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公司之後,我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害怕,一股冷汗順著我的額頭淌了下來。


    我心裏空落落的,甚至自己為什麽害怕都不知道。


    沿著公司樓下那條馬路漫無目的的往外走了很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手機突然響了,突然響起來的鈴聲,尖銳的像是劃破黑夜的閃電,嚇得我打了個寒顫。


    來電顯示上麵居然寫著江天易的名字,我接通了電話之後結結巴巴的說:“劉然出了點事,我在劉然家。”


    “劉然家在哪裏?”他的語氣很平靜,甚至讓我無法感受到他是在質疑我的話,還是正常的詢問。


    “她家住在晉城北邊的一個城中村裏麵,你不用過來,我處理完就自己回去了。”


    “哦。”


    他回答完之後,手機立刻傳來了忙音。我拿著手機有些茫然,總覺得他有些生我的氣。


    不過他沒有深究我到底在哪裏,不禁讓我鬆了一口氣。繼續順著馬路往前走了很久,我才發現我的方向完全是反的。


    不愧是六月份的天氣,說變天就變天。我出門的時候還豔陽高照,此時天空卻已經黑壓壓的,像是天都快黑了,打了幾個悶雷之後,滂沱大雨劈裏啪啦的就砸了下來。


    若是平時,我一定不會做出淋著大雨在路上漫無目的散步的事情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雨滴砸在我臉上,我突然覺得腦子似乎清晰了很多,便繼續不顧路人詫異的目光,淡然的頂著雨往前走。


    才走了幾分鍾,突然一輛轎車一下子停在我身旁,我有些詫異的抬頭,剛好看見江天易有些怒氣衝衝的從車上走下來。


    他徑直把手裏的傘遮到我頭上,奈何雨勢實在太大,壓根擋不住滂沱大雨,反倒把他自己也弄濕了。


    “你怎麽在這裏?”看到他的瞬間,腦子突然亂成一片漿糊,什麽都理不清楚,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希望他回答我的問題。


    他隻是黑著臉,並沒有回答我的打算,也不知道他哪來的怒氣,突然把手裏的傘一下子扔到地上,然後動作粗魯的把我推上了車。


    我還沒坐穩,他也擠上車了,把車門關上。車門仿佛一道無法跨越的分界線,把外麵嘈雜的世界和車內的靜謐一分為二。


    我們上車之後,他沒有發動車子,也沒有說話,隻是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坐了好一會兒,他依舊沒有說話,我被他看的實在不自在,便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你是要去哪裏?為什麽會路過這裏?”


    “路過?”他微微蹙眉,瞥了我一眼,“我開著車跟你一路,你說我路過?”


    我張了張嘴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我該怎麽告訴他,我剛才已經和李成輝達成了協議,我即將失去自己的本心,再也無法堅持曾經自己堅持的一切。


    我沒有回答他,他就那麽直直的看著我,仿佛要窺探我的內心,把我藏在心底的話一一扯出來。我受不了他那種直勾勾的眼神,伸手就去開車門,手才握在門把上,他的大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背。


    “鬆開!”他的力道談不上大,卻也不小,讓我無法用力。


    他沒有鬆手,反倒臉上掛上了惡狠狠的表情,低喝:“言希,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的事不用你管!”不知道哪裏來的無名火衝擊著我的理智,這句話幾乎不經過任何思考,就從我嘴裏衝了出來。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我自己都嚇到了。小心翼翼的看向他的臉,果然,他的臉黑已經了下來。


    “言希,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和李成輝達成了某種協議?”他的臉依舊冷著,聲音卻冷的像是冰渣子,能把周圍的空氣瞬間凍結。


    我原本想瞞著他的,可是他已經問了,就破罐子破摔的說:“對!”


    我以為我這麽回答他多多少少會動怒,可沒想到他居然笑了。


    江天易的笑帶著一抹漫不經心,卻正是那抹漫不經心,刺激的我提不起一點力氣。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摸出打火機點燃了煙。


    我就坐在他身邊,煙草的氣味一下子就包裹著我們兩。


    我直勾勾的看著他把一整支煙抽完後,說:“不是你和我說,讓我踩在他們頭上,一一報複回來嗎?”


    我說完之後,他怔了一下,氣急敗壞的把手裏的煙丟出車窗外,眼睛瞪得老大,看了我好一會兒之後,說:“所以言希,你是在怪我?”


    “我沒有。”


    我說完之後,他怔怔的看著我,居然又抽出了一根煙開始點燃,抽了起來。


    一口接著一口,抽的頻率也很快,焦躁不安的情緒彌漫在我們兩人周圍。


    “江天易,我已經厭倦了這種被人踩在腳底的感覺!我必須要活給別人看,起碼不要任誰都能踩在我頭上,不是嗎?”


