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林音帶著馮希望來到附近一家西餐廳。


    她坐在角落安靜的位置,點了咖啡和甜點,然後給蘇雪晴打電話,告訴她確切的地址。


    掛了電話,林音扭頭看了馮希望一眼,見他已經吃光了一整盤華夫餅,那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竟然讓她莫名覺得心酸。她又點了一份意大利肉醬麵,待服務生上餐,林音將盤子推向馮希望,體貼地說:“餓了吧。你先吃點飯,我媽過來可能還要一段時間。”


    馮希望感激地看了林音一眼,低頭狼吞虎咽起來,他不太擅長用刀叉,吃起飯來弄得桌上一片狼藉,林音也沒嫌棄,等他吃完,她將盤子挪在一旁,拿出餐巾紙幫他擦了擦桌子。


    蘇雪晴過了好半天才來,畢竟要見到若幹年前拋棄過她的渣男,怎能不好好打扮呢?


    她穿著高跟鞋從門口進來,昂首挺胸,吸引了一眾人的眼光,馮希望也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從蘇雪晴進來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睛就直了,時間對雪晴真是寬容,越是年長,越是有味道。


    馮希望在心裏算了算,雪晴現在不過四十歲左右,身上有錢,又保養得當,外表自然顯得年輕,而他已經五十多歲了,缺吃少穿,生活壓力大,愁得頭發都快掉光了,跟雪晴更顯得不般配。她就像貴婦,而他這副尊容,還沒有貴婦家的司機體麵。


    蘇雪晴在馮希望對麵坐下,一臉嫌棄地看著麵前這個寒酸的胖子。


    他頭發油膩,嘴巴上也油油的,嘴角還沾著一點肉醬,和所有狼狽落魄的老男人一樣。


    但她又想起那個曾經年輕帥氣,讓她在青春歲月裏迷失了自己的壞男人……


    蘇雪晴心中五味雜陳。


    這是她的初戀,她傾注了全部的真心。


    就算她好不容易進了林珞惟的門,過起了富太太的生活,就算林珞惟比馮希望這個窮渣男完美百倍,她也會時常想起馮希望,幻想他能夠回來找她,幻想他告訴她,他是有苦衷的。


    隻有真切地愛過,才能體會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蘇雪晴優雅地揚手叫來服務生,點了杯拿鐵。


    她用銀匙攪動杯中的咖啡,言語中充滿諷刺,“你不是回到你老婆那裏了嗎,她給你生的那三個女兒還不夠嗎,你怎麽敢來找我和小音,不怕你老婆知道你有個私生女嗎。”


    馮希望眼神閃爍,顯然很尷尬,他沉默片刻,小聲說:“我們早就離婚了……”


    蘇雪晴驚訝地望著他。


    這一瞬間,她竟然幻想他是為了她離婚。


    也許不是因為愛,隻是被拋棄的自尊心和虛榮心……


    但馮希望下一句話就打碎了她的幻想:“那個不要臉的死婆娘,生了三個孩子都是女兒,要是我的我也認了,誰知道孩子越長越不像我,後來我才知道都是她跟別的男人生的,害我白白戴了十幾年的綠帽子!雪晴,都怪我,當初我要是堅決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會被她騙了!”


    馮希望淒慘地看著蘇雪晴,期望她能同情他。


    殊不知蘇雪晴心裏早就笑翻了。


    “你沒再找個女朋友嗎,你那麽想要兒子。”


    “唉,老了,也窮,養不起女朋友了。”


    “嗬嗬,說得你年輕時好像養過女朋友似的。”


    “那時候我不是長得還行嘛,現在老了,漂亮小姑娘哪能看得上我喲……”


    馮希望突然伸手抓住蘇雪晴戴著碩大寶石戒指的白皙小手,眼中露出亮光。


    “雪晴,我們結婚吧!我心裏還是有你的,這麽多年我都沒忘了你。”


    蘇雪晴吃了一驚,她用力掙脫他的手,“我瘋了嗎跟你結婚,你一無所有!隻會拖累我!”


    馮希望震驚地望著蘇雪晴,“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時我也沒錢,可你說願意跟我在一起,你給我洗衣做飯,依偎在我懷裏像一隻小鳥,你說願意追隨我到天涯海角……”


    蘇雪晴還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馮希望,你夢醒了沒?你以為你消失二十多年,我還會傻傻等你嗎。當初是我年少無知,還好你沒答應我,我很感激你當初的決定。”


    馮希望眼中的震驚漸漸變為憤怒,他恨恨說道:“我就知道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老馮,你別跟我扯這有的沒的,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就知道我過得多好,我女兒爭氣,不辜負我養育她多年。”


    “你還不是靠女兒才有能力吃香喝辣,你霸占女兒二十多年了,該還給我了吧!”


    “誰霸占女兒?是你拋棄我們娘兒倆!”


    兩人就這樣吵了起來,引得店裏其他客人都看了過來。


    林音覺得很頭痛。


    她現在能確定的一點是,馮希望確實是她父親。


    不過她和他長得並不太像,雖然他年輕時確實是帥哥,但她真的沒遺傳到他的外表。


    馮希望看向林音,急迫地說:“小音,爸爸這些年來從來沒放棄找你,你可不能不認爸爸啊。”


    林音垂眸,望著麵前喝了一半的咖啡,“我現在心情很亂,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馮希望可憐兮兮地抹淚,“爸爸現在年紀大了,身邊也沒個人照應,前幾個月摔斷了腿,躺在家裏都沒人知道,爸爸就想要在有生之年和自己的女兒共享天倫,難道這也有錯嗎?”


    蘇雪晴聽不下去了,站起身拉住林音的手便往外走,“別聽這個老東西亂說,他還裝可憐呢。他年輕的時候玩膩了,現在回來找人養他,真把別人當傻子了!他再可憐也是他自找的!”


    馮希望連忙站起來攔住蘇雪晴,生怕這次一別,他便再也找不到林音。


    “你要把我女兒帶去哪?!”


    “你沒資格叫她女兒!”


    “怎麽沒資格?我是她爸!如果我的女兒不認我,我就去告你!”


    “你告得了我嗎?別以為我怕了你,你從來沒養過林音,就算事情鬧大,你也不占理。”


    “不管養沒養過,我就是她法定意義上的父親,親子鑒定足以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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