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世界以鬥氣論高低,有的世界以武魂決定一切。


    而在這個以血統為尊的世界,體內龍血純度的高低,就決定了一個人最終能夠站在什麽樣的高度上。


    步舜話中所指,卡塞爾的遠東分部——就是這樣的一群混血種。


    他隨即向楚子航說明了這部分,青年在卡塞爾學院的係統中無從了解的秘密情報,


    與這世上絕大多數繼承了黑王血統的混血種不同,他們所繼承的乃是龍族大祭司、白之王的血脈。


    比四大君王更高、比擬『龍族至高』的存在。


    ——祂就是『白之王』。


    這位龍族大祭司,幾乎擁有與龍族始祖尼德霍格等同的力量。


    遠東這群白王血裔繼承自這位神明的血脈,所以天生便擁有著更加強大的潛質。


    其中被稱作『皇血』擁有者的混血種,不僅可以跨越臨界血限而保持自身的意誌,更能擁有遠超普通混血種、涉及到某種『規則』的言靈能力……


    源稚女就是這樣的一位皇血擁有者。


    因為他們這種不同於普通混血種的獨特性,遠東支部說是卡塞爾學院的一部分,但其基本處於自治狀態。實際應該稱其為『蛇岐八家』,其中就有源稚女的哥哥、另一位被稱作『天照命』的白王血裔,源稚生!


    步舜此刻所言,正是期望著楚子航能夠將這群白王血裔緊握於手中。


    但他的期許,似乎給習慣於默然的青年帶來了幾分愕然,那張撲克臉上多出了些許困惑。


    “統領……其他人?”


    說實話,過去楚子航從未想過這種事。


    原因其一,他掌握的暴血技術在卡塞爾乃是一種禁忌。


    盡管校長昂熱,以及身為執行部部長同時也是他老師的馮·施耐德都知曉這個秘密,但卡塞爾並非昂熱的一言堂。所以在執行部的任務中楚子航總是單獨行動,以避免自己精煉體內龍族血統的行為泄露,為校長和自己的老師帶來額外的麻煩。


    原因其二,則是他本身性格的因素。


    自從父親為了保護自己而失蹤,楚子航就變成了一個很“獨”的人。


    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恐懼著再次的『失去』……但他的確是在避免和他人產生“過深”的關係。


    走上暴血這條不歸路的他時刻存在著失控的風險,他自己也不願意因為自己,去傷害到其他人……這對他來說,或許是一種不溢於言表的『溫柔』。


    以上種種因素,構成了如今楚子航這個人複雜的狀態。


    楚子航曾經以為自己在前往毀滅的道路上不會有所改變,但在離開卡塞爾、加入法奧斯後,他如今所處的環境也已經天差地別。


    ——改變,也許並不是什麽壞事。


    “如果這是您期望的,那麽我會去努力嚐試。”楚子航說道:“……隻是和別人相處,我並沒有太多的自信。”


    步舜笑道:“沒關係,稚女和明非都會幫助你的。”


    也許是朝夕相處的時間比較多,楚子航反而對身邊兩位同學的變化沒有那麽敏感。


    自從迷霧之島事件後,路明非收編了三隻來自那個世界的混血種小隊,之後也並不是就把他們扔在那裏不管了。


    事實上,這三隻混血種小隊如今一直都被路明非暗自安排在楚子航家附近,保護著他對一切都渾然不覺的母親。


    從原來隻能在網絡上指指點點的鍵俠高手,到現在日益成熟可靠的強者。


    路明非已經漸漸地完成了,從少年到青年的『成長』。


    而源稚女在來到法奧斯後,一直都在努力地學習,以彌補自己在被第二人格閉鎖在心靈世界的空檔。


    在法奧斯的大環境下,源稚女也一直是卷王中的卷王……雖說缺乏實踐的機會,但這次日本之行,想必對他而言是一場極其關鍵的蛻變,


    如今,反倒是楚子航還未能踏出“那一步”……


    作為老師,步舜也希望能在這方麵再給予他些許助力。


    在將來的動蕩中,總是需要一些身心都足以被稱之為強者的人,去支撐起時代的脊梁。


    而不管是從私心出發,還是以純粹的潛力來討論,步舜都認為自己的幾位學生會是一個好的選擇。


    聞著炒飯的香氣,楚子航也逐漸地理清了思緒。


    自己一直煩惱的事情,就是擔憂無法保護好自己的母親和朋友。


    要避免某些不願意見到的事情發生,那麽一方麵就要提升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麵則可以去依靠其他人的力量。


