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歡瑤走過來,愣愣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皮膚真的比半年多前差了很多,是從江慕水回到銘城之後,自己才慢慢變成這樣的。


    那個時候她一心想要得到殷千城,沒想到,兜兜轉轉,鬧了一大圈回來,自己竟然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一想到自己今天如果去了婚禮就會萬劫不複,她心裏的怨恨就還是不減。


    好不容易止住了肩膀的顫抖,許歡瑤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喜服,不禁冷笑了一下!!


    好諷刺啊。


    最後竟然是自己逃婚。


    在半個小時前她還以為自己今天真的死定了。


    卻沒想到。


    竟然有人在最後的那一刻,給她拋下來了一個救命的繩子。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是好是壞。


    剛剛得知的時候她也驚魂不定,簡直震驚不已。


    但是想明白裏麵的是非曲折,利弊關係之後,許歡瑤幾乎立馬就讚同了,讓莊嚴帶她,逃離這個婚姻的魔窟!!


    車子剛剛開出去的時候,許歡瑤還拚命反抗。


    她以為自己這一走,絕對回去的時候一方麵被媒體罵死,一方麵被父親打死,她逃一時可以,逃得了一輩子嗎?


    直到莊嚴抱著她,跟她咆哮著解釋清楚了,許歡瑤才猛地愣在了原地。


    他說,“那一晚跟你糾纏一夜的人是我,許歡瑤,你肚子裏懷的是我的孩子!!!”


    所以。


    殷千城才對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始終不在乎分毫;


    所以,他才這麽對待自己;


    所以莊嚴才會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她,比她的未婚夫盡心盡力強上百倍,就因為……許歡瑤此刻肚子裏懷的,是他們莊家的骨肉!!


    ……


    許歡瑤也慢慢捋清楚了。


    莊嚴家裏的確是有一個哥哥,結婚了但是至今都沒有孩子。


    莊少將發愁這件事發愁了很久,一愁自己沒有孫子的事,二愁莊嚴遲遲還不結婚。


    所以,許歡瑤肚子裏的孩子一下子就變得很重要。


    許歡瑤盯著莊嚴,眼睛裏絕處逢生的光芒,她瞬間就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明白他說的隻要她同意跟他結婚,一切都交給他到底是什麽意思……許歡瑤的過往再不堪又怎樣?隻要莊嚴愛她,她的肚子裏有莊家的血肉……莊家就算再不情願也會慢慢接受她!最重要的,為了她以後的身份還可能會幫她洗白,幫她化解許家的威脅……


    殷家的確是她向往的地方,但是莊家也絲毫不差,她以前是因為進不去所以不敢想,但是現在……她卻突然可以了,有莊家護著,許敬堯不會再敢動她……


    就是……許歡瑤還是一時難以接受……


    這個消息真的太震撼了……


    她一時不知道心裏什麽滋味……


    苦……


    澀……


    失望……


    傷心……


    絕望……再被人塞給一個活的希望……


    此刻的許歡瑤顧不上什麽幸福,什麽臉麵,她現在仿佛就是被人從懸崖邊上拉回來的一個人,隻要能護她平安無事,她什麽都甘願……


    ***


    許歡瑤換了衣服出來,用清水將臉上誇張的妝容弄掉了一下,撕掉雙眼皮貼,將黑乎乎的地方擦掉一些。


    拆了頭發,妝容清麗地出來了。


    一身灰色的羽絨服,搭配裏麵的黑色棉襪和紅色高筒靴,雖然不搭,但是她顏值還不錯,所以也還能看。


    莊嚴依舊一身肅殺的軍裝等在那裏。


    聽見腳步聲,他往後一看,被眼前的場景晃得暈眩了一下。


    許歡瑤走到他麵前,舔了舔唇,有些狼狽尷尬,雙手攏著羽絨服說:“我好了。”


    莊嚴突然之間就有些莫名的臉紅。


    兩個人之間,本來以前的交集就不多,除了那一個晚上的旖旎纏綿之外……真的沒有再多的接觸了。


    此刻兩個人之間還有肚子裏的孩子那層最最親密的關係……


    這樣站到一起難免尷尬一些。


    但是不管怎樣。


    這樣看到她,莊嚴還是有些開心。


    他努力壓下嘴角那淡淡的淺笑,裝作淡然沉靜的樣子,輕聲道:“那走吧。”


    “去哪兒?”


