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慕水跟原告委托人談了大半天的案子,隻覺得越談越困,喝了一杯咖啡都撐不住,最後對方伸出手來時,她還在迷糊。


    對方愣了一下,愁苦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說:“聽說江律師你要結婚了,怪不得談起工作來都心猿意馬的,今天晚了,就不再打擾你的時間,你快回去吧,結婚的時間定了嗎?到時候我一定去。”


    江慕水一下子非常不好意思,站起來,說:“嗯……還在商量……最有可能就是定在過年,或者來年開春……但是我一定在婚前把這個案子搞定,對不起啊,我今天狀態有點不好,但我案子會盡力的,你不要擔心。”


    對方依舊笑著:“我看過之前你打贏的類似案例,就是因為這個找上你的,我不擔心。”


    江慕水暖暖笑了起來:“那真的謝謝你信任我。”


    談完了事情,她送了對方走,然後坐回來伸了一個懶腰,手機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江慕水接起來:“喂?”


    殷千城那邊的聲音微微吵,像是剛剛散會,他低沉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談完了嗎?在哪裏談的?”


    “在律所轉角這個咖啡廳,談完了。”


    “那稍等我一會兒,馬上接你。”


    “嗯,好。”


    掛了電話的江慕水覺得很幸福很舒服,案子也談的相當順利,她半躺在椅子上扭了扭脖子,覺得最近莫名其妙得很容易疲累,實在沒事了,她靠在咖啡廳角落的躺椅上打了一小會兒遊戲,眼睛有些澀,但是心情很棒。


    咖啡廳的門猛地推開,冷氣微微透進來一些,男人裹著一身風雪來了,從眼角到眉梢都是溫柔的。


    “害我找半天,你原來在這兒,”他走了過去,俯身直接摟住了她,問,“吃過東西了嗎?不然我們出去吃,吃完再回家。”


    躺椅裏的女人眯著笑著的眼睛像貓一樣,直接放下手機,雙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那這樣好嗎?媽不會說什麽嗎?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就帶你吃什麽,”殷千城輕輕柔柔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用總是擔心媽會說什麽,等完婚之後我們搬出去住,一周來看她兩三天,否則總是有很多束縛。”


    “別吧,她隻有一個人,這樣不好。”


    “我們還太年輕了,需要一點私人的空間,等到以後會接她過來的,不過,那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


    他的嗓音低低柔柔的,還帶一點性感的啞,熱熱的氣息往脖子裏鑽,江慕水聽得非常舒服,在他懷裏蹭了蹭,幾乎不想起來了。


    晚餐在星輝廣場的那家江南菜館吃的,吃的肚子有些撐,江慕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最近胃口這麽好,能吃能睡的,吃的東西也多了一些,最後那麽一大份湯她竟然都能一個人喝完,平日裏總是喝不完的。


    殷千城愈發覺得她就像個小豬一樣,看她吃完飯裹圍巾的動作都覺得美好可愛,一時恨不得包下這家店每天把她喂成這樣。


    殷千城去車庫裏取車了,江慕水站在路邊等,雪花又窸窸窣窣地開始下,她張開手,接住了一兩顆,雪花迅速在她掌心化成了水,有些可愛。


    她記得上一次的婚禮是在九月末十月初,銘城的天氣開始轉為陰冷蕭條,暴雨不斷,這一次是在冬天,同樣不是春暖花開的美好時節,但是心情卻大不一樣,銘城在這個冬天被幾場大雪一直包裹著,一層裹著一層,再也沒消融幹淨過,看著就讓人心情無比雀躍。


    她拿手機拍照,一拍就發現好像拿錯了手機,拿成了他的,兩個人很早就換了情侶手機,經常就這樣分不清楚。


    地下車庫的殷千城,聽到手機響了一下,騰出一隻手去接。


    又是那個人的短信。


    “來見我一麵,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看起來,也是時候告訴她了。


    結婚這麽大的事。


    如果她能跟陸遠擎消除矛盾的話,也算是她的那一方有了至親的親屬。


    但殷千城卻還是擔心著,總覺得哪裏有蠢蠢欲動的不好的事要發生,他太擔心她的情緒和安全。


    一路開車過去,看到她還好端端地站在路邊,圍巾厚厚的,裹得像個粽子,一雙漂亮的眸子清澈地眨著,晃了晃手機,示意他拿錯了,殷千城心裏的暖意一下子就落到了實處,嘴角也不禁上揚了起來。


    ***


    距離銘城不遠處臨市的一個小區裏。


    莊嚴來到這裏的時候是五天前,兩個人在一處賓館落腳了一下,然後莊嚴就開始尋找合適的租住地,這裏的租住時間都要求很長,起碼三個月以上,所以那個下午他跑了很久。


    想想兩個人不適合住在酒店裏,這種小賓館也不可能常住,莊嚴直接就直接付了半年的租金,簽了合同,租下了一個家電齊全直接拎包入住的小區。


    回到賓館的時候是傍晚了,寒風陣陣,賓館的窗戶都是壞的。


    許歡瑤裹著羽絨服蹙眉坐在床上,暖風開到了最大,她即便感覺到窗戶開著被吹得很冷,也懶得去關窗戶。


    小臉上一臉的嫌棄和不高興,搓著手,仿佛在這裏多待一分鍾都不符合她的身份。


    見到莊嚴,她立馬彈跳起來,眉宇之間舒展開來,不耐地問:“能走了嗎?”


