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家奇和顏宇捷酒量稍差,喝過了量,張誌龍安排車和人,將他們送回了半島酒店,卻專門把楚天舒和冷雪留下來,邀請他們一起在院子裏散步。


    香港不比青原,哪怕春節剛過,天氣依舊潮濕悶熱。


    在鋪著青石板的小路上走了一段,楚天舒的後背開始冒汗,便把外套脫了,搭在手上,邊走邊聊。


    冷雪漫不經心地問道:“張總,剛才你說,魯西西後來麻煩變大了,又是怎麽回事?”


    張誌龍說:“剛才人多,我沒有說透,據我打探來的消息,這位魯小姐以前多次來過澳門賭場,有洗錢的嫌疑,才被疊碼仔盯上了。”


    冷雪問:“洗錢?怎麽洗?”


    “很簡單!”張誌龍說:“現金帶進去,支票帶出來,就洗幹淨了。早年我在澳門,主要也是替人幹這種活兒。隻是現在監管嚴了,沒以前方便了。”


    楚天舒一驚:“不會吧,魯小姐是個書畫家,她的錢,有必要洗麽?”


    張誌龍說:“參與洗錢的人,多半都不是洗自己的錢。”


    楚天舒默然,如果張誌龍所說屬實,那魯西西洗的錢就是黎響的,而且來路不明,正是這個原因,黎響才會十分緊張,又不敢動用手頭上的關係和資源,把魯西西從疊碼仔手裏撈出來。


    關於魯西西涉嫌洗錢的話題,不好談得太深入,楚天舒認為,隻要能把魯西西從疊碼仔中撈出來,就算賣了黎響一個人情,下一步該思考的是,黎響會不會爽快地答應為世紀陽光提供資金,為摩天大樓的建設助力。


    又走了一段,進入了一個幽靜的小院,剛踏進去,便覺茶香怡人,令人沉醉。或蘭花,或桂香,或百花匯聚,奇異之芬芳,四處飄蕩。


    小院古樸靜謐,別有洞天。


    玻璃天花頂采光,讓小院整日沐浴在天地靈氣之中,院內家具均為明清時期的遺留古董,古琴聲聲,檀香嫋嫋,在鶯啼魚遊的翠綠環境中,使人遠離塵囂。


    張誌龍招呼楚天舒和冷雪在藤椅中坐下來。


    立即有兩位年輕美貌的女子走了進來,默默地擺放茶具,她們穿著淡紫色旗袍,嫵媚而不失端莊,輕盈中透著典雅。


    張誌龍低聲說:“她們是香港大學的學生,都是青原市人,家境一般,空閑時間來我這裏招呼客人,也算勤工儉學。”


    照這麽說,張誌龍應該是在變相資助家鄉來的貧困大學生。


    張誌龍說,他是個愛茶之人,過去買不起好茶,就在泡茶用的水上做文章。他曾經在寒冬臘月騎著自行車去秀峰山頂上,鏟幾桶雪回家,待雪溶化成水後,架著鐵鍋煮沸。再用這好水,泡上一杯廉價的茉莉花茶與家人共享。


    楚天舒在南嶺縣的時候,組織山村的村民種過茶葉,也不算門外漢,他說:“我們青原本是茶鄉,茶廠無數,茶人如雲,我認識一個茶農,眯縫著眼睛,稍稍品咂,立刻指出該茶的廠名,甚至師傅是誰,且一說一個準兒。”


    “還有這號人物?”張誌龍的興趣立時被勾了起來,又搖搖頭,說:“隻可惜,我回不去,要不然,非要老弟你帶我去請教拜訪。”


    楚天舒猶豫了一下後,問道:“張大哥,能不能把你的情況跟我說說,等我回去,也好幫你問問,何至於就一定不能回去呢!”


    “一言難盡啊!”張誌龍沒有接話,而是吩咐兩位美女泡茶。


    兩位美女將茶葉、茶具端進來,動手沏泡,動作嫻熟且優雅。


    茶的確是好茶。一泡、二泡……經曆了八九道的衝泡,依然芬芳。


    楚天舒端起茶杯有些舍不得入口,他用鼻尖嗅了一下,隻覺奇異的香氣亙古、厚樸。


    “這茶有山場氣!的確是好茶。”楚天舒脫口而出。


    張誌龍用驚訝的眼光看著楚天舒:“老弟,你也是行家啊!”


    坐在一旁的冷雪不明就裏。


    所謂山場氣,乃茶友間的行話,是說采自名山的好茶,沾染著岩石深處的氣息。


    楚天舒隻是一聞,便知道此茶來自青原秀峰山,他微笑著說:“行家不敢當。隻是張大哥這茶,是秀峰山上的極品,市麵上很不好找。”


    張誌龍仿佛遇到知音,立刻吩咐其中一位美女:“小玉,去把我辦公室的提袋,還有冰箱裏的水拿來。”


    很快,美女拿來了一個提袋和一壺水。


    “這茶是漪瀾特意帶過來的。”張誌龍從提袋裏翻出一份小茶,輕語道:“她聽說我曾經去秀峰山取雪水泡茶,回家過年的時候,就攀上秀峰山取了雪水,珍藏於冰箱,讓我泡青原的新茶。遇到知音,我才肯拿出來品嚐。”


    “哈哈,我們有口福了!”楚天舒拍掌道:“薛小姐真是有心之人啊。”


    換了個大玻璃茶壺泡茶,透明清澈,熱氣嫋嫋間,翠綠的茶葉飄浮,葉尖向上,嫩綠鮮活,生機盎然。


    楚天舒輕抿一口,頓覺心靈清澈起來,有鳥語在雲間飛揚,有雲絲於綠葉上繚繞,既有雪水的晶瑩剔透,又有新茶的清越芬芳。


    放下茶杯,冷雪說:“像張總這樣的行家,一定品過不少好茶吧?”


    張誌龍笑著搖頭:“普通百姓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品茶,品的是心境:心中牽絆太多,縱然富甲天下,也難品出茶中滋味。人們常有個誤區,以為隻要有了錢,一切煩惱就煙消雲散了。其實,窮有窮的煩心事,富有富的煩心事,也許後者比前者煩惱還多些。”


    楚天舒說:“張大哥,你這有感而發吧。”


    張誌龍沒回答,而是摸出一支煙,問冷雪:“抽煙可以嗎?”


    冷雪微笑著:“沒關係。”


    張誌龍煙癮不小,但當著女士抽煙,總會事先征得對方同意。他點燃煙,抽了兩口,才說:“我記得剛到澳門不久,買不起好茶,也沒有茶具,碰巧鄰居搬家,翻出一個炭盆,我一看大小合適,便討了來,自己動手做了一個火架,燒炭煮水,自娛自樂,陪我度過了那段艱難時光。現在有錢了,卻喝不出當年的味道了。”


    說起往事,張誌龍滿是得意,間或流露出幾分惆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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