,往往是幾十個仙人為了爭奪一株仙草而自相殘殺。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這些仙人飛升之前是何等風光,飛升之後,是何等狼狽。”眾人不禁感慨。


    終於,他們來到一座邊城,城市應該是極為古老的時代留下的遺跡,破敗不堪,值錢的東西早已被人拆得一幹二淨,隻剩下古老的殘垣斷壁。


    在這裏生存的仙人,往往是亡命之徒。


    像許靖、重華、喜悅這等裝扮的,看起來都像是富家子弟,很容易引來覬覦。


    喜悅不動聲色,綻放六大洞天,氣息強橫無比,一雙雙覬覦的目光頓時紛紛收斂。


    她雖是天仙境界,但實力堪比仙王,此等實力足以在邊荒橫行。


    泥丸宮主人尋到神算子田醜醜,田醜醜即便落魄,也過得很是滋潤,有不少散人來尋他算命。田醜醜每次算命收錢不多不少,恰恰也是一瓶仙靈之液。


    喜悅聽到這個價格,低聲道:“還不如去搶!”


    重華大帝聞言,向她看來,心道:“你們做的是一樣的生意。”


    終於輪到他們,泥丸宮主人上前,獻上一瓶仙靈之液,道:“我來問我此行吉凶。”


    田醜醜收下仙靈之液,反複打量泥丸宮主人。


    過了片刻,田醜醜道:“你在通緝榜上位列前三,敢來我這裏問吉凶,好大膽子”0。


    泥丸宮主人淡淡道:“我背負無數條人命,用盡機巧之心,算計天下人,這才能飛升上界。還請神算子指條明路,算一算我此行吉凶。”


    田醜醜悄悄推算,不由心驚肉跳,知道此人算計了元狩世界過去四萬多年的釣魚客和韭菜佬,隻為飛升。


    其人心狠手辣,手底下有無數條人命,飛升到仙界後更是犯案無數,如今掛在通緝榜上。


    自己若是不能幫他指條明路,此人隻怕便要殺了自己!


    他隻得用心推算片刻,意味深長道:“富貴隻在險中求,道海岸上一桴舟。此行大吉。”


    泥丸宮主人露出笑容,向許靖、重華大帝和喜悅拱手,道:“我此行去道海取一場富貴,無法與三位道友把酒言歡。將來有機會再聚。”


    許靖三人目送他遠去。


    喜悅突然道:“此人身上背負要案,必是殺伐累累的狠角色!”


    田醜醜道:“這個人最近在通緝榜上聲名鵲起,榜上名次爬升很快。此次更是要做一件大案子,但擔心此行安危,因此來找我算命。收了他的仙靈之液,嘿嘿,靈液中隻怕都沾著血。”


    重華大帝向許靖借來一瓶仙靈之液,上前道:“請閣下算一算我那些舊部,葬身何地,我要去祭奠他們。”


    田醜醜潛心推算,心髒突突劇烈跳動,瞥了重華大帝一眼,險些跳起來:“這人才是大反賊元狩世界飛升上來的混蛋,邊荒造反的梟雄!曾幾何時,他也是通緝榜上的常客!”


    重華大帝道:“還請閣下算一算。”


    田醜醜額頭冷汗滾滾滑落,心知自己今日必定是走了黴運,有心要為自己算一算是否是掃把星高照,但算命的算自己,怎麽也算不準。


    他隻好為重華大帝卜上一卦,沉吟片刻,麵色古怪道:“你的舊部應該未死,他們尚在人世。”


    重華大帝心頭一顫,聲音嘶啞道:“此言當真?”


    田醜醜哼了一聲,傲然道:“我師門精通神算,當今世上隻有一位師姐能超過我雖說我不如她,但還不至於出錯。”


    “他們現在何處?”重華大帝追問道。


    田醜醜瞥他一眼:“這是另一卦了。”


    重華大帝無奈,看向許靖,許靖又取出一瓶仙靈之液。


    田醜醜收下仙靈之液,繼續卜算,突然驚聲道:“不對,不對!這是死卦!你的那些部下死了!奇怪,剛剛明明還是活著的……等一下,有人蒙蔽我!”