    在擁有無限可能的法奧斯,楚子航如今能掌握的,已經不僅僅隻有“暴血”帶來的禁忌之力。


    不知何時誕生、存在於意識內的另一個自己,小蛇「妙爾」的存在給予了他與路明非、源稚女同樣的神名之力。


    這種力量,足以被培育到能與“奧丁”抗衡的程度……更別說現在還有龍血和帕彌什同時存在於他的身體內。


    在個人力量上,前方已是一片坦途。


    而在步舜的開導下,楚子航也重新意識到,“他人”也能作為自己的助力。


    一個人哪怕身為強者,也會有僅靠一人無法做到的事。要想保護好母親,保護好自己重視的人,一個能作為護盾、牆壁的勢力也必不可少。


    曾經獅心會的存在,就給了他不少的助力。


    如果沒有獅心會的蘭斯洛特和蘇茜,他絕對不可能當好自己的甩手掌櫃,一心把注意力放在尋找奧丁的線索上。


    不過以步舜首席的眼界,難道是在暗示自己收攏人手,建立一個完全由他掌控的學院?


    步舜嘴角噙著的笑容未變,似是理解到了他的想法,平和道:


    “也是時候讓你們更多地了解法奧斯,以及學院的發展計劃了。”


    “明非知道的比你更多一些,現在這座法奧斯學院,其實是從我一位朋友那裏繼承而來的。”


    經典我有一個朋友。


    看了一眼七實,步舜豎起食指,“法奧斯的前身,是一座名為『基沃托斯』的學院都市。你和明非他們應該也見過法奧斯裏麵那些有些年代的建築遺址,那就是過去組成這座巨大都市的一家家學院留下來的。”


    “各個學院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與紀律,簡單來說,你可以把裏麵的學院看作成『國家』,學生們在各個自治區內肩負著管理、統治的責任。”


    “如今你們掌握的神名之力,在基沃托斯其實是十分普遍的存在。”


    聽到這裏,楚子航頓時雙瞳微縮,一座大部分人都擁有神名之力的都市?那該是一股怎麽強大的力量?


    但既然步舜說是遺址,那就說明,基沃托斯現在已經不複存在。


    步舜點了點頭,“和你想的一樣,經曆了某些事後,基沃托斯如今已然破敗。”


    ——【末日】。


    楚子航心中,第一時間冒出了這個詞。


    他還記得法奧斯的行動準則,這所神秘的學院,似乎就是為了追逐末日而存在的。


    自己曾經見過的天童愛麗絲、那個頭頂有湛藍光環的小姑娘,或許就是過去基沃托斯的遺民?


    “我在曾經基沃托斯的基礎上,將廢棄的設施重新整理,精煉統合為了現在的法奧斯。”


    步舜說道:“我想能恢複從前的基沃托斯的景象,所以你們最早的這一批學生,畢業後也希望你們能夠成為『新學院』的基礎。”


    新的學院,新的勢力。


    考慮到基沃托斯學院的性質,甚至可以說是新的“國家”。


    如果不能建立起這種程度的勢力,就無法在日後的浪潮中為這個世界保存一份星火。


    楚子航在步舜的話中,領悟到了這樣的『事實』。


    “我明白了。”


    楚子航認真地點了點頭,“如果連這種程度的事情都做不到,就更不用說去麵對龍王了。”


    和強如神明的龍王比起來……現在的人類肯定是要好解決得多。


    “唔……和別人交朋友嗎?七實喜歡這種感覺!”


    一旁的七實滿臉笑容地舉起右臂,“你好,小楚楚!我是七實~~以後會和裝備部的霍德先生一起擔任你們的技術支持喲!”


    「——小、楚楚?!」


    楚子航麵癱臉上一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叫他……


    但看上去這麽年輕的女孩,居然也是法奧斯學院的工作人員麽?


    “七實老師,您好。”


    想到這裏,楚子航心情頓時平複下來,他知道在這座神秘的學院裏不應該以貌取人。


    就像看上去年輕的希波克拉底教授,實際卻是一位人生經驗豐富無比的老人。麵前看似乖俏的女孩,說不定也是一位經曆了許多時日的“老前輩”呢?


