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明軒再度睜眼的時候他仿佛去到了一個遙遠的未來,此刻他正站在青峰派的大門前。他低頭看著自己帶著淋漓鮮血的雙手和那一把閃著妖冶光芒的葬魂刀心裏突然有些迷茫,他這是怎麽了?


    青峰派高.聳入雲的山門就在他的麵前,這是他看過無數次的景象現在卻讓他感覺無比的陌生,因為此刻山門麵前等待他的不是歡迎他回來的師兄弟,而是拿著劍帶著警惕神情看著他的青峰派弟子。


    初明軒這才像發現了什麽似的,他低頭一看,往身後一看,他的腳下血液匯成了一道小小的溪流正在向下流去,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不少死去的弟子,初明軒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這些弟子都是他殺的?


    那些對他嚴陣以待的青峰派弟子已經是最好的答案,初明軒四處望去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清越,文遠,元永義他們都到了,甚至連掌門天酬也現身了,但是他最想看見的那個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我師父呢?”初明軒看著對麵的那一大幫人馬說道,他想和他解釋,這些人不是他殺的,他不知道自己殺了人,他什麽也不清楚,但是這些話他隻想對白思凡一個人說。


    “初明軒!你早已經不是我青峰派的弟子!你殺了門派上下這麽多人,還有臉叫小師叔師父!”清越拿著劍指著初明軒憤憤不平的說道,她的語氣裏帶著化不開的怨恨,臉上的神情恨不得讓初明軒現在就去死。初明軒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一個人一個人的看,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裏都帶著恐懼和怨恨,這兩種情緒巧妙的混合在一起,讓初明軒心裏很不好受,不知為何,他心底最恐懼的一幕場景還是出現了。


    初明軒以一人之身站在了整個門派的對立麵,他想等的那個人卻還是沒有出現。所有人都恨不得他死,將他剝皮抽筋,但是礙著他手中威風凜凜的葬魂刀卻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做他的刀下亡魂,雙方不知道就這樣僵持了多久,最後初明軒終於動了,他等不下去了,他立刻就要見到白思凡。


    初明軒向前走了一步,但是這股小小的動作卻讓青峰派山門下的眾人如臨大敵。初明軒見他們恐懼的樣子大聲說道:“我不會為難你們,我隻想見一見我師父白思凡。”初明軒不會再殺人了,他知道白思凡不喜歡他殺生,也知道青峰派對白思凡有恩,之前他神誌不清醒的時候誤殺了這麽多青峰派的弟子,現在他不會再和他們動手,他不想讓白思凡難過。


    白思凡帶著初明軒殷切的盼望終於出現了,但是他臉上陌生的神情卻讓初明軒覺得無比的寒冷。這是他從未見到過的白思凡,他一臉的冷漠,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對自己的痛恨和厭惡。但是他還是穿著一身白衣,就如同初明軒最初記憶裏的那個白思凡一樣。


    “師父?”初明軒有些猶豫的喊道,他的師父會對他溫和的笑,會關心他愛護他,舍不得旁人斥責他,但是現在的白思凡看著他的眼神裏已經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情分,隻有冰冷的殺意,這讓初明軒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不要叫我師父!你殺我門人,早在你動手的時候我們的師徒情分就已經斷絕!現在你我之間隻是有著不共戴天仇恨的敵人!”白思凡的語氣淩厲,帶著滿滿的痛恨與殺意,他臉上帶著恨,眉眼間全是痛苦的神色,這樣的白思凡讓初明軒感到陌生,這是他的師父嗎?


    這些曾經是初明軒內心最恐懼的事情現在全變成了現實,初明軒在恍惚間甚至想到原來師父若是恨透了自己便會是這幅模樣。他看著白思凡想要靠近他一點點,想要讓白思凡聽他解釋,但是所有到了嘴邊的話卻在白思凡淩厲的眼神下化成了灰煙。初明軒看著自己腳下無數的弟子屍體苦笑一聲,他還有什麽好狡辯的呢?動手的是他,殺人的也是他,事實擺在這,他狡辯不了,白思凡也不想聽他的解釋。


    白思凡見這幅模樣整個人氣急,幹脆直接掏出了青鋒劍直指初明軒,初明軒看著青鋒劍的劍尖心中刺痛了一下,明明隻是用劍指著自己,但是他卻像被真正刺了一劍一樣毫無生氣。白思凡若是想要自己的命就來吧,初明軒想道,到底是他對不起白思凡。


    初明軒將手中的葬魂刀扔在了地上,張開雙臂閉著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其他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但是還是沒有人敢上前去和初明軒真正動手,畢竟他方才動手殺人的場麵還印在每一個人的麵上。


    隻有白思凡動手了,他拿著青峰劍一躍而起,劍尖直指初明軒的咽喉,沒有絲毫猶豫和停頓。初明軒閉著眼睛都感受到他的氣息,感受到了他的靠近,但是他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像是真正不反抗,白思凡的劍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初明軒的麵前,初明軒在賭,賭白思凡不會真的殺他。


    但是當劍刺進血肉的時候初明軒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心痛,他緩緩的睜開眼睛,青峰劍就刺在自己的肩膀處,他不知道該難過白思凡真的能忍心對自己下手還是該開心他沒有一劍要了自己的命。白思凡的臉色很不好,就像是在懷疑自己怎麽刺偏了一樣。


    劍刺進血肉的感覺很痛,但是再痛也不會比初明軒的心更痛,但是還好,白思凡到底也沒有要了他的命,他給過白思凡機會了,既然他狠不下心對自己,那就輪到自己出手了。


    白思凡不肯聽他解釋,沒有忍心殺了自己,他還好好的站在自己麵前,美中不足的就是看著自己的眼神裏帶上了一絲厭惡。葬魂刀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初明軒的手上,原本他半黑的瞳仁現在已經變成了全黑,渾身的魔氣也變得更加濃烈,就像是白思凡剛才的那一劍打開了他身體的一個機關一樣。


    初明軒衝著白思凡溫柔一笑,這件事他想做好久了,既然白思凡舍不得他,就讓他永遠陪在自己身邊吧,這樣他們就都不會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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