    他麵色凝重,突然掀翻攤子,盤膝坐在空中,身後猛然現出廣大元神,比他肉身大了萬千倍!


    田醜醜坐在自己的手心上,身後元神四周猛然形成一片道場,道場之中各種奇異的大道符文豎向排列,如同一根根算籌立在空中。


    那些算籌長達數十丈,根根挺立,算籌上寫著各種批語。


    一根算籌上寫道:“流年運論前後吉,中隔凶年不論凶。歲歲相連前後凶,內藏佳運不為榮。”


    又有一根算籌上寫道:“萬朵紅雲連王府,一輪明月照前川。”


    其他算籌上的文字也多為批語,萬千算籌上的文字還在不斷變化,算籌圍繞田醜醜和其元神輪轉不休。


    田醜醜潛運心神,飛速推演,突然一根根算籌啪啪炸開,田醜醜悶哼一聲,從元神的手掌中跌落下來,狼狽不堪。


    “蒙蔽我的人非同小可,算力在我之上!出手的人定是我師姐。”


    田醜醜爬起來臉色陰晴不定,將那一瓶仙靈之液還給重華大帝,搖頭道,“我那師姐心眼小,我若是破了她的蒙蔽,她必會破我的算法。你這一卦,我不算了,免得敗壞同門情誼。”


    重華大帝疑惑道:“你的這位師姐現在何處?”


    田醜醜道:“她神算天下無對,曾經與一個極為厲害的反賊打賭,結果賭輸了,被那反賊劫持下界去了。目前應該在”


    他掐指推算一番,道:“在魔域裏做反賊。”


    重華大帝與許靖對視一眼,顯然田醜醜的師姐,便是蓬萊神婆!


    “不知逆子當年是怎麽打賭贏了神婆,把她弄下界的?”


    許靖想到這裏,上前放下一瓶仙靈之液,道:“我也來算一算。”


    田醜醜見到他,悄悄算一下他的來曆,不由臉色頓變,險些落荒而逃,心中叫苦道:“今天是怎麽回事?來了三個算命的,一個比一個狠!大高個子是準備去道海截殺仙王,奪取對方幾萬年財富來提升境界。這個重華是當年的反賊,而這個書生,來頭就更加可怕了,是當年那個最厲害的反賊的爹!”


    他有心收攤不算,但許靖坐在那裏,絲毫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


    田醜醜硬著頭皮道:“閣下想算什麽?”


    許靖放下古舊發簪,喜悅輕咦一聲,那發簪正是當年她刺殺許應時,許應交給她的那根。


    “我尋發簪的主人。”許靖道。


    田醜醜捏住發簪,用心推算,道:“發簪主人尚在人世,定居在仙庭。她居住的地方在”


    突然,他大叫一聲,雙眼流出黑血!


    田醜醜倒地哀嚎,捂住自己的雙眼翻來滾去,叫道:“我不敢亂看了!”


    說罷翻身爬起,嘭嘭磕頭,叫道:“饒命!我不敢再亂看了!”


    許靖、重華大帝和喜悅三人驚駭萬分,隻見就在這短短片刻,田醜醜的兩隻眼睛竟然從眼眶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上下眼皮合攏,完全生長在一起!


    他的眼睛,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許靖連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試圖運轉泥丸動彈,以自身勃勃然生機治療他的眼疾,但田醜醜雙眼像是從根本上被抹去,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沒有存在過,無法被泥丸活性所治愈!


    許靖皺眉,伸手在他眼睛處按了按,按到的是骨頭,根本沒有眼眶。


    他看向田醜醜的元神,隻見其人元神也沒有了雙眼,不由心中暗驚:“什麽人竟然能夠順著算卦追蹤到田醜醜,從根本上改變他的肉身乃至魂魄的結構?”


