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婊子,你他媽以為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老子告訴你,就是把晉城翻個底朝天,老子也能找到你!”接通的瞬間,怒罵聲就從裏麵湧出來,聽聲音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


    我沒出聲,安靜的拿著手機,後麵他的話就變的越發難聽,甚至多了情色的味道。


    比如把你的衣服如果如何撕碎,把你在床上怎麽樣怎麽樣幾小時之類的。


    我從沒經曆過罵人還能變成這樣的,忍無可忍的打斷了他的話,“你誰啊?”


    那頭安靜了一下,也問:“那你他媽又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但我告訴你,現在劉然在名都一區,你有本事就來。”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掛斷以後,那頭也不知道是被我唬住了還是去查真假了,手機沒有再響。


    我捏著手機回憶著剛剛男人的話,雖然大多都是些不堪入耳了,但還是有一些可以用的信息。


    等劉然出來的時候,我把手機遞給她,“剛剛有人給你打電話。”


    她也沒問是誰,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還在通話記錄界麵的手機,把手機丟在了沙發上,自顧的擦起了頭發。


    我原本是想聽聽她的解釋的,但是看她樣子,我不問她就不會回答了,就首先開口:“剛剛那個人說你騙了他的錢。”


    劉然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也沒否認,丟出一個字:“嗯。”


    她回答的這麽幹脆,我反倒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也隻能憋出一句:“你缺錢為什麽不找我?”


    “找你幹嘛?我又不能陪你喝酒睡覺。”她把濕毛巾捏在手裏,手指有些泛白,我知道,她的內心沒有她嘴上那麽輕鬆。


    看著劉然這個樣子,我有些恨鐵不成鋼,說:“你再這麽下去,你會把自己毀了的,你知道自己現在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嗎?”


    她看了我好一會才自嘲的笑笑,“不是再下去才會毀掉,我現在就已經把自己毀了。”


    靜默很久,我問:“那你說說,你臉上的傷到底怎麽回事。”說完我盯著她的眼睛補充,“我要聽實話。”


    她微微一頓,轉身不再看我,手上的毛巾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的擦頭發,“無非就是幾個臭男人鬧上門去找我的麻煩,還想對我兒子下手,我拿菜刀嚇唬了他們而已。”


    “你拿什麽?”我其實聽得很清楚,她說的是菜刀,可我不敢相信,她居然敢獨自拿刀麵對鬧事的人,還是一群。


    她估摸著也知道我不是沒聽清楚,看了我一眼,解釋:“我也是沒辦法,他們說要摔死我兒子,我做那些不都是為了我兒子?他要是被摔死了,那我現在做的這些不都白做了。”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拿刀和別人對抗,其實我也想得明白。要是我有了孩子,我也敢這麽做。


    沉默一下,我問:“那你請的保姆呢?”


    她聳了聳肩,“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見到那種場麵,工資都沒和我要就跑了,反正沒受傷,以後有時間去家政公司問問,把欠她的工資付了。”


    她的口氣那麽隨意,隨意的就像是看穿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可那種刻意裝出來的隨意,讓我心裏的難過越發的明顯。


    她心底的悲傷到底已經到了什麽地步?已經難過到她連自己都要欺騙的地步了嗎?


    “言希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她轉身看我,臉上掛著苦笑。


    我一愣,轉開視線不再看她。


    她沉默了一會,說:“其實這半年我想的最多的,就和楊奕的事。”


    我一愣,轉頭看她。


    她笑了笑,“老實說,有時候我被生活折磨的快奔潰的時候,我還是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其實骨氣這種東西,除了自己,誰知道呢?我堅持的那點底線,最後還不是被生活折磨的消失殆盡,現在的我,和骨氣有什麽關係呢?”


    從我認識劉然到現在,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我麵前露出脆弱的一麵。


    沉默好一會,我問:“那你現在對楊奕……”


    “沒有,沒有想破壞他們的意思。”她回答的很幹脆。“其實楊奕老婆人挺好的,我已經把自己作成這樣了,為什麽還要拖別人下水?”說完她目光悠遠的看向了窗外,“當初他說不娶不幹淨的女人,後來卻娶了個小姐。我一直自認為自己是個好姑娘,最後卻去做了陪酒小姐,生活還真是諷刺。其實我很清楚,他現在之所以收心和他是不是好男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是為了氣我,我要真是和他在一起了,指不定我現在是個怎麽樣的怨婦呢。”


    劉然的一字一句都離不開楊奕,那個她口口聲聲說過不愛的男人,其實早已經深入她的骨血。


    當初的她不願意和楊奕在一起,或許也清楚是因為沒有未來。現在的楊奕收心了,並不代表其實他是個好男人。也或許隻是側麵的證明他的的確確從裏到外都是個渣男而已。


    他現在的樣子,誰敢說不是為了氣劉然才這樣的?他的內心到底怎麽樣,隻有他自己清楚。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不論是感情還是其他,向來如此。


    當初劉然要是不決絕的選擇離開,現在或許少的是生活的顛沛流離,多的依舊是心理折磨。劉然如果留下,楊奕老婆現在隻是個打過胎的陪酒小姐,而劉然則是個未婚生子被關在金絲籠裏的情婦。


    我不是什麽聖母,無法說劉然是犧牲小我,成就別人的人,但至少現在的她依舊覺得自己做的選擇是正確的。


    這就足夠了。


    後麵我們沒有再繼續沉重的話題,聊起了給孩子取名字的事情。


    江天易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一個五十多歲衣著樸素但很幹淨的女人,江天易解釋說是新找的保姆。


    劉然和孩子也暫時在我們那裏住下,一切也算是安穩了下來。


    吃完午飯沒事做,江天易提議帶我們出去兜風散心。我也很久沒有放鬆過了,也就答應了。


    車子開到郊外的時候,劉然提出去遊泳。我本來以為是說一般的遊泳館,她卻提出了野外生存訓練營的遊泳館。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晉城的野外生存訓練營的遊泳館是依海而建,沒有專業的遊泳技術沒有人敢輕易嚐試,因為下去就等同於自殺。


    劉然說要去那裏遊泳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想到她是想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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