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言的眼睛被黑色的膠帶纏住,全身被繩子緊緊綁在一把木頭椅子上動彈不得,她隻感覺身處的環境溫熱濕潤,一陣陣泥土和植物的香氣縈繞在她周圍,如果是平時,這大概會是種融入大自然的做作享受,而現在隻會讓她覺得胸口憋悶無法呼吸。


    耳邊音隱約傳來一陣陣修剪枝葉的“哢嚓”聲,枝葉應聲落地的“沙沙”聲,看不見讓她其它感官變得異常敏銳,顧小言渾身緊繃,她不知道是什麽人,為什麽會綁架她。


    不知道被綁來這裏多久了,兩天?三天?無論她如何求饒咒罵,對方都一言不發,這種未知讓她恐懼。


    如果一個人綁架了你,卻不提任何要求,什麽都不做,你大概隻有一個結局可以選擇。


    他,在思考要怎麽殺我吧。


    顧小言精疲力盡的想著。


    “陸隊,網警剛剛打電話,說有個……帖子不太對勁兒。”蘇煬對網警的存在一直覺得非常別扭,你想,每天每個人在互聯網上的活動其實都被一群隱藏在數據裏的“人”秘密抓取監控著,這感覺就像每天光著身子走在大街上還得24小時被紅外線掃描。


    陸明舟剛從案發現場回來,胡子沒刮臉沒洗,黑眼圈快耷拉到嘴角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那朵不該出現在那裏的山茶花。


    這凶手也真做作,屍體上留個烙印就算了,還非要在案發地留下朵嬌豔卻無香的茶花,是怕人找不到他嗎?


    他看了看網警傳過來的檔案,本就擰在一起的眉頭恨不得變身天津大麻花。


    細細研究了半分鍾,陸明舟轉身大步流星的走進辦公室,在一堆案卷中翻出一踏卷了角子的,裏麵的女孩兒一頭齊耳的利落短發,劉海用卷發棒精心做過,長相俏皮,望著鏡頭的大眼睛裏透著一股機靈勁兒。


    “魏伊寧剛剛確定是這起案子的受害者之一。”長時間睡眠不足,再加上吸煙過度,陸明舟聲音沙啞的就像連唱了一宿《向天再要五百年》和《山路十八彎》。


    蘇煬聳了聳肩表示哥也不太懂。


    “先把人帶回來再說。”剛被綁架的顧小言毫無突破口,卻冒出了一條四年前舊案的線索,陸明舟幾乎無法壓製住心中的焦慮,他到衛生間潦草地刷了牙,用冷水隨便胡嚕了一把臉,回到辦公室蘇煬正帶著人往外走。


    “幹啥,你也去啊?”看著陸明舟收住進屋的腿轉身就走在他前頭去,蘇煬一臉莫名其妙,“就帶個人嗎,嗨!”


    陸明舟不聽不停,邁開大長腿就往外走,這家夥四十多個小時沒睡覺了。


    正好趕上周末放假,天童一覺睡到自然醒,但因為一整宿都蜷縮著,他明顯感覺雙腿不回血了。


    好麻。


    天童出神地看著穿著棉襪子的腳,等待血流通過。泡個澡會不會好些。


    就在他戀戀不舍地放開裹在身上的大棉被,準備去泡澡的時候,一年響不了一次的門鈴,竟然響了。


    誒?


    警察。我的門外,站著,人的,警察。


    說到執法人員,天童隻跟黑白無常有過接觸,他貓下腰好奇地把臉湊上氣細細研究著眼前的警察證。


    蘇煬被這個看上去有些單薄的男人盯著,這警察證是收起來也不是,繼續舉著又覺得有些沒有作為警察的威嚴。尷不尷尬不尬。


    就著天童研究警察證的檔口,陸明舟粗淺地端詳起了天童。


    眼前的男人,打眼兒一看太幹淨了,氣質上看不見一丁點兒戾氣,個頭上比自己低點兒,一米八左右,一頭柔順的黑發軟軟的,又長又密的睫毛下眼神裏透著怠懶,白色t恤套一件灰色格子棉麻襯衫,米白色休閑褲下趿拉著一雙兔耳朵棉拖鞋,家裏沒什麽家飾,簡單的隻保持了最低居住底線,淺灰、淺藍、白色、米色……這個男人,也太清湯寡水了……


    陸明舟挑了挑半邊眉。


    陸明舟收回審查的目光的同時,天童也慢慢直起腰。


    “警察大哥,找我什麽事?”


    聲音也清湯寡水。


    “我們,”蘇煬不自然的清了下嗓子,莫名沒底氣,繼續說道:“懷疑你跟一起命案有關係,想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一下。”


    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是凶手,那就牛了個大逼了,絕對是蘇煬從業以來最大的人格差異。


    “命案?我?”天童一臉迷茫地掃過眼前四位警察大哥。


    “你,我們懷疑你涉嫌一起跨省連環殺人案,還請你跟我們回趟局裏協助調查。”陸明舟明顯比蘇煬淡定的多。


    “啊,是這樣。”天童舉起手輕輕撚了撚眼前的劉海,心裏大概有數了,“那行,你們稍等一下,我穿件衣服。”


    說著天童轉身走進屋,陸明舟大剌剌地跟了進去,蘇煬“哎”了一聲沒叫住,他們按理說是不能進去的。


    天童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的輕聲道:“這裏是14樓,我飛不走。”


    再回來,天童手裏拿著一件大毛衣就往頭上套,剛把頭套進去,就接收到四束詫異的目光。


    “啊,我有點兒怕冷。”


    室外溫度26度。


    “協助調查的話,就不是被捕是嗎?”


    “不是。”陸明舟語氣一副公事公辦,蘇煬和另外兩個刑警默默地給這位盡職盡責完全不摻雜個人情緒的冷感好隊長豎了豎大拇指,能在這種怪的路子都很怪的怪人麵前這麽淡定也就他了。


    說著陸明舟跟蘇煬對視了一下,兩個人一起上前一人一邊把天童夾在中間。這倆人平時抓人抓慣了,雖然天童很配合,但二人習慣性的把手抓在了天童的胳膊上。


    這本沒什麽,天童也沒打算反抗,可就在陸明舟的手剛一接觸到他胳膊的瞬間,他眼前那從來一片灰藍清冷的色調,突然像被火點著一角的老照片一樣,燒出了一片暈黃色,一股如剛剛出爐的糖漿一般的暖意,肆無忌憚的順著陸明舟與他接觸的位置燒進了這具冰涼的軀體。


    天童下意識地猛甩開了陸明舟的手,就在兩人的接觸斷開那一瞬,天童的世界瞬間又恢複成那副死水一般的灰藍調。天童不解地半張著嘴,瞪圓了一雙墨瞳,一臉震驚地望著眼前的高大男子。


    這是這五分鍾裏,陸明舟第一次看到這個清淡的男子身上出現明顯的表情和情緒,愣了半秒,隨後皺緊眉頭,警惕地盯住這個怎麽看怎麽奇怪的男人。


    天童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反應過激,攥緊拳頭迅速調整呼吸,“對,對不起,我不喜歡別人碰我,我自己走。”


    陸明舟眼睛移到還攥住天童左胳膊的蘇煬的手。


    蘇煬被陸明舟眼刀一掃,手上的力道微微一變,天童才意識到還有個人抓著自己,他趕緊後知後覺地盡可能有禮貌的把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抽出來,低下頭聲音有些顫抖地說:“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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