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水臉上燙得厲害,回眸看了殷千城一眼。


    殷千城將她背後毛衣裏的手輕輕抽出來,給她整理好衣服,親了親她,低低在她耳邊跟她說了一句話,讓她想去就去。


    江慕水這才起身,道:“好,那等一下,我拿錢包馬上來。”


    “好好好,那等你啊。”


    精致女人笑著走回去了。


    殷千城起身去衣架上,沒拿她的衣服,反而拿了自己的衣服,掏出錢包來,遞給了她。


    江慕水瞬間有點無語。


    “別這樣,我技術爛。”


    她輸自己的錢比較沒心理負擔。


    “當律師的邏輯該嚴謹一點,去玩吧,鍛煉鍛煉思維。”殷千城將錢包放進她手裏,寵溺地摸摸她的臉。


    “那……回家再聊。我可去了?女人在的地方都有八卦,要是她們跟我說你的八卦我可就全都知道了哦,不管你想不想給我知道。”江慕水眨眨眼,故意開口說道。


    殷千城勾起一抹淺笑坐在了沙發上,雙臂性感地張開,擔在椅背上,道:“去吧。隨便八卦什麽。多知道一些,再回來。”


    這男人……


    江慕水臉紅到不行,手指無奈地輕輕握住錢包,轉身快步走去那裏了。


    ***


    麻將桌上,江慕水一開始明顯心不在焉,上場隻一圈,就放了兩個炮。


    “哎呀呀,你真的是做律師的呀?打牌手氣這麽不好,你是大概知道了我想要哪張,故意給我點的吧?”一位大姐模樣的女人說道,眉眼飛揚著,像是那個軍人領導的妻子,笑得嘴巴都翹上天了。


    “清姐你就別打趣她了,這小慕水啊,明顯心思還沒從她男人身上收回來,這打麻將怎麽能不輸呢?這換做麻將冠軍在這兒也得輸啊。”精致女人手背撐著下巴,笑得賊賊的說道。


    “就是,我也看出來了。哈哈……”


    江慕水被她們笑得臉都紅了。


    紛亂的思緒也努力收了回來。


    那位姐姐說得對,跟男人能相處一輩子,既然堅定了這件事,也沒有什麽不好解決的,很多事何必現在想?


    “好了,都別笑我了,我這一局開始認真了哦,其實我打牌……也還可以的。”江慕水低下頭極不好意思地說道。


    “好好好,你開始認真了,那你倒是投篩子啊,你這局坐莊啊妹妹。”


    “……”


    抓起篩子來,投出去,開局不錯,等牌碼好的時候,看了一眼才覺得真的挺好,她的手氣好像上來了。


    “慕水啊,你跟千城交往多久了?之前一點兒沒聽說他有女朋友的消息,好像是一下子就有了,你們難道隱瞞著交往的?”精致女人摸了張牌,隨口問道。


    江慕水一愣。


    “這個……我們……的確不算太長時間……”


    “那可真是緣分了,你倆那個親密度啊,比我談戀愛的時候還要甜,我都要看著不好意思了,嘖嘖。”


    “是嗎?”江慕水笑得很不好意思,“大概……過段時間熟悉了就沒那麽膩了吧。”


    “那也是,誰沒個熱戀期,羨慕那個幹什麽呀,雲薔你真是,老瞎羨慕。”軍嫂大姐揶揄道。


    這兩位調笑的厲害,唯一一個臉色很平靜的人坐在江慕水對麵,也是個眉眼很漂亮的年輕女子,對江慕水不鹹不淡的,也從不開口打趣什麽。


    等沒人說話了,她才開口道:“其實也不用羨慕,殷家那種家庭,不是那麽好進的,你看過康熙王朝嗎?年輕的康熙帝繼位的時候,一老一小頂著朝政,一群.奸臣虎視眈眈的,這個時候能進門的女人,可不是簡單人可以做到的。”


    康熙王朝?


    在說康熙皇帝和孝莊太後嗎?


    這一句話說出來,桌上突然沒聲了,江慕水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懵。


    “康熙王朝……什麽意思?”她不禁問了一下。


    因為事關殷千城,她也沒覺得自己此刻就像個長舌婦。


    年輕女子又打了一圈牌,這才開口說道:“殷氏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你跟殷氏繼承人談戀愛之前,也沒把他的家世背景打聽清楚就上,不害怕到最後浪費時間嗎?戀愛,就是激情;婚姻,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說到這裏年輕女子一頓,看了一眼江慕水,麵露愧疚,道:“哦,對不起,我忘了。對婚姻的真諦你比我了解,畢竟我還沒經曆,你已經經曆過一次了,那你應該更懂得門當戶對這回事才對,就算不懂,也得了解殷千城到底需要一個什麽樣的女人,這稀裏糊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讓他帶來耍猴給我們看的呢。”


    “歡瑤,你話有點兒過了吧?”雲薔皺眉瞥了她一眼,嗓音也冷淡下來,道,“人家要怎麽處,是人家的事,但咱們圈裏的規矩是自己覺得定了就拉過來看,你是覺得千城表達的意思不夠清楚?”


