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的如此濃密的湖水在陽光下發著森森的綠光,水麵濃稠的好像讓人看不見湖底。


    偶爾還能看見小魚兒在水中遊來遊去,鑽到睡蓮的地下,讓人分不清分明,隻是還能聽到撲通的聲音,讓人知道它還存在。


    十一歲的少女穿過藍紫色的龍膽花群,歡快的跑到月湖的邊上。


    一個白色長袍的十六少年站在月湖的邊上,一頭即將極地的烏黑長發隻用一個白色的發帶挽起,發絲在風中隨意的飛舞。


    少年伸出他細長的右手,恍惚間,一隻靈蝶好像從他的手中生了出來。


    兩隻,三隻,四隻,五隻……


    越來越多的靈蝶揮舞著翅膀從少年的手心中飛了出來,飛落在了少年的發間,肩膀,還有一些飛向了湖麵的睡蓮,靈蝶一碰上月湖中的睡蓮,頓時化為了一縷白色的煙,消失不見。


    “清靈。”一個靈動的呼喊聲從身後傳來,一雙手從後麵撲向了他並抱住了他的胳膊。


    清靈頓時握緊了自己的右手,從右手中不斷衍生出來的靈蝶頓時停止了下來。


    少年回過身,一個明豔的少女麵龐出現在了他深褐色的雙眸中,與他完全不同,少女的一雙眼睛湛藍的猶如大海,幽藍寂靜,仿佛就是一望無際的海洋,讓人忍不住陷了進去。


    清靈笑著用左手摸了摸少女的頭頂,額間的額飾因為他的手的動作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阿幼朵,怎麽跑得這麽冒失,你忘了教主告誡過,月湖邊上不可如此造次。”


    阿幼朵撇了撇嘴,還是將掛在清靈胳膊上的手放了下來。


    “教主又要我去看祈福大會,我不想去。”


    清靈指尖微微一動,一隻銀色發著光的靈蝶變從指尖長了出來,遞到了阿幼朵的麵前,十一歲的少女驚奇地就想要伸手去摸它。


    “阿幼朵,你是本教聖女,祈福大會本就是你的職責,不可妄言。”


    清靈將手中的靈蝶放在阿幼朵的額間,發著光的靈蝶將少女的臉龐照的更加的明亮動人。


    阿幼朵站在月湖邊上,看著湖中自己倒立的影子裏,靈蝶在自己身上閃閃發光,連剛才不快的心情都一掃而光:“那好吧,我去去就回,清靈,你在此處等我可好,等我回來我就來找你。你別去別處哦。”


    “好。”


    阿幼朵點點頭,轉身就向來時的路跑去,跑著跑著,她忽然停下來,轉過身用力揮舞著雙手:“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哦。”


    少年的深褐色的雙眸中,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阿幼朵,阿幼朵……


    竹林間不停搖晃的枝椏上,一個白色長袍的身影在月光下飄動。


    竹葉在互相摩擦之間颯颯作響。


    一頭及地的黑發在黑夜的風中狂飛亂舞。


    星湖邊上一個月白色的身影,落入他的眼中。


    深褐色的雙眸驟然緊縮。


    那個人和阿幼朵怎麽會如相像。


    那個微笑,那個側臉,他放佛又看見了活生生的阿幼朵。


    清靈的手中拿著一隻玉做的短笛,他緩緩拿了起來,放在唇邊。


    月色下,一陣清揚的笛聲從竹林間,緩緩的傳了出來。


    笛聲在竹林上空盤旋,而後直衝向竹樓而去。


    竹樓前本拉著顧絳河不停說話的青陽停了下來,忍不住側耳聽道:“姑娘,你有沒有聽到一陣笛聲,好美的笛聲啊。”


    好像明月下,烏雲漸漸散去,湖邊開滿了花朵。


    一旁的九夏聽得也好像有些癡了,那笛聲,讓她好像回到了更小的時候,那個時候,爹娘還在世,她還從來沒有感受過肚子餓的滋味,一切是那麽的美好,一到傍晚,家中就會升起炊煙嫋嫋,娘便會在廚房忙碌著,等到爹回來,就會有好多好吃的。


    笛聲透過窗戶,傳進了竹樓內。


    燭火下,本是安靜的坐著的男子耳朵一動,雙眼抬了起來。


    怎麽會有笛聲?


    他的對麵,白發淺眸的男子打趣道:“我道城主怎會選擇如此之地居住,夜晚還有笛聲,可真是風雅的很啊。”


    話音未落,臉上卻神色突變。


    汗,從染塵的額間留下。


    兩人發現,自己好似被人盯住了,根本無法移動,一隻發著光的蝴蝶從窗戶中翩翩而入,靠近了燭火的時候,噗的一聲,化為了一道白煙。


    眼前一片漆黑。


    好像有人在呼喚,是什麽人?


