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鳳被問的啞口無言,她本就不善言辭,雲初看她時,似是在詢問有沒有這麽一回事,潘美鳳點了點頭,隻是那十斤穀子,她可是好說歹說了半天才借來的,秋天的時候打了糧食,她便還了回去,可沒想到弟媳婦還拿這事兒來說。


    “大姐,做人可不能喪良心啊,如今你們日子過的好了,就不認我們這些窮親戚了,當年要是沒有我那十斤穀子,這會兒你們娘幾個還不定能不能活著呢,再說了大寶和二寶是你的親侄子,給兩個錢看病不應該嗎?”胖舅母訓斥起了潘美鳳,她一貫如此,之前的友善不過是偽裝罷了,那是在試探雲初,她以為雲初也沒啥大能耐,便敢放肆了。


    “對啊,做人可不能喪良心!”雲初鄙視的看著她,“我原本以為舅母不知道這句話呢,我娘含辛茹苦的養大了舅舅,不知舅母可否聽過一句話叫長姐如母?可剛剛你的態度我沒見到對我娘有半分的尊敬,想必在我看不到的時候,也是如此吧,如果你們真的沒錢,表弟也是真的生病,自然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莫說是二兩銀子,就算是二十兩,二百兩,我也會出,可你自己受傷帶著幾十兩的鐲子,卻來我們這兒哭窮,會不會有點兒太過分了?”


    胖舅母沒想到被雲初反問,有些錯愕,更有些說接不上話,氣了半天才道:“你們賺了錢,難道不該分我們點嗎?”


    雲初簡直是被她的邏輯給逗笑了,“我賺的錢,憑什麽要分你點兒?”


    “大姐,你來評評理,她這是啥意思啊?意思是你不想要我們這門親戚了唄?是啊,我們家窮,高攀不起,以後再有什麽麻煩,可別來找我們!真是的!”胖舅母氣呼呼的道,再度把視線落在了潘美鳳的身上,她知道柿子要撿軟的捏。


    “大姐,木生大冬天的還在外麵給人做工,手腳都凍裂了,他不是你一手帶大的嗎?你忍心看他那麽遭罪?你就不心疼嗎?”胖女人繼續加強攻勢。


    潘美鳳:“我……”


    雲初漫不經心的道:“手腳凍裂了了很容易啊,用茄子根跟辣椒水熏蒸就能治好,這個我倒是可以教給舅母,就要看你願不願意去給舅舅弄了,小四你說,三姐這個法子管用不?”


    小四攤開雙手,笑嗬嗬的道:“管用,可管用了,舅母,我的手也凍裂了,就是三姐的這個法子給我治好的,你也去給舅舅弄吧,好的可快了。”


    “舅母,說句難聽的話,我們娘幾個被人趕出來的時候,你在哪兒,咋不見著你過來問候呢?”雲初反問道。


    “我……我那不是沒來得及嗎?”胖女人支吾道。


    “從你們村到這兒不過五裏的路,瞞著走來回都用不了兩個時辰,那個時候你生怕我們幾個上門去找你吧?”雲初問道。


    “誰……誰說的,你們都沒去,咋知道我不讓呢!”胖女人眼神閃躲,明顯的是心虛,當時潘木生倒是提過一嘴,說於情於理應該來看看,卻被她一口回絕了,主要當時她也沒想到這娘幾個能夠折騰出錢來,窮親戚她可懶得伺候,“再……再說了,大姐她是嫁出去的姑娘,哪能總跟娘家要這要那的呢?”


    雲初嘴角再度揚起,“合著舅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嘍,既然我娘是嫁出去的姑娘,那你們這些娘家人怎麽好意思來問她要這要那的呢?我們窮的時候,你就躲的遠遠的,如今聽說我們賺錢了,就湊過來想要伸手拿錢,難道你覺得我們的錢就是大風刮來的,一張嘴還是二兩銀子,你覺得天底下的好事兒都得撞到你身上唄?”


    胖女人:“……”


    潘美鳳看著雲初和弟媳婦你一眼我一語,來來回回的,最後被雲初占了上風,換做是她早就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其實潘美鳳這個人很可憐,自小養大的弟弟娶了媳婦就跟她不親了,不僅不親了甚至還跟著媳婦一條心,不再搭理她這個大姐。


    胖女人冷哼一聲,“外甥女,話可不是這麽說的,你們如今日子好了,你好意思見我們家解不開鍋嗎?如今你還沒嫁人呢,難道不怕被人戳你的脊梁骨嗎?落下了刻薄的名聲可不是啥好事兒。”


    “你在威脅我嗎?”雲初不怒反笑,“我連方守財都不管了,何況一個不親不癢的舅舅呢?有沒有人說那都是我的事兒,就不勞舅母操心了。”