    “在龍族史中,白王在叛亂失敗後遭到了黑王的徹底清算,本應不該有任何的血脈流傳……所以遠東這邊的白王血裔究竟為何存在,其中仍有很多謎團。”


    步舜麵帶笑意的看了眼身旁的灰發少女,又沉聲說道:“你已經見過了諾頓的神力,就應該知道,理應更在那之上的兩位龍族皇帝究竟能有多麽強大。”


    這樣的白王會輕易地被黑王徹底殺死?


    如果真如龍族曆史記載,白王所有的黨羽都被黑王清算,那遠東這一隻白王血裔究竟是怎麽流傳下來的?


    “一個名為伊邪那岐的男人穿越漫長的冰海,在那裏得到了白王賜福的骨血”……在這個已經有著天壤之別的世界,步舜可不覺得會像裏麵寫的這麽簡單。


    這是必須要探索的『秘密』。


    停頓了片刻,步舜注視著楚子航,輕聲道:“這個時代會發展為如今的模樣,必然有著龍王甚至神明的手掌在幕後推動。”


    “子航你要尋找奧丁的蹤跡,在挖掘隱藏於世界表層下的種種秘密的過程中,也一定會與之產生交集。”


    “命運就像是一條河流,會將所有的支流都匯合在旅途的終點。”


    ……


    ……


    “命運就像是一條河流,隻有不會腐朽之物,才能通往旅途的終點。”


    安寧的白熾燈光下,康斯坦丁翻閱著手上的古文書籍,對侍立身旁的祈禱主低聲道:“天培莉絲忒,在命運的洪流中,我們也隻是掙紮著不讓自己斷流的小溪罷了。”


    高大的白發美人低著頭,默然道:“正如您所說。”


    在至高的命運掌中,九界的一切也不過是織機上被編織好的漁網。


    強如自己侍奉的神明,也會在命運的鐵錘下被擊倒……自己這樣的飛蛾,又怎能不懼命運之火的焚燒?


    但縱使如此,神明們仍走在試圖擊墜命運的道路上。


    曾經的最古之王如此,如今的諾頓亦是如此。


    縱使最終仍無法避免那落日的到來,但作為侍奉神明的祭祀,祈禱主也仍歌頌著這種反抗的偉大。


    同時……也為自己未能與侍奉的神明同行而感到悲切。


    龍族是無懼死亡的種族,哪怕知曉了此身的命運與黃昏,君王也仍然在磨礪刀劍,無懼於那終結的到來。追隨著這樣偉大的王者,即使以此身為炬,終為土灰……她也如飲甘霖。


    此刻她的雙目中,便倒映著另一位君王的身影。


    “即使龍已不在的世界,人類仍然活在相似的戰爭與死亡中。”


    “這是否也是你想要看到的景象呢?”


    被她所注視的黑發少年喃喃自語,說著她並不理解的話。


    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通過閱讀書籍的方式,來了解自己沉眠後經曆了諸多變化的中庭,現在康斯坦丁已經對如今的社會有了足夠的了解。


    他如畫的眉眼上留有些許的困惑,更讓少年多出了幾分書頁般的柔和,叫人不禁想要在他身旁駐足,靜賞這曇花般的清朗景致。


    在柔和燈光的照耀下,清朗秀麗的少年仿佛一位柔弱的學者,看到不到半點人類所恐懼的龍王威儀。


    祈禱主知道,這位龍王是何等的溫柔……就連曾經試圖逆反自己的眷屬,他都不願降下懲罰,最後還是憤怒的諾頓動手將其種族滅絕。


    但他已與逝去的君王立下了約。


    接下諾頓未盡之願,滅絕中庭世界的人類……這一次,他絕不會留情。


    合上手上的《水經注》,結束了今日的閱讀,康斯坦丁從木椅上站起身來。凝望東方,黃金瞳中永不熄滅的燭光閃爍,仿佛跨越了空間,這位燭火之君王忽然低聲道:


    “在開始之前,我還有一些疑惑要解決……”


    “我們去見見那個被奧丁選中的人類吧。”


    ps:我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也不敢看,但是更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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