    田醜醜便是被人從根本上抹去了眼睛,元神的眼睛也不存在,表明他的魂魄也沒有眼睛!


    田醜醜還在叫道:“饒我性命!前輩饒我性命!”聲音淒慘無比,令人耳不忍聞0。


    許靖把自己身上大半仙靈之液取出,都塞給他,道:“連累道友損失雙眼,靖無以為報。隻能將這些東西送給閣下……”


    田醜醜抓住他的衣袖,叫道:“你不要去仙庭,千萬不要去!其中凶險,難以預料!你看我的眼睛便明白了!”


    許靖輕輕掙脫,道:“不論如何,我都要去那裏走一遭。”


    田醜醜哈哈大笑,貌若瘋狂,叫道:“你若是去了,下場隻會比我更慘。”


    他推開許靖,艱難的向前走去,嘶聲道:“師父曾經說過,神算可算盡天下一切)唯獨一個不能算!嘿嘿,不能算,我偏偏算了,幸好還未算深,隻交代了一雙眼睛刀。”


    “噗通。”


    他跌倒在地,連滾帶爬向外走去。


    他需要花費一段時間,才能適應沒有眼睛的生活。


    許靖望著如此狼狽的田醜醜,微微蹙眉。


    重華大帝麵色凝重,道:“許道友,你最好聽他的,不要前往仙庭。神算子隻是淺算一下,便丟了雙眼,你若是牽扯其中,隻怕會丟掉性命!”


    許靖麵色陰晴不定。


    重華大帝道:“我打算回一趟祖庭,詢問神婆我的舊部下落。神婆,應該便是神算子的師姐,當年的事,她一定更為清楚。你隨我前去……”


    突然,許靖笑道:“陛下,就此別過吧。”


    重華大帝怔住。


    許靖取出幾瓶仙靈之液,塞到他的手中,道:“仙庭,我無論如何都須得去一趟。道兄你回祖庭,倘若遇到逆子,告訴他我去尋他娘親。”


    重華大帝猶豫一下,道:“多保重。”


    許靖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重華大帝乘著仙槎,跟隨喜悅返回天河。他們這一來一回,又是數月過去,重華大帝站在仙槎上,心事重重,一直沒有說話,過了良久,突然道:“難道我真的誤會了許應?”


    喜悅手掌顫抖一下,顯然也有心事,道:“若是誤會了他,該如何補救?”


    重華大帝背負雙手,道:“誤會了就誤會了,難道還讓我跟他賠不是不成?當年我在邊荒舉事,興建義軍,對抗仙庭,卻被他帶兵圍剿,將我擒拿鎮壓。這一鎮,便是近五萬年!我那些將士,他就算沒有殺了,這四萬多年隱姓埋名,日子恐怕也不好過。我從未虧欠他的。”


    喜悅道:“但他也沒有虧欠過你。他完全可以把你殺了,把你的將士也都殺了,無須冒險留存你們的性命。這不是恩情嗎?”


    重華大帝怔住,默默不語。


    喜悅也有心事,想起自己對許應的種種誤解,便是起自許應鎮壓重華大帝的義軍也不覺陷入沉默。


    這時迷霧散開,天河已經複蘇,河水從仙槎下流過。


    仙槎上的兩人各自露出驚容,看向下方,隻見諸天萬界映入眼簾。而他們抬頭看去,仙界也清晰的映入他們的眼中!


    仙凡兩界,如今的距離竟然近得不可思議!


    “仙界與凡間的距離隻隔著一個太虛之境了!”


    重華大帝望向太虛之境,仙界此時已經距離太虛之境很近,待穿過太虛之境,隻怕便會出現在諸天萬界人們的視野之中!


    那時,會給凡人帶來何等的衝擊?


    而這一天,已經不遠。


    一回家兩天了,還是總犯困,宅豬努力休息,盡力調整吧,爭取早日恢複中午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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