    胖女人瞧了眼雲初,這丫頭說沒錢肯定是假的,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還有她吃的用的,又有哪一樣是便宜的,可如今雲初卻死活不肯給錢,潘美鳳那裏又不說話,真真是急死她了。


    “大姐,你這是不想要木生這個弟弟了唄?站在那兒也不說句話!”胖舅母轉而對潘美鳳道。


    潘美鳳為難的看了看雲初,又看了看弟媳,“弟妹,錢不是大風刮來的,雲初也是辛辛苦苦掙的,都不容易,你就別為難孩子了,木生是個男人,賺錢養家那是應該的,何況你們家條件不是沒到那個份上呢嗎?要是真的揭不開鍋了,我們不會不管的。”


    “大姐,你這是見不得我們好唄!”胖女人囂張的瞪了眼潘美鳳,“好,你厲害,我這就回去,不跟你弟弟過了。”


    “弟妹,弟妹,你聽我說啊……”潘美鳳見胖舅母負氣而去,便追上去想要好好勸說,可胖女人卻一把甩開了她的胳膊,“別拉我,你拉我幹啥啊,給我二兩銀子,咱們還有的商量,不然你就等著你弟弟打光棍吧!”


    “娘,別追了!”雲初冷聲道。


    潘美鳳站在原地,望著弟妹決然離去的背影,心中感覺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那個娶了媳婦就忘了姐姐的舅舅就來了,在門外大吵大鬧的,“姐,姐,你出來,你到底跟秀芳說了啥?把她給氣走了,我不管你要是不把她給我找回來,我就不走了!”


    雲初自打回來,還沒見過這個舅舅,之前隻是聽潘美鳳和小四提起過,潘美鳳一直給她灌輸這個舅舅人很好的念頭,可如今這麽看來,不過是個混賬而已。


    潘美鳳率先出去,“木生,有啥話進來說,在這兒吵吵鬧鬧的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潘木生見到潘美鳳,態度依然很不好,看到雲初的時候也是驚訝了一下,當時聽說了姐姐做的糊塗事兒,他也覺得臉上無光,更加懶得搭理這個姐姐了,就連雲初回來,他這個當舅舅的本該來看看的,也沒有過來,如今一見,這丫頭居然長得這麽好看,不過他聽了自家媳婦的敘述後,對雲初沒有什麽好感,隻覺得這丫頭尖酸刻薄還十分的不通情理,最重要的還十分的小氣。


    “笑話?誰愛笑話誰笑話去吧?我媳婦和兒子都回娘家了,我都成光棍了,還有啥比這個更招人笑話的,姐,你是咋惹著秀芳了,我不管,你得去給我接回來去!”潘木生對潘美鳳怒吼道,潘美鳳把他當親弟弟當寶一樣的養到大,可在他心裏,潘美鳳卻隻是他的奴才,他的下人,他要什麽,潘美鳳就得給什麽。


    潘木生好歹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在雲初看來可真不像個男人,自己的媳婦跑了,居然來姐姐家裏耍賴,像什麽樣子。


    “弟妹她真走了啊?咋能走呢,唉!”潘美鳳對於這個弟弟向來是有求必應,所以說她可憐又可恨呢。


    雲初也覺得潘美鳳的一生是悲哀的,她身邊的人她都付出真心去疼愛了,可懂得感恩的人太少,親手養大的弟弟隻會索取,朝夕相對的男人,見異思遷,親生的骨肉方帶娣,在她眼裏也隻有錢。


    “你好好意思問,她在你這兒受了委屈,能不走嗎?不就是二兩銀子嗎?你們又不是給不起,給了不就完事了,姐,你咋那麽小氣呢!”潘木生繼續指責潘美鳳,像數落孩子一樣的數落著含辛茹苦將他養育成人的姐姐。


    雲初實在看不下去了,娘親軟弱,那就由她這個女兒出麵吧,“舅舅,你說的可真輕巧,什麽叫不就是二兩銀子?今天舅母要二兩銀子,我們得給,明天她要二十兩銀子,我們也得給唄?不給了就是我們的錯嗎?”


    潘木生從自家媳婦那聽說了,這個新回來的外甥女,嘴巴厲害著呢,他不像自家媳婦那麽傻,跟雲初硬碰硬,他本來就是個什麽事兒都找大姐的無能小男人,“姐,你看看,這丫頭怎麽跟我說話呢,我好歹是她舅舅,你怎麽能讓她這麽沒大沒小,我不管,反正秀芳要是不跟我過了,我就不活了,到時候你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又來一個以死相逼的,雲初最不怕這個了,“那舅舅是想怎麽死?懸梁自盡還是服毒而亡?還是要抹了脖子,小四,快去把上次給二姐準備的菜刀給舅舅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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