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笑著將手伸過去,說:“你這客氣了,你莫名其妙消失那麽久,我們都還挺擔心的,不過現在回來了就好。”


    她明眸皓齒,笑容璀璨。


    對方突然又道:“哦對了,關於你們說的那個陸琛律師,我還真的知道一些消息,你們業內早就有人很看不慣他了,要抓他的把柄應該不會半點路子都沒有的,我回去問問,你們等我消息。”


    岑啟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就謝謝你了。”


    “不客氣。”


    明朗今天沒空,陪江慕水來法院的人是岑啟凡,下了法院門前的台階後,江慕水這才掏出手機來,說:“今天的事麻煩你了,岑學長,我接下來還有事,你就不用送我回去,快中午了,你先回家吧。”


    岑啟凡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她的手機:“你是還跟人有約?”


    “沒猜錯的話他大概真的找我有事,我等下還不知道要跟他約在哪裏,就不再打擾岑學長你的時間。”


    岑啟凡動了動嘴剛想說什麽,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妻子打電話過來問他什麽時候回家吃飯了。


    岑啟凡眸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接起電話簡單回應了一聲,掛了電話後一笑,微微有些勉強,說:“那好,你確定自己可以?我就不送你了。”


    “真不用,你一路開車小心。”


    “哦,對了。”江慕水突然想起了什麽,從自己包裏拿出一個小巧的盒子,遞過去,說,“這個我很早就買了,一對銀鐲,在寺廟裏開過光,給你家小公主的,一直沒空間你也就沒空送,學長,拿著。”


    給萱萱的?


    岑啟凡愣了很大一會兒,這才接過那個小小的絨盒,上麵是一個香港老牌子的標誌,打開看,是一對精致的銀鐲,上麵的雕花也跟一般的不一樣,是盛開的雙蓮花,內裏雕琢著他們夫妻的名字縮寫,還有一個盛開的花朵和“萱”字。


    岑啟凡的妻子劉老師在他們律所的群裏,婚後沒多久懷孕,查出是個女兒,取名“萱”,這是律所人盡皆知的事。


    岑啟凡低著頭笑了笑,說:“這是不是太早了?她還沒出生就得到你們這麽多厚愛。”


    江慕水笑:“因為你和明學長都厚愛我啊。”


    開了一句玩笑後,她頓了頓,認真道:“其實是因為不知道我以後會怎樣,所以學長,能還給你們的人情,我都盡早還,免得到時候心有餘,但是力不從心了。”


    “別瞎扯,”岑啟凡終於肯抬頭看她了,像是心頭什麽東西消融了一般,終於有些釋然的樣子,抬起頭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道,:“還有我們呢。”


    她笑起來,伸手將被弄下來的頭發自然地捋到而後。


    “那,學長,再見。”


    “再見。”


    ……


    江慕水循著那個號碼回撥了回去,沒想到,第一遍還沒人聽,第二遍,終於,這才通了。


    對麵聲音有些亂。


    她就靜靜等著,等到稍微安靜下來,陸霖晟說出一聲“喂?慕水”之後,才開口回應:“嗯,你好。”


    陸霖晟愣了一下,但想著事態緊急沒空糾結這些了,說道:“千城的姑姑出手傷人,陸家人報警了,現在在警局,你有空過來看一下嗎?”


    “什麽?!!”江慕水不可置信地叫出了聲來。


    臉色變了,她立刻道:“告訴我哪個警局,我馬上就到。”


    ***


    一路打了車過去,江慕水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了解情況。


    唯一就是沒有打給殷千城。


    邱瑩瑩這一步棋,他很早就開始布置了,江慕水能猜測得到他的目的是什麽,殷莫霞在整個事件中的功勞真的功不可沒,沒有她不厭其煩的叨擾,甚至小誠的身份都不會被殷家發現,殷千城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到了警局,江慕水飛快地走進去,隻見陸霖晟和幾個警察擋在前麵,將衣衫都有些不整的殷莫霞護在後麵,而對麵就是咄咄逼人的邱家人,受傷的邱逸章不在,那個指著別人鼻子跳腳痛罵的人應該是邱逸章的母親,邱夫人。


    她穿得一身貴氣,貂皮大衣裹在身上,麵部猙獰,濃妝豔抹,唾沫星子飛出來都濺了好遠。


    江慕水看到這些後反而不知怎麽輕鬆了下來,慢慢走了進去,一個男警察過來攔住她,她一張俏麗平靜的臉轉過去,說:“我是殷小姐的律師,我姓江,我來見我的當事人。”


    警察一愣。


    “哦……哦你是……殷小姐的律師。”他還沒反應過來。


    “她在哪兒?”