    許歡瑤抬起頭來,眸子裏一片荒蕪,有些楚楚可憐,她口吻蕭瑟道:“我現在回不去銘城,就算不看報道,我也知道新聞裏會怎麽寫我們許家,我哥哥跟殷千城的關係好,生意可能完全不受影響,可我們家的名聲可就壞透了,生意人講究信用,以後除了殷千城,能跟我們合作的人都得先掂量掂量我們的誠信度了,我就這麽回去的話,我爸恐怕都聽不到我解釋,就會把我打死了……”


    莊嚴:“……”


    許歡瑤說的話都是真的。


    她的擔心,從來也都不是多餘。


    許歡瑤眼底一片荒蕪,沒有一點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對未來充滿濃濃的擔憂,看著高速公路外的田野,苦澀道:“莊嚴,我還不知道你到底對我是什麽心思,你認真的嗎?還是你隻是相對我肚子裏的孩子負責?那天,才那麽激動地跑去阻止我打掉他的?我也知道,能被你救下來是我的榮幸,我要是今天去了婚禮恐怕會連骨頭都不剩,我雖然知道未來任何一種生活都比現在強,但是,我也還是有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我沒辦法將就……”


    她的心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羽毛,會起,會落,會飛走,完全不掌控在自己手中。


    她害怕。


    極度的害怕。


    都是真的。


    莊嚴走到了她的身後,已經破開了人跟人之間的安全距離,高大的身形來到她的身後,幾乎快要貼上她的後背。


    “……”許歡瑤也感覺到他的氣息了,手攥緊羽絨服,渾身緊繃了起來。


    莊嚴的手輕輕放在了她的腰上,他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低低道:“我會讓你知道我對你是什麽心思,我到底是不是認真。現在的確不是回到銘城的最好時機,我們要晾一下雙方的父母家人,不僅是你的,還有我的。”


    “接下來幾天你隻能跟我在一起,在你能接受我以前我不會對你如何,等到時機合適,我們就回去,我帶你,去見我的父母。”


    他微微俯首,在她耳邊輕問:“這樣,可以了嗎?”


    許歡瑤莫名覺得耳朵非常癢,大概是因為他的氣息擦過,她非常非常不適應。


    她扭過了頭,半晌才緩過那陣緊張,點了點頭,嗓音有些異樣道:“知道了。我知道了。那走吧。”


    莊嚴沉默不語。


    許歡瑤耐不住這陣沉默,轉身,獨自往車邊走去。


    猛地,旁邊高大的男人攥緊了她的手腕。


    許歡瑤:“……”


    他的手指往下,因為常年握槍,手指微微生著薄繭,火氣旺盛的男人的手掌,哪怕在冰天雪地之下都透著火熱的溫度,他的手往下,慢慢到達了她的袖口,有些霸道地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許歡瑤呼吸開始有些不定。


    莊嚴一身肅殺地拉過她的手,來到了副駕駛座前,給她打開車門,讓她坐了進去。


    許歡瑤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上去了,像個鴕鳥一樣裹住了自己。


    莊嚴知道這有些別扭,但是,莫名的心裏像緩慢地開了一朵花一樣地開心,嘴角不禁勾了勾,來到了駕駛座上,開車走了。


    他知道讓她接受他,是一件很艱難緩慢的事情,但是,他有耐心等。


    那一天,一定會到來的。


    ***


    這一天的當晚,殷千城他們的微信群裏很熱鬧。


    殷千城本來沒空看他們聊天。


    但是,看他們聊的實在有趣,又一直拉著自己聊,笑了笑,索性拉了一個人進去。


    大晚上的,一個纖細的身影在開放式廚房裏走來走去,一邊做著餅幹,一邊聽見自己的手不停地響起了短消息的聲音。


    她眨了眨眼,走過去拿起來看。


    “來來來,我給你們出個題,許敬堯嫁女兒,打一個成語,來來來,猜。”


    “得不償失?”


    “肉包子打狗?”


    “尼瑪會不會說話?罵誰是狗?繼續。”


    “那……賠了夫人又折兵?”


    “接近了,繼續猜。”


    “猜不到了。”


    “鬼知道是什麽,沈崇明,給我聽聽你腦洞有多大。”


    “我告訴你們啊……正確答案,應該是,喪心病狂,上躥下跳,狼心狗肺,狗咬呂洞賓……”


    “……你能滾嗎?”


    “……請你滾+1。”


    “請自選姿勢720度騰空翻轉滾出去謝謝……”


    江慕水無語地看著這些人的對話,她也有看今天的新聞,但這裏麵的人她隻認識一個,就是沈崇明,她尷尬地放下了手機,也不知道殷千城將她拉進這裏做什麽,她最好還是沉默吧。


    “啊哈哈哈我知道你們這群人妒忌我的智商,妒忌也沒用我就是大天才哈哈……哎?好像進來一個小妞?”


    “你哪隻眼睛看見有小妞?你看誰都像小妞,我侄子進來你都說是小妞。”


    “你侄子用一個網紅頭像怪我咯?”


    “沈崇明你看清楚了再叫,等下把你送小妞床上給你爆菊你就知道錯了……”


    “靠,你特麽再咒我……”


    “小妞小妞,你說句話,你頭像怎麽是律師?知道新人規矩不?先爆照,再發語音,再自爆三圍,就ok啦,或者你私聊我也可以……”


    “沈崇明,你臉呢?”


    “臉是什麽東西?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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