    一顆石子砸在了額頭上,有小孩的嘲笑聲從耳邊傳來:“小怪物。”


    隻有十歲的小男孩趴在石子地上,身上有些殘舊的麻布衣服上此時更是沾滿了泥濘,上麵還有斑駁的腳印,一頭的長發沾滿了根根稻草,髒亂不堪。


    不遠處,一個看著稍大一些的男孩拿起手上的石子,不停地朝他扔去,身後的小夥伴還在一旁不斷地起哄:“小怪物,長的一頭的白頭發,去死吧。”


    趴在地上的小男孩,竟是一頭雪白的頭發。


    男孩用胳膊擋住了飛過來的石子,抬起了頭,一雙眼睛淡然的看著麵前的那群人。


    為首的小孩頓時有些慌了,手中的石子一下子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那雙眼睛,竟然淺得,好像看見了他自己。


    汗,瞬間從脖頸後躺下。


    “溫寄柔,醒醒。”


    一個輕柔卻很有力量的男聲忽然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好像一隻手,一把將他從紛擾中抓了出來。


    溫寄柔瞬間睜開眼睛。


    麵前的男子神色有些蒼白,雙眼卻十分有神地望著自己,嘴裏一直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


    怒火從腹腔中騰的升起。


    “攝魂術,是明月教的人。”該死的,自己竟然會中招,溫寄柔有些氣急敗壞,這些個下三濫的手段。


    一聲尖叫從竹樓外傳來。


    “姑娘。”是青陽和九夏的聲音。


    糟了,溫寄柔和染塵臉色劇變,兩人立刻從椅子上彈起。


    溫寄柔率先一步打開了竹門衝了出去。


    月色下,白色的長袍在翠竹的頂端獵獵飛舞,竹林上放佛淩空而起的祭司手中,竟摟著一個月白色長衫的女子。


    銀色發著光的靈蝶圍繞在兩人的周圍不停的飛舞。


    九夏驚恐地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一旁的青陽被南離洛死死的摁住,不讓她衝上前去。


    “祭司清靈。無恥小人,竟然動用攝魂術這麽不入流的東西。”


    溫寄柔冷冷的開口道,淡粉色的雙眸裏,清靈淡淡的用眼神掃向了他們,:“嗬嗬,不入流的術法對付你們這些中原高手,卻是信手拈來,不是麽?”顧絳河雙手牢牢的被他牽製住,無法懂得分毫,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她溫怒道:“放手。”


    “放手,”清靈輕笑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動用攝魂術從這麽多人手中抓了你,會這麽容易就放了你麽?”


    溫寄柔的身後,拄著木杖的染塵出現在了清靈的視線裏。


    他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這人竟然這麽快就能破了他的攝魂術,好生厲害。


    “清靈祭司一向為滇南百姓祈福占星,我等不日才入迦藍城,不過是個過客,也不曾對此處造成半點傷害,不知祭司大人今日為何要對我等動手?”


    “我對你們不感興趣,”聲音仿若從天空中飄來,回蕩在眾人的周圍,“我隻要她。”


    清靈深褐色的雙眸中,此時充滿了多情的目光看向顧絳河:“就要請姑娘跟我走這一趟了。”


    在顧絳河還正在掙紮的一瞬間,清靈的右手在她麵前一揮,她的眼前頓時一陣天旋地轉,昏倒在了清靈的懷中。


    而此時,一道強光從清靈握緊的右拳中傾斜而出,強烈的光芒頓時將兩人緊緊的包圍住,刺眼的光亮也讓竹樓前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將手擋在了眼前。


    強光散去,眾人皆驚。


    竹林上,哪還有什麽人影,隻有綠色的竹葉,紛紛擾擾,飄落而下。


    九夏頓時驚得失控,昏厥了過去,幸好一旁的南離羽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而竹樓前,染塵看不出有任何的波瀾,雙眉卻皺了起來,明月教此行究竟有何目的,他們入迦藍城不過數日時間,而這個祭司卻輕易找到了他們的住處,離羽他們幾個人都是中原少有的一等一的高手,今夜麵對清靈祭司的攝魂術,卻毫無招架之力,有太多的東西,他需要細細的思考了。


    還有顧姑娘,染塵更是有些遲疑,若說雲中城和明月教擁有末枝細節的關係,那麽顧姑娘自藥王穀而出,如何也會成為明月教的目標?


    除非—


    染塵頓時內心一驚,今日的祈福大會,她已經引起了明月教教主的注意,而晚上祭司清靈便前來抓她,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顧姑娘的兄長,跟明月教,脫不了關係,甚至,更複雜……


    竹樓前,青白色長袍的男子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藥王穀的顧姑娘跟著你,如今卻被明月教的人擄走,城主可想好了,如何對付明月教?”


    月光下,雪白色長發的發間,豔紅色的海棠花發簪竟然呈現出了不一樣的光芒。


    染塵這時才發現,他發間的發簪,好像是顧絳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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