    警察撓撓頭,原本對於律師這種巧舌如簧變黑為白的職業他沒有好感的,看見江慕水之後卻頻頻愣神,給她指了指,然後莫名其妙就對著邱夫人道:“你也老實點啊,警察局是講究證據的地方,你孩子被傷了絕對給你有說法,你罵來罵去給誰聽呢!!”


    邱夫人一下子給氣得夠嗆,指著那個警察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是誰的老婆嗎?你居然敢對我這麽說話,你不就是一個小警察……”


    江慕水放下自己的包,拉開了殷莫霞旁邊的一張椅子,對著邱夫人說:“辱罵國家公職人員是可以判刑的,以情節論處,我開了錄音,邱夫人您盡管罵,夠不上判刑也能放出去給大家聽聽。”


    她纖嫩的手指中間,還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隻黑色的錄音筆,上麵的亮光提示正在工作。


    邱夫人的罵聲一下子就停了,小聲罵罵咧咧地收斂了一下氣勢。


    “她把我兒子捅傷了,這總沒錯,趕緊的,鑒定報告!判刑!趕緊趕緊……”


    判刑了更好。


    那孫女兒就是他們邱家的了!


    到時候等殷莫霞服刑期間,再想辦法把撫養權奪回來,誰還能要一個犯罪的媽媽?法官又不瞎!!


    “對,有傷情鑒定報告您怕什麽?”江慕水一臉淡然沉靜地說道,“邱先生所在的醫院那邊我也讓朋友去照看了,一定公正公開,還邱先生一個公道,傷情報告和傷人證據,證人證詞證物,監控錄像錄音,都要一應俱全,決不能有差錯,放心,我們已經準備好上法庭了。”


    邱夫人一愣,猛地好像聽出了江慕水口中的意味。


    她騰地站起來,說:“還需要證人證詞?傷了人還用證據?就是那種修指甲的刀傷的,手都破了,滿手是血,呐,這個男人眼睜睜看到的,他就是證人!你說是吧?”


    陸霖晟:“……”


    他一身西裝筆挺地站在那裏,突然之間,盡管知道自己是背對著江慕水,卻一句話一個字都心虛得說不出來了。


    江慕水一張清麗的臉瞧了一眼陸霖晟,又眼神複雜地看向了邱夫人。


    她開口道:“你說他嗎?我前夫……”


    邱夫人瞬間瞪大了眼睛,“你……”


    你前夫?


    這人是這個律師的前夫?這律師還是殷莫霞的律師?


    邱夫人瞬間感覺無力,她拉過陸霖晟就問道:“您是個好人是吧?陸先生,不然您看到我兒子被砍您不會出手相助的,這個女人,她明顯就是在混淆視聽,在威脅你不要出庭作證,你不要上這種人的當!虛張聲勢!!到時候您隻要說,您親眼看到了什麽,我兒子是怎麽被這個瘋女人給捅傷的……”


    陸霖晟有些不耐,閉了閉眼,睜開眼道:“可我,不僅僅是看到殷小姐動手傷人……”


    邱夫人張大了嘴巴,瞪大眼睛震驚了起來,問道:“那……那你肯定是看到了……這女人對我兒子伸手打罵……”


    陸霖晟開口說道:“我還看到了邱先生猥褻殷小姐。”


    邱夫人:“……”


    江慕水:“……”


    警察:“……”


    所有人都震驚地呆愣在了原地。


    許是沒有心情去花費時間解決外人的事情,隻想跟江慕水單獨相處,也想博取她的好感,陸霖晟開口用極快的語速說道:“我上午是去找邱先生談公事的,這之間一直聽到了隔壁房間傳來打罵聲,後來打聽到是邱夫人您動手在打自己的孫女,我建議孩子身上的傷也及時做個傷情監測報告,不然萬一等消了就不好弄了;


    “出來後,撞到邱先生和殷小姐爭執,不僅我看到他猥褻的動作,我的司機也看到了,證人不止一個,還有那把刀後來被我丟進了旁邊的河裏,您有心的話可以去打撈一下,畢竟是最重要的證物,一旦丟了根本判決不了,不過撈上來,上麵的痕跡也應該差不多沒了;


    “我雖然是已經跟江慕水律師離婚,但是在法庭上站在她對麵這種事,我發過誓,這輩子不會再做第二次……所以,殷夫人,”陸霖晟眸中的光芒忽明忽暗,薄唇輕啟低啞道,“不好意思了。”


    邱夫人許久許久都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她這才回過味了。


    哦。


    原來是這麽回事。


    陸霖晟當初看到爭執後衝上去救人,他的出發點,其實根本就不是因為邱逸章被捅了啊……


    他的出發點竟然在於,殷莫霞這樣做是會坐牢的……


    邱夫人臉色都變得猙獰起來,百思不得其解,氣得話都說不利索,痛心疾首地指著他道:“你……你可是我兒子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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