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天兒,入夜得早,張昊換上一身寬鬆的道袍,收拾起百寶袋,取下正堂香案上供奉的玉簡,和趙冰彥一起出發了。


    落水橋位於城南鎮上遊,還有十多裏路,張昊兩人沿著河邊往上走。


    今晚的月光偏暗,星辰滿天,河邊涼風起,吹得樹影擺動像鬼似的,常年的陰司淤積,屍氣侵入水土,影響了地氣環境,讓這一帶顯得死氣沉沉的,一到夜裏就莫名的陰森,經常有鬧鬼的事。


    張昊算著時間,夜深了,沿途經過了幾個村子,在鄉下走夜路,安靜得陰森,張昊兩人也沒照亮,以免被發現。


    另一邊,楚飛明帶著孕婦,已經先一步到了落水橋。


    夜已深,黑燈瞎火的,楚飛明非常謹慎,在四周查看了一番,並未發現有埋伏,楚飛明這才放心,但又忍不住疑惑。


    “張昊此人心機深沉,居然沒提前設防,莫非就這麽自信能壓製我?”楚飛明自言自語。


    正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更何況玄門這圈子裏,本就專於陰司鬼祟之事,最擅長背後搗鬼,心機布局那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張昊提防著楚飛明,楚飛明也提防著張昊,不僅是鬥法,也是鬥算計。


    “嘎嘎!不管你這次如何,今天也在劫難逃!”


    楚飛明一臉陰邪的冷笑,目光看向了身後鬥篷籠罩的孕婦,這正是九嬰借體行鬼的傀儡。


    把孕婦帶到橋上,放躺下去,楚飛明摸出一把手槍,一把水果刀,分別綁在孕婦的左右兩手,用寬大的鬥篷遮掩。


    做好布置之後,楚飛明轉身退走,一直退到了幾裏開外,以防被張昊追殺。


    掐算著時間,快到子時十二點了,張昊應該來赴約了,楚飛明拿出手機撥通了警局的電話,淡淡的說了一句,“城南落水橋,有孕婦命案!”


    話完,掛斷了手機,隨手扔在路邊,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盤膝而坐,閉目凝神,手裏捏著一個畫滿詭異符文的雞蛋,靜心等待。


    隻要張昊來了,必然四周排查,發現沒有埋伏,一定會起疑心,此時見孕婦突然舉槍,可想而知張昊定然反擊,孕婦死了一屍兩命,怨念血祭九嬰,一擊絕殺,張昊難逃一死,但即便張昊僥幸逃過了,也必然為命案牽連,又或者另一種可能,張昊奪了孕婦的手槍,而孕婦的另一手還有刀子,直接切腹破胎,依然一屍兩命,血祭九嬰。


    所以不管張昊如何應對,皆是死局,這也是麻衣聖主指點楚飛明的借體行鬼,一個小門道,卻是絕殺厲害。


    快到十二點了,夜深人靜,張昊和趙冰彥也到了落水橋。


    落水橋是一座老橋了,原本叫大水橋,因為河道較窄,每逢雨期漲水的時候,這裏的水就特別大,也因為水太大,經常有人落水,後來一次橋被衝垮了,重新修建,就改名叫落水橋,以此提醒過橋的人,小心落水。


    落水橋的結構很簡單,隻有幾條鐵鎖,因為舊時候這一帶很窮,用鐵鎖連通兩邊,鋪上木板,這橋就成了。


    果然,如楚飛明所料,張昊非常謹慎,並未直接去橋頭,而是和趙冰彥一起,在四周巡視了一圈,以防楚飛明設下埋伏,但卻沒發現任何動靜。


    “奇怪了,楚飛明難道沒來赴約?”張昊疑惑了,凝神靜氣,仔細知覺,附近也沒有任何氣機的異常,還開啟重瞳看,一切正常,沒有埋伏,但這反而是不正常,楚飛明不可能單槍匹馬來和他鬥法。


    “老.公,楚飛明肯定是跑了。”趙冰彥也察看了附近的小路和野草,沒有踩動的痕跡,也就意味著沒有埋伏。


    “跑是不可能的,我想鎮壓了他,他也想殺我,畢竟我壞了他們的計劃,袁洪剛還是他師父,無論於公於私,他都要殺我找回場子,否知別想繼續混下去,這江湖規矩,而我忌憚他背後搗鬼,寢食難安,他也忌憚我暗布圈套,不敢直接上門來我,這次鬥法,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一個機會。”


    張昊心如明鏡,深知其中門道,“難不成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會一個人來和我堂堂正正的鬥法?”