    莊嚴心頭閃過一絲異樣,點點頭說:“能了。”


    兩個打車到了那個小區,是新建的,周邊環境沒的說,許歡瑤從巨型的雕花大門走進去,一路繞過幾棟比天高的大樓後到了莊嚴租的那棟樓下,電梯到十八層,裏麵的環境溫馨又高級。


    許歡瑤鬆了口氣,當下就走了進來,不一會兒就又擰眉,覺得缺了好多東西。


    “這裏怎麽住啊?什麽都沒有,拖鞋也沒有,鍋碗瓢盆都不全,我平時熱個牛奶也不能用別人用過的鍋呀,房東怎麽想的?還留這些東西在這兒?”


    莊嚴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腳上有些別扭的紅色高跟鞋,說:“你習慣用什麽牌子的東西,挨個跟我說,我去給你采購回來,這附近有商場,鞋子和衣服尺碼數你也都告訴我一下。”


    莊嚴這麽說,許歡瑤就不好再矯情了,她雖然有一瞬間懷疑莊嚴這個直男的審美觀,不太敢讓他給自己買衣服。


    但是現下這種情況,能有個地方住,有衣服換洗就不錯了,許歡瑤蹙眉,還是慢慢報上了自己的尺碼和日常用品的牌子。


    莊嚴整整兩個小時後才回來。


    許歡瑤就裹著羽絨服,躺在沙發上看電影看了兩個小時。


    她要的很多東西都太刁鑽,那個商場都沒有,莊嚴跑了幾個地方的海外用品店才給她買全。


    她要的電動牙刷,喜歡的爽膚水的牌子,鞋子要的都是澳洲的一個什麽沒聽過的品牌,摸上去裏麵全是絨絨的毛,到底是舒服。


    莊嚴在心裏告訴自己,許歡瑤平日在家養尊處優慣了,她自己的品牌也賺錢不少,她從來不缺錢花,憑什麽跟了自己就要開始湊合?沒這個道理。再說她要的東西沒有一件是奢侈品牌,都還在接受範圍內,他就沒有半點理由不滿足她。


    但是,因為不能用自己的身份租房和買東西,莊嚴用的都是朋友的卡,還有此前就準備好的一張別人的身份證。


    莊嚴把東西放下後,去樓下給朋友打了一個電話,說錢和東西以後再還給他。


    朋友在那端很是爽快,說他不用著急,兄弟有難,不還都無所謂。


    莊嚴道:“別這麽說,等我回去就還你,這次多虧你幫忙了。”


    朋友想了想問:“莊嚴,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回來?你知道嗎你家都炸鍋了,你哥都被召回來了,全家一起找你,要是給莊少將知道我藏著你,不得砍了我啊?再說為了那樣一個女人值得嗎?你知道她在外麵風評如何嗎?你是真不知道她過去那些醜事還是裝不知道啊?”


    朋友也是心塞了。


    好好的一個護國英雄,獎章無數。


    立頭等功不下三次,前途無量。


    就這麽個人怎麽看上許歡瑤的?


    她是長得漂亮,家世也還行,但漂亮又家世好的姑娘多了去了,許歡瑤都跟殷千城訂過婚了,還是強迫人家訂婚的,這樣的人娶回家,別的普通家庭還可以,但是莊家,那是可以容忍半點玩笑的家庭嗎?


    瘋了。


    莊嚴一定是瘋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好大一會兒,莊嚴屏息片刻,低啞道:“這件事我回去再跟你解釋,到時候,歡迎你來喝我的喜酒。”


    說完就掛了。


    “嘟嘟嘟嘟……”


    朋友愣在了那裏,心裏嘟囔著,喝個屁喜酒啊,一個姑娘能嫁幾次?逃婚跟人私奔的,有個毛值得祝福?


    莊嚴回去之後,看到客廳空了,裏麵水聲嘩啦啦響,是許歡瑤在洗澡。


    莊嚴一下子臉紅。


    他從沒跟一個女孩兒這麽近距離地相處過,故意弄出了點聲音,告訴她他回來了,他一身的軍裝,不敢脫,害怕她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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