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本已經起床收拾整齊,聽到蘇念雲來了,慌亂中她急忙又重新躺下。


    又怕萬一蘇念雲衝進來看穿她衣著頭麵整齊,愣是讓人重新打亂了頭發、脫了外衣躺了回去。


    此刻,她披散著頭發聽文媽轉述蘇念雲的話。


    這次,老夫人是真的又頭痛了。


    “老夫人,這可如何是好,公主要賣鋪子了……”


    文媽替老夫人著急。


    “那可是咱們陳府最後的一點產業了,如果公主把那裏賣了,錢最後都進了公主口袋,那陳府的未來可以預見。”


    老夫人也是氣急攻心,她忍著喉頭的血腥,咬牙切齒。


    “怕什麽,錢都進了公主的口袋又怎麽樣?公主都是咱們陳府的人,她的東西早晚都是陳家的!”


    “可是老夫人,說是這麽說,自從周瑤出現後,公主不僅不在您身上花一兩銀子,連給林姨娘的東西,都比過去送給您的好,這可是妥妥在打您的臉……”一旁負責梳頭的小丫頭不忿的道。


    “行了,別說了!”老夫人嗬斥那個小丫頭,“這裏有你什麽事,出去候著!”


    自從老夫人身邊沒了白荷,這個小丫頭就頂替了她的位置,天天負責給老夫人梳頭和按摩穴位。


    老夫人誇了她幾次手法不錯,她就蹬鼻子上臉,以為自己和當初的白荷一樣了。


    殊不知,白荷可比她會看臉色多了。


    被老夫人這一嗬斥,梳頭丫頭當即紅著眼睛、低著頭出了房門。


    “老夫人您別生氣,這丫頭比從前白荷差遠了……”文媽安慰道。


    一提到白荷,老夫人臉色就是一動,“讓白荷來見我。”


    “老夫人,這個時候咱們見白荷做什麽?”文媽不解。


    難道是要把白荷叫來給老夫人梳頭按摩?


    公主都下最後通牒了,難道不應該盡快想辦法籌錢,好把公主手裏的鋪子贖回來嗎?


    鋪子都要被賣了呀!


    ……


    正午趁著天氣好,阿珠嬸帶著孩子在院中玩耍。


    蘇念雲,她則是在旁邊的桌上寫寫畫畫,旁邊擺著夏月剛剛送上來的點心。


    “嗚嗚嗚……”


    當“嗚嗚”的哭泣傳來時,蘇念雲停了筆看向旁邊的夏月。


    夏月急忙來到門口,沒問守院的丫頭,“外麵什麽事?”


    一個小丫頭指指蹲在不遠處牆根哭泣的人影,“夏月姐,好像是白荷在那裏哭。”


    夏月瞥了一眼那個身影,然後回去報告給蘇念雲。


    “公主,是白荷那個丫頭,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跑來咱們院門口哭,我把她趕走?”


    蘇念雲想了想,“算了,她來咱們這裏哭,定然是走投無路了,讓她進來我問問她什麽情況。”


    “公主,”夏月皺眉道,“白荷現在可是二爺房裏的人,這青天白日的,她來咱們聽風院門口哭,指不定是來鬧什麽幺蛾子呢!”


    “算了,能哭的這麽傷心,定然是遇到難事了,讓她進來吧!”


    “公主,您就是太好心,您忘了她之前偷您翡翠玉佛的事啦?”夏月不忘說一下白荷過去做的事。


    有夏月這一大聲,院子其他丫頭也都聽到了。


    這些人,早已經不是白荷當初在時的那些人。


    白荷離開之後,春華、夏月陸陸續續把原班人馬都換走了。


    她故意這麽大聲,就是讓這些丫頭都知道,她們公主仁善、大度。


    夏月隨即給了門口小丫頭一個眼神,小丫頭便去把哭泣的白荷給叫了進來。


    “公主……”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的白荷,跪到蘇念雲麵前,“奴婢白荷,拜見公主!”


    蘇念雲抱過阿珠嬸懷裏拚命向自己伸手的孩子,然後眼神平和的看向她。


    “白荷,為何在我聽風院門口哭泣?”


    “公主,奴婢求求您救救奴婢!”白荷深深的把頭磕下去。


    “白荷,好端端的,你為什麽讓我救你?”


    蘇念雲一臉疑惑,“你是二爺那裏的人,就算二爺不在府中,也有二夫人在,你來找本宮,所是為何?”


    “公主,奴婢是被二夫人給管教怕了的,所以才來求助公主,公主您有所不知道……”


    當即,她把自己身上的青紫傷口都露了出來,然後朝著蘇念雲一頓哭訴。


    什麽二夫人善妒老夫人礙於母家人的身份管不了、為了不讓她生下二爺的孩子給她強灌紅花讓她流產、把她發配到廚房幹最苦最累的活計卻不給一頓飽飯等等……


    白荷把發生在自己身上和別人身上的事雜糅,甚至把老夫人對她幹的事全都誣陷成秦婉所為,把自己說的好不淒慘好不可憐。


    她說的時候,發現蘇念雲十分為之動容,心中就暗暗竊喜。


    她也不怕蘇念雲去調查,曆來陳府這些欺淩弱小的事,都是暗中發生的,沒有證人沒有旁觀者,即使有人去調查,大家也不承認。


    恰是知道這個規則,白荷就任意把自己編排的淒慘。


    畢竟,她是真的在廚房幹最下等的活計,隻這一點是真的就可以。


    但是她的自以為是,蘇念雲是一點也不信的。


    尤其是白荷編排秦婉的那些,她一個字都不信。


    秦婉這人在意的是金錢和財富,甚至達到貪婪的地步。


    可能一開始她介意的是白荷,但是到後麵,她隻關心她的中饋和財政大權。


    當然,愚昧如她,掌管了那麽久的中饋,也根本沒看出來,陳家已經是大樹中空。


    雖然白荷說的話蘇念雲一個字都不信,但是這不妨礙她表達同情。


    “原來白荷你竟然過的這麽淒慘……”


    “公主,求您可憐可憐奴婢,把奴婢調回您聽風院,讓奴婢重新照顧您吧!”


    “如果您不答應的話,奴婢回去也是個死,那就在這裏磕頭磕死!”


    說著,她把頭重重的磕到地上,一下,兩下,三下……直到額頭滲出了血跡……


    蘇念雲還挺享受那種額頭碰地的清脆聲。


    她可以不喊停,想看看白荷為了重回聽風院,到底會磕幾個響頭,甚至還在心裏點著數。


    白荷以為磕第一個響頭的時候,公主就會有所表示,可是十幾個響頭下來,她都磕的頭暈眼花的了,還是沒聽到公主允諾的聲音。


    看著地麵上已經沾了血跡,可想而知她的額頭會是個什麽景象。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誰讓她一開始是想的這樣的辦法讓公主向自己妥協。


    公主沒答應她中途停下反而太難看,結果,她自己騎虎難下,不得已又繼續磕頭下去。


    就在白荷終於忍不了,想要裝暈結束這一場鬧劇的時候,蘇念雲適時的開口了。


    “聽風院又不是養不了一個人,你留下就是,磕頭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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