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梯,敲門。


    半天沒反應,繼續敲。


    祝庸之參加一個學術會議還沒回來,家裏隻有黎萌和她姥姥在家。


    黎萌從貓眼裏看見來訪者是楚天舒和黎萌,開心的不得了,連忙把門開開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我還以為剛才趕跑了的那個女人又回來了呢。”


    聽見說話的都聲音,祝夫人也從臥室裏出來了。


    寧馨忙迎了上去,攙住了她,問她的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


    楚天舒把手裏的包裝袋放下,也忙著問候了祝夫人的身體狀況。


    祝夫人笑著說:“萌萌聽話了,懂得學習了,我的身體就什麽毛病都沒有了。”


    黎萌撒嬌道:“姥姥,您看你這話說的,好像您身上的毛病都是我給氣出來的。”


    祝夫人嗔怪道:“可不怎麽的?這一回,要不是你楚叔叔和寧阿姨,姥姥這條命就丟在你手裏了。”


    “姥……姥,”黎萌拖長了聲音說:“我再重申一遍,不是楚叔叔和寧阿姨,是楚大哥和寧姐姐。”


    “哼,沒禮貌。”祝夫人愛昵地看了黎萌一眼,對楚天舒和寧馨說:“保姆買菜去了,晚上就在家吃飯。”


    黎萌拍著手叫道:“好嘞,好嘞,我給姥爺打電話去。”說完,她跑進書房立即撥通了祝庸之的手機。


    其實,楚天舒來之前已經和祝庸之有過聯係,隻是到了下午學校臨時有個學術活動非要讓祝庸之出麵發個言,所以才拖到現在還沒回家。


    黎萌打完電話,站在書桌前很神秘地衝楚天舒招手。


    寧馨陪著祝夫人說話。


    楚天舒和祝夫人打了招呼就進了書房。


    黎萌從書桌上拿起一張卷子,翻到最後一頁的最後一題。


    楚天舒看了一眼,是一道解析幾何題,黎萌隻做對了前麵一問,後麵一問空著沒做。


    “給我講講唄。”黎萌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根棒棒糖,在手裏轉了幾圈,說:“講得我明白了,這個就獎勵給你。”


    楚天舒不假思索,拿起筆和草稿紙,一邊畫一邊講解,不到五分鍾功夫,就幫她講了個透徹,黎萌眼神中立刻露出崇拜之色,笑著說:“哥,你太厲害了!”說著,她把手裏的棒棒糖塞到了楚天舒的嘴邊。


    楚天舒躲閃不及,隻得把棒棒糖含在嘴裏。


    “別動!”黎萌拿起了手機,給楚天舒拍了一張含著棒棒糖的萌照。她舉著手機,點著頭嘻笑道:“嗯,不錯,這要是發到微博上,肯定要萌翻一大片。”


    “不行!”楚天舒板起臉來說:“拿過來,刪了。你膽敢毀了我的光輝形象,看我不打你屁屁。”


    “咦,你是我爸呀?”黎萌把手機藏在了身後。


    楚天舒說:“你別忘了,我是你叔叔。”


    黎萌撅著小嘴白了他一眼,搖頭晃腦地說:“那我還非要發到微博上去,問問我的粉絲們,這個含著棒棒糖的小家夥,他可能是我的叔叔不?”


    楚天舒做出很輕鬆的樣子,說:“行,你發吧,你發了就相當於承認我是你叔叔了。”


    黎萌神氣地說:“哼,我不發,才不上你的當呢。”


    楚天舒哈哈笑道:“不開玩笑了,全市調考考得怎麽樣?”


    黎萌興奮地說:“哥,你真了不起,還知道這周全市調考了啊。”


    楚天舒說:“我家妹妹要考試,我當然要天天關心著。”


    黎萌見他說得認真,不禁睜大了眼睛,驚奇地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


    “嗯,這才像個做哥哥的樣兒嘛。”黎萌做出一副很滿意的樣子,說:“我爸我媽現在也非常關心我,我感覺我以前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楚天舒問:“萌萌,你爸你媽呢?”


    黎萌笑嘻嘻地說:“一會兒下班就過來。”


    正說著,外麵就傳來開門聲,楚天舒立即走出書房,是祝鶴、黎明和保姆一起都到了,他們進門與楚天舒和寧馨握手問好,坐下來就談起了黎萌的情況。


    黎萌現在轉學到另外一所重點高中,並沒有進這所學校的重點班,經曆了那次挫折之後,她的心氣低了許多,終於知道認真讀書了。她的基礎本來就好,不發力便罷,一發力,一用功,成績很快便上去了。


    在剛剛結束的全市中學統一調考中,黎萌拿了高二年級的第三名,原來的班主任林老師聽說後,後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黎萌能取得突飛猛進的進步,楚天舒和寧馨也為她打心眼裏高興。