    年輕女子瞬間炸毛了,盯著雲薔看了半天,道:“當然清楚啊,但誰都有糊塗的時候,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你們都戀過,這都不明白嗎?”


    她的意思是,殷千城不過是被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迷惑了而已。


    “你……”雲薔也被她逼得沒話說了,臉色很不好。


    江慕水輕輕歎了一口氣,沒說話,看見年輕女子打出一張牌,突然,輕聲開口道:“碰。我胡了。”


    說完,她退開一點,輕輕放倒了自己的牌。


    年輕女子臉色變了變,很討厭自己放炮給她這個事實,一推牌,說:“我去個洗手間。”


    說完就走了。


    牌桌上一片冷寂。


    江慕水將麻將推倒進去,一邊聽著洗牌聲,一邊開口問道:“雲姐,剛剛她說的那些是什麽意思?我以前……一直不太覺得自己跟他有可能,所以才沒有去特別了解,有什麽是我該知道但不知道的嗎?”


    雲薔看著她,說:“也沒什麽。不過就是,千城這次回來繼承家業,殷董事長一直支持著他,但是,殷家人也有些覺得千城太年輕,所以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的,說的是他的二叔和姑姑,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江慕水輕輕點頭:“這個我也有所耳聞。”


    所以剛剛的康熙王朝,說的就是差不多殷千城這種處境。


    按理說他處在那個風口浪尖的位置,應該忙得特別厲害,但是卻還有空談了一場戀愛,也是令人咋舌。


    但其實,他們的戀愛時間很短很短,接觸也隻是寥寥幾次而已,怎麽就到了這種地步了,江慕水……也是一時說不清楚。


    也許殷千城說得很對,愛情,就是一場毫不費力的不勞而獲。


    “那他的父母在國外,為什麽不回來幫他呢?因為他母親身體不好要在國外休養嗎?”江慕水問道。


    雲薔聞言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她看了一眼對麵的軍嫂清姐,清姐也是一副惋惜又尷尬的神情,雲薔正色了一下,努力緩解了一下自己的訝異。


    “這件事,千城都沒有跟你說嗎?”雲薔蹙眉問。


    “說什麽?”


    “他父親的事。”


    “……?”江慕水下意識察覺到不對了,一臉的疑惑和後怕。


    雲薔清了清嗓子,見許歡瑤已經出來,壓低了聲音說:“千城的父親已經死了,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他母親是受不了打擊一蹶不振,才移民到國外去的……”


    雲薔瞥江慕水一眼,又偷偷地低低補上了一句:“18層,跳樓自殺的。有他父親在殷家怎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許歡瑤拿過紙巾擦了擦手,丟掉紙巾,這才坐了下來。


    “準備好了嗎?繼續吧?”她看了這三個人一圈,目光在滿是震驚的江慕水臉上停了一會,態度淡漠地,抓起了篩子來。


    篩子重新丟下去,重新洗牌開玩,但江慕水的心情,卻怎麽也回不到當初去了。


    千城的父親已經死了啊。


    他母親是受不了打擊一蹶不振,才移民到國外去的。


    18層,跳樓自殺。有他父親在殷家怎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一字字,一句句,在她腦海裏不停地回蕩,她接觸他那樣久,她所有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但對於他,除了他的身份地位之外,家境和私事她居然一丁點兒都不了解,也竟然,從來都沒想過要去了解。


    下一局江慕水放了一個很大的炮,對麵許歡瑤難得一見的清一色,一局就輸了一百多。


    掏錢的時候江慕水覺得眼眶熱熱的,透過桌麵的不鏽鋼煙灰槽看得到自己眼睛微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心疼自己輸掉的那些錢呢。


    ……


    打得累了,就開始聽旁邊的人唱歌,每一個圈子裏都有幾個麥霸,也就幾個會搗亂的。


    沈崇明就是那種特別會搗亂的,放著《藍精靈》,拎著酒瓶又唱又跳,將所有人的吸引力全部都吸引了過來。


    江慕水看得簡直笑出了眼淚。


    或者是眼淚一直都在,隻是想找一個出口而已。


    她小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滾燙的額頭,擦了擦眼角的濕潤,在略微黑暗的包廂裏尋找著殷千城,他正跟那個軍人模樣的人在暗處聊天,光線實在太昏暗了,昏暗到隻剩下他挺拔俊朗的剪影。


    突然,一個影子半擋在了自己麵前。


    江慕水迷迷糊糊地抬眸,看了一眼,卻竟然看到陳淺因拎著包,麵色淡漠僵硬地站在她麵前,撩了一下頭發,說:“有空麽?聊聊?”


    柔軟的手指把玩著手裏的麻將,江慕水心情低落到要命,丟下麻將,起身,去了沙發上。


    陳淺因冷冷盯著她愛答不理的背影,攥緊了手裏的包帶,居然頭一次不鬧也不發瘋,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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