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雙眼中充滿血絲,表情扭曲猙獰,就像是一隻被激怒的野獸。


    楊莽沉默了。


    由於這場災難降臨的實在太過突然,所以夜幕把自己的辦公地點設立在了市政後勤局大樓中,而像那些安置部、臨時醫院,也都在這棟大樓之中。


    今天早上王婭來到夜幕辦公大樓後,正在臨時病房窗台前看風景的陸尋便發現了對方的車輛。


    雖然陸尋並不認識王婭,但有【提示】的存在,他還是很快便確定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當時的他還以為王婭是來投案自首的,但接下來的事情走向便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王婭竟然堂而皇之的離開了這裏,並且還帶走了昨晚被夜幕拘捕的阿蠻……


    整個過程不超過二十分鍾!


    從昨晚魏指揮的言語之中,陸尋隱約猜到了這次的事可能無法將王婭徹底打垮,但他沒想到王婭竟然連一點影響都沒有受到!


    別說判刑,就連拘留扣押都沒有!


    甚至就連阿蠻,這個滿手是血的劊子手,都像是沒事人一樣大搖大擺離開。


    當時看到這一幕時,陸尋隻感覺鋪天蓋地的黑暗迎麵而來,將他完全吞噬,世界沒有了一絲光亮……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陸尋決定不能把自己的命和未來全都寄托在別人身上。


    上千人死在天成公司手中,夜幕尚且無法審判王婭,那麽自己和陸小魚的命,夜幕就一定能夠護得住嗎?


    換句話說,就算夜幕暫時能保住他,但時間一長,陸尋不可能一直待在夜幕總部,像個籠中鳥一樣不敢離開,一輩子都困死在這棟大樓中!


    既然法律無法審判,那就用刀槍來說話吧……


    “下一個問題。”楊莽豎起一根手指,指了指陸尋剛才棄槍的院子說道:“摩托車和獵槍,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


    “槍,是昨晚從天成大廈地下逃出來的時候,那些暴徒們丟棄後我撿到的。”陸尋並未撒謊,昨晚那些暴徒放火時,似乎是擔心把槍帶上去後被夜幕搜查到,所以就把這些武器全都丟在了負5層。


    陸尋也是因為運氣好,所以才撿到一把,藏在了楊晴衣服裏麵。


    他當時並未想過要用這把槍去幹什麽事,隻是出於自保心理將它留了下來,而夜幕對於他和楊晴這兩個幸存者也並未進行搜身,在眾人都回到夜幕總部大樓後,陸尋又找了個機會把獵槍從楊晴身上取走藏了起來。


    至於摩托車……


    “摩托車是偷來的,當時它就停在大樓後麵的停車場裏,連鑰匙都沒拔。”陸尋倒是十分坦誠的承認了自己的偷車行為,他很清楚,和自己襲擊王婭的行為比起來,偷車根本不算什麽。


    由於夜幕總部大樓是曾經的市政後勤局,門口經常有人值班站崗,根本沒有什麽小偷敢進來,而且到處都是攝像頭,所以裏麵的工作人員對於財產安全的意識並不高,經常會有人將車輛停在停車場不鎖門,或者連鑰匙都不拔。


    陸尋當時來到停車場後,至少找到了三台沒有拔走鑰匙的車輛,其中一台公車,一台私家車,還有這台摩托。


    當時考慮到行動的隱私性和個人機動性,所以陸尋並沒有選擇汽車,而是選擇了目標更小、速度更快的摩托車,而最終結果也證明了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由於王婭先出發,所以陸尋專門找了一些狹窄小道抄近路才追上了她,如果是汽車,則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你是怎麽知道王婭位置的?”楊莽盯著陸尋的眼睛,刨根問底的說道:“就連我也是讓隊員進行技術支持後,才能鎖定到她,你……又是怎麽做到的?”


    麵對楊莽的這個問題,陸尋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在追蹤王婭的過程中,每經過一條街道,路口就會有文字提示告訴自己該選擇那一條道路,告訴自己王婭幾分鍾前是否從這條路經過……


    “我不知道。”陸尋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我是猜的,我猜她離開這裏之後,應該會返回青華區,返回她集團總部,所以我就在她的必經之路上等她。”


    “所以,你這是在賭運氣?”楊莽挑了挑眉毛。


    “沒錯。”陸尋並不擔心自己的謊言會被戳穿,因為對方即便調查也查不出自己任何問題,那些提示隻有自己才能看到,即便楊莽覺得這個解釋不夠合理,他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證據。


    楊莽聽完陸尋的話後,思索良久,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麾下的兩名組員放下手槍,而他也將鋼刀緩緩插入腰間的刀鞘之中。


    “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會給自己帶來多麽嚴重的後果嗎?”楊莽問道。


    隨著那兩把對準自己腦袋的槍口移開,陸尋感覺渾身的壓力都在這一刻消失了,他摸了摸下巴,微笑著說道:“什麽嚴重的後果?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擔心萬城集團的報複?”


    “就算我不襲擊王婭,昨晚的事情之後,我也已經成為了萬城的眼中釘,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既然如此,我跟萬城的仇再結的深一點有什麽關係?”


    “擔心官方會對我審判嗎?如果真要審判的話,恐怕我跟您三位應該算是同案犯吧?”


    陸尋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他之前心中確實充滿憤怒,但當半個小時前親眼看到楊莽和阿蠻血戰時,他便知道自己錯了,夜幕並非包庇罪惡的黑手,雖然夜幕無法通過正常手段審判王婭,但他們卻選擇了和自己相同的手段來製裁這顆毒瘤!


    “我沒想到,你們居然會選擇和我同樣的做法。”陸尋的語氣有些激動,他想起自己連開兩槍,王婭慘叫飆血的畫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應該算是幫到了你們吧?”


    “如果沒有我,恐怕你們今天幹掉王婭的行動會失敗的……”


    聽著陸尋有些自豪的語氣,楊莽的眉頭卻越擰越緊。


    他終於忍不住打斷了陸尋的話,沉聲道:“誰告訴你,我們今天的任務是“殺死”王婭的?”


    陸尋愣住了。


    “你太小看夜幕的作戰能力了,如果我們真的要殺死王婭,你以為憑借一個打手就能攔得住我們?”楊莽掀開自己的風衣,表情嚴肅,露出那柄已經沒有子彈的手槍:“如果我這次接的是殺死王婭的命令,你以為我會隻帶一柄手槍和七顆子彈嗎?”


    “我這次的任務是“襲擊”,並不是殺死!”


    “如果王婭真的死在你手中,那魏指揮的計劃才算是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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