    說這些的時候,我莫名的想起了李成輝對我做的那些事,緊接著馮曉薇的事情,蘇茹雪的事情,一一湧上我的心頭。心底裏的苦澀像是被人打開了閘門,瞬間噴湧出來,我的眼淚遏製不住的往下掉,哽咽不已。


    江天易拿著煙怔怔的看著我,似乎有很多話要和我說,又似乎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手上的煙燃得很迅速,很快燒到了根部,燙到了他的手,他抖了一下,煙蒂一下子掉在大腿上。


    煙灰落在黑色的西裝褲上,他拍了好幾下都沒拍幹淨,就好像我們之間存在的那些斑駁記憶,任憑怎麽努力,也不能把它抹去。


    他又繼續拍了幾下腿上的煙灰,半晌後抬頭看我,臉上帶著一絲沉痛,“如果你已經做了決定,我不會阻止你,隻是有些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後悔。”


    他說的這番話,仿佛是和我道別。一口氣卡在我的嗓子眼裏,上不來也下不去,我使勁的努力了一下,也憋不出一個字來,他又繼續說:“畢竟我不是你的誰,你想怎麽樣我也管不了,我們倆連手都沒牽過,不是嗎?”


    我使勁的瞪大了眼睛,像缺氧的魚,拚命的想祈求一條生路,卻發現求救無門。心底痛到不行,像是被一把刀插進去狠狠的攪動著,疼得我眼淚嘩嘩直流。


    或許是我的沉默讓他感到憤怒,他有些氣急敗壞的瞪了我一眼,“你們倆小別勝新婚,估計到時候會過得比較愉快,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在我麵前和他同時出現!”


    “江天易,對於你來說,我到底是什麽人?”這個問題我已經卡在心底很久了。


    江天易從出現在我人生裏的那一刻,似乎就像是上天派下救贖我的天使,一直在幫我。可他越是這樣幫我,我越覺得害怕,總感覺他在背後謀劃著什麽。


    後來我們倆沉默了,他還是開著車把我送回了家,不過是把我一個人渾身濕淋淋的留在門口,自己回了家裏。站在樓道裏很久之後,我才掏出鑰匙回了家,回家之後也沒洗澡,就那麽穿著濕衣服躺在床上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我居然分不清楚是第二天還是當天,隻覺得渾身上下都虛軟無力,頭燙得像是要著火一樣。


    我不禁自嘲一笑,頭一天敢冒著大雨散步,又敢渾身濕淋淋的睡覺,那麽第二天就要承受感冒帶來的痛苦。


    後來我也懶得吃藥,睡醒了就喝點水,困了就繼續睡,居然不知不覺的睡了三天,感冒也自己好了。


    渾渾噩噩的睡了三天,感覺渾身上下都疲憊不已,我起來洗了個澡,終於感覺精神好了一些。手機突然響了,是個不認識的人打進來的。才接通我就聽到宋兵熟悉的聲音,他張口就直接問我:“言希,劉然是不是在你那裏?”


    聽到他這麽問,我心裏咯噔一聲,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立刻反問他:“你找劉然幹什麽?”


    我一問,宋兵的聲音立刻結結巴巴起來:“不幹什麽,就是,就是關心關心她唄。”


    “宋兵,我勸你不要打劉然的主意,她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下,宋兵的聲音這才悻悻的傳來:“言希,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勢,劉然又不是你什麽人,你管這麽多事幹什麽?”


    我本就沒有耐心,好不容易清楚一些的思路,現在又被他弄得一團亂,瞬間就怒了,“那你他媽打電話來問我幹什麽?”


    “言希,你說你,脾氣怎麽還這麽大?你生什麽氣啊?我不就問一下劉然有沒有在你那裏嗎?不在就不在,讓你發那麽大的火幹什麽?簡直莫名其妙!”他說完之後怒氣衝衝的掛斷了電話。


    他掛斷電話之後,我立刻撥通了劉然的電話,電話才響了兩聲就接通了,那頭立刻傳來了劉然嘶啞的聲音:“言希姐,什麽事?”


    她的語氣還算平靜,我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我表姐家呢。”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我猜測她可能哭過,就問:“怎麽了,你哭了?”


    “沒有,感冒了。”她解釋的時候語氣很慌張,我一聽就知道其中有問題。


    不過我也不想戳穿她撒的謊,就說:“我找你有點事兒,你晚上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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