    祝夫人和祝鶴幫著保姆一起準備晚飯。


    楚天舒、寧馨和黎明、黎萌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祝庸之回來了。


    祝庸之一進門,隻和黎明、祝鶴打了個招呼,拉了楚天舒就進了書房。黎萌親熱地喊姥爺,他也隻是唔了一聲,搞得黎萌的小臉上布滿了陰雲。


    “來來來,快拿出來我看看。”進了書房,祝庸之把房門帶上,還沒坐下就急忙讓楚天舒把初稿拿出來。


    楚天舒說:“祝教授,您剛開完會,還是先喝口水,歇會兒吧。”


    “開什麽會?”祝庸之說:“說是學術研討,完全是給作者造聲勢,還非要拉我的虎皮做大旗,真是無聊透頂。我要不找個理由回來,估計還要被他們拉到酒桌上去了。快給我,吃飯之前我看看,吃完飯我們再詳談。”


    楚天舒正求之不得,也就沒再虛情假意地推讓,直接將初稿交給了祝庸之。


    祝庸之坐下來,細細地看了一遍,遇到一些數據和表格,還一個一個地問清楚,花了半個小時的樣子,算是粗略地看完了,他沉吟一下,說:“通篇文章的結構沒有問題,對現代農業的論述比較深入,發展規劃也具有一定的前瞻性。但是,和青原市農業經濟發展的現狀結合得不夠緊密,也就是說,深度調研這一塊還有欠缺。”


    這正是楚天舒所擔心的,他在寫的過程中就發現這一方麵非常的單薄。


    一來,他和伊海濤對青原農村經濟發展的現狀的確不夠熟悉,文中的例證大多來自祝庸之上次最後提醒的兩個市縣;二來,擔心把青原農村經濟落後麵暴露出來,會引起前任市長、現任市委書記朱敏文和主管農業的副市長唐逸夫的反感。


    楚天舒把他的想法一說,祝庸之當即沉下了臉。


    “小楚,你應該清楚,喬省長對伊海濤不是很了解,在接待南書記視察之後,也傳出過喬省長對他有看法,認為他喊口號強過實幹,對農村工作不熟悉等等,如果這篇文章就這麽交上去,豈不是在喬省長麵前坐實了這些傳言的真實性。”


    講著講著,祝庸之似乎有些生氣了。其實,楚天舒知道,這是老師激動的表現,而激動過後往往會有更精彩的發揮。


    楚天舒聽了,心跳加速,祝庸之的目光是敏銳的,要不是一針見血地指出來,這篇文章交到喬明鬆手裏,保不齊會得出一個空洞無物玩花架子的結論來,那就真的是適得其反了。


    “小楚,到了這個時候,請你轉告伊海濤,不能再患得患失畏手畏腳了,他必須拿出主政一方的勇氣和魄力來,直麵青原農村工作的積弊,針對一兩件具體工作拿出解決疑難雜症的辦法來。當然,這可能會觸及部分人的敏感神經,給當前的工作帶來一定的困難,但是,在當選之前把矛盾和問題暴露出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祝庸之事事處處都能將辯證法運用得嫻熟自如,這也是他能夠成為東南省政治理論界權威的原因所在。


    “姥爺,楚大哥,吃飯了。”黎萌推開門,探進來一個腦袋,嬉笑著喊道。


    “開頭必須推倒重來!”祝庸之卻意猶未盡,他沒有理會黎萌,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楚天舒說:“文章的開篇就以青原農村工作的某一個方麵作為切入點,直接引出必須依靠工業化模式發展現代農業這個命題,進而論述在市場機製與政府調控的綜合作用下,農工貿緊密銜接,產加銷融為一體,形成多元化的產業形態和多功能的產業體係,增加農民收入,促進農村經濟可持續發展。”


    說完,祝庸之拿起書桌上的紅筆,在初稿的開頭空白處寫了兩個大大的紅字:“實例!”還在這兩個字上畫了一個圈圈,然後把筆一扔,大聲說:“吃飯!”


    吃飯的時候,楚天舒和寧馨又陪著祝庸之喝了點酒。


    飯後,祝庸之再次把楚天舒和寧馨喊進了書房。


    黎萌非常不滿,抗議道:“姥爺,你太欺負人了啊,楚大哥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連我匯報學習情況的時間都不給我留啊。”


    祝鶴輕輕碰了黎萌一下,笑道:“萌萌,你楚叔叔有重要的事要和姥爺談,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這些天我哥確實有點忙。”寧馨也勸道:“萌萌,你好好複習功課,等放了假,讓他帶我們出去好好玩一天,行不?”


    “行!”黎萌纏住楚天舒,說:“哥,你答應不?”


    “好,我答應你。”楚天舒說:“要不要拉個勾?”


    “哥,你壞死了,又想把我當小孩子,我才不上你的當呢。”黎萌笑了,笑得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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