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餓?”好半晌,我才擠出一句話。


    他麵色平靜,說:“劉然不會做飯。”


    咬了咬牙,我說:“你不要動她。”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裏也很惴然。王天成總是喜怒無常,我猜不到他想幹什麽。


    他漆黑的眸子就那麽靜靜地落在我身上,沉靜如夜,我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麽。


    等麵條好了,我放好作料,他就端走了一碗,似乎真的餓了。


    我收拾了一下灶台,又把鍋洗了,轉身端著麵條出去的時候,他已經吃完了,正抬著碗在喝湯。


    他微微低頭,長長的留海遮著半張臉,本該因著喝湯的動作變得柔和的他,又多了許多捉摸不透。


    我才坐下,他就抬頭看我,“你的鹽放多了,不過我沒吃晚飯,就勉強吃了。”


    看向湯已經見底的碗,我嘴角勾了勾,立刻就接收到他一個眼刀子。


    我憋著笑,把自己碗裏的麵條挑了一大半到他碗裏,他微微眯眼,“幹什麽?”


    “你不是沒吃飽嗎?我也吃不了這麽多。”說完,我不再看他,低頭就吃。


    麵條入口,我沒忍住皺了皺眉,果然很鹹。


    “要不加點熱水?”我看著王天成,問。


    他看都沒看我,吃著麵條,含糊不清的說:“不用。”


    我拿著筷子看著他的頭頂就開始發呆,這好像是他頭一次在我麵前表現出正常。


    他很快吃完,抬頭看我,沒有表達出不好吃,也沒表達出好吃的神色,就那麽一言不發的看著我。


    我有些尷尬,實在不好意思在他的注視下吃東西,就說:“你還要嗎?”


    問他的瞬間,我才看到江天易站在樓梯口,也不知道來了多久,就那麽光著腳站在樓梯口遠遠地看著我們。


    我瞬間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猛地把筷子丟了就站起來,才走到樓梯口,身後就傳來了王天成的聲音:“弟妹,浪費糧食會遭報應的。”


    “放屁!”我低聲反駁,“沒吃飽就全都吃了,你不吃才是浪費!”


    說完我也不等他回答,急匆匆的就衝上了樓。


    江天易平靜的看了一眼,轉身就往房間走,我趕緊跟了上去。


    房間門關上的瞬間,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得,臉色很難看,瞬間就把我壓在門板上。


    “大半夜的去找那個變態煮什麽宵夜,你是太閑了?”他低著頭盯著我。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我總覺得他是缺乏家的溫暖才會這樣,我隻是試圖用家人的方式感化他。”


    “感化?”隨著我的這個詞出來,江天易臉色好了很多,眼底全是笑意,“言言,你是拿自己當觀音菩薩了?”


    沒忍住,我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你剛剛的樣子嚇死我了。”


    “不嚇你,你不長記性。”他說著也放開了我。


    我偏頭打量著他,確定他沒真的生氣,才說:“你怎麽醒了?”


    “你起床的時候老子就醒了,半天不上來,我還以為王天成那變態把你怎麽著了。”他說完低頭看向我的睡衣,“剛才那孫子盯著你的領口看了沒?”


    我看向遮得嚴嚴實實的領口,有些哭笑不得,“這睡衣的領口比我的襯衫領子還高好不好?”


    “不一樣。”他說。


    “怎麽不一樣?”


    “家裏有別的男人在,真麻煩。”他眸子動了動,終是沒說為什麽。


    不過我卻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覺得睡衣屬於私密,我穿著睡衣的樣子總歸隻能他一個人看到,被王天成看到了,他很不高興。


    我笑了笑,卻發現嗓子癢癢的,一連串的癢意讓我沒忍住咳了好幾聲。


    他微微蹙眉看我,“著涼了?”


    “好像是。”我說完了才發現過來自己的聲音都變了,鼻孔也似乎被堵住了,呼吸都不順暢。


    “家裏沒藥。”他說著走到臥室門口,“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他回來的很快,我猜他連話都沒和王天成說,把熱水遞給我,我喝了幾口還是覺得嗓子不舒服,看向依舊沉睡的女兒,我說:“我去客房睡吧,傳染給孩子就不好了。”


    “不行。”他立刻拒絕。


    我微微一愣,“為什麽?”


    他看了一眼臥室門,“他在,不方便。”


    我略微有些驚訝,說:“他到底是你哥哥,不會對我做什麽。倒是顧律師,上次你居然敢讓他來家裏照顧我,還一下就是四天,那時候的你,不擔心我們會出什麽事?”


    “不擔心。”他說。


    “為什麽?”


    “安熙那個人很刻板,不會做出有違常理的事來。”他說的很篤定。


    也是,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顧安熙去找過我,說以後和我們不來往的事情。


    咬了咬嘴唇,我說:“可顧律師也是個正常男人,他也會有心動的女孩子,畢竟……”略微停頓,我直視著江天易的眼睛,“當初他還給我寫過情書。”


    江天易眸子裏的光閃了閃,像是探尋我知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模樣,“什麽情書?他什麽時候寫的?”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這件事王天成知道,顧安熙也知道。”


    既然是夫妻,自然沒有再瞞著的必要。這些事情,他遲早都會知道。


    我把自己的猜測和江天易說了,他點了點頭,笑的有些無力,“除了王天成,沒人會這麽做。”


    “你是一開始就知道顧安熙上學時候暗戀過的女孩子是我嗎?”我看著他,皺眉。


    他嗤笑了一聲,“我要是早就知道,現在打光棍的人就是我了。”


    他的回答讓我心裏的不舒服好了很多,問:“那你是什麽時候看到那封信的?”


    “時間沒有很早,就是安熙剛剛回晉城不久之前,我回了一趟老家。沒事做的時候翻看了自己上學時候的東西,發現了一本安熙的書,那本書貌似是我收錯了,一起帶回去的,我就是在那裏看到的。”他說。


    “你老家……”是江天易和他母親住的地方嗎?


    “對,就是那個沒有父愛的家,隻是我沒想到,王天成連那裏都去翻過了。”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從始至終都在笑。


    可笑意隻在臉上,眼底冰冷一片。


    我相信他說的話,隻是很心疼他居然被這麽多人誤會。


    那個時候,他已經和我發生了關係,如果他選擇離開,被拋棄的我會怎麽想?怪不得那段時間他和顧安熙的關係有些針鋒相對。


    那個時候,就算他放手了,因著他的關係,我也不會和顧安熙在一起。


    不想這一切發生,他就隻能瞞著我們,背上了搶好朋友心上人的罵名。


    可換個角度想,如果我沒遇到江天易,顧安熙也不會回晉城來,我們也根本沒機會再遇到。


    就算遇到,我也不一定會喜歡顧安熙。


    有些事情,冥冥中自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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