    “一群邪人,豈會堂堂正正,必然有鬼。”趙冰彥也不傻,知道這些人都是玩弄算計。


    “我們去橋頭看看,小心點。”張昊心生提防,開啟重瞳,徑直往橋頭去了,越是正常他就越是不安。


    趙冰彥緊隨其後,心裏也是警惕至極,手裏按住了搶,隨時應對危險。


    楚飛明這一招算計確實厲害非常,若是對付其他人,必然就中招了,但楚飛明麵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張昊!


    靠近了橋頭,張昊遠遠凝視,立馬發現了不對勁,橋上又一道氣血神光。


    “這橋上怎麽躺著有人?還是個孕婦!”張昊愣了一下,清晰的看到氣血神光有兩個心跳,相互呼應,血脈相連,顯然是孕婦。


    “孕婦?”趙冰彥也是詫異,突然出現個孕婦,愈發警惕了,手裏緊緊握住拿槍。


    張昊小心的一步步靠近,暗運目力,陰陽視界進一步為黑白透.視,猶如x光一般,視覺對比矯正,清晰的看到孕婦的狀況,手裏捏著槍械和刀子,並且他還看到,孕婦的自宮之中,充滿了一團死氣,胎兒隱約有怨念掙紮!


    “咦?這孕婦有問題,手裏有槍和刀,胎兒也不正常!”張昊一驚,連忙拉住了趙冰彥,停住腳步。


    “老.公,怎麽了?”趙冰彥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好古怪!”


    張昊運轉重瞳,調換視覺,在陰陽視界與黑白二氣之間矯正,並非看出怨念根源,被胎兒的先天之氣遮蔽了,氣血一團混沌,難以辨認,又開啟第三層視覺,至虛層麵的存在,所有色彩褪去,連黑白二色也褪去了,猶如掀開了世界的虛像,直視本質。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隻見混沌之中,一個九頭怪嬰,麵目猙獰,汲取胎兒氣血的滋養,而胎兒還未成形,與母親一體,溶入了母親的神魂,身體孕胎,神魂孕鬼,陰陽維係,構成一個微妙的平衡,控製了軀體,難怪連陰陽視界都看不出端倪,


    “是楚飛明的九嬰鬼,好玄妙的術法,陰鬼寄托於體,陰陽維係!”


    張昊驚疑不定,養鬼術居然還有如此手段,堪比傳說中的借屍還魂,但這比借屍還魂更玄妙,因為借屍還魂隻是一具空殼屍體,但這是一個活人,居然也能借體,陰陽維係的層麵,身體與神魂的維係,實在太玄奧。


    “難怪楚飛明沒現身,原來是設下這局,想要坑害了。”


    以張昊的心思,一個照麵的功夫就懂了,楚飛明是借助此術,利用孕婦臨死的怨念,加持九嬰鬼,對他一擊必殺,同時也暗算他誤傷人命,在劫難逃。


    “老.公,這孕婦該怎麽處理?”趙冰彥也是冰雪聰明,立馬意識到這事不好處理。


    “小心一點,楚飛明必然已經多遠,我們不用緊張,先收斂心意,不要流出強烈的情緒波動,這是精神層麵的知覺,以防驚動了九嬰,楚飛明有所感應,必然會施術控製孕婦。”


    若不是他這段時間的道行再進一步,已有了精神層麵的知覺,懂得收斂神意,剛才凝視的目光,必然已驚動了九嬰,中了楚飛明的局子。


    趙冰彥聞言,也立馬放下槍,收斂情緒,拳術達至這等境界,精氣神圓滿,即便是一個強烈眼神,也能有所感應,當然明白心意重要。


    “還好楚飛明沒達至虛境,不能架起陰陽橋,溝通陰間,隻能單向的知覺,不能看到這邊的情況。”


    張昊修道有成,明白其中的玄機,隻要這邊不發出強烈的念頭,或是弄出響動驚擾了孕婦的心神,那麽楚飛明就如同盲眼瞎,不會知道這邊的情況,所以煉神返虛才是道法的上乘境界,踏入了虛境,才真正明悟道法的玄妙無窮。


    “冰彥,你守在這裏為我護法,楚飛明想要暗算我,卻不知道給了我機會,一舉鎮壓了九嬰鬼,陰司勾魂,滅了這邪人。”張昊淡然一笑,孕婦躺在這裏,他正好施術。


    “老.公小心了。”趙冰彥輕聲的說道,警惕著四周。


    張昊點了點頭,輕腳輕手的走進了橋頭,眼有重瞳,固守心意,目光渾然,古井無波,把所有的神意都內斂了,神滿而不外溢,道書曰:‘閉目養神元,真意化至虛。’從修習方法的角度來說,他已經掌握了煉神返虛的訣竅,隻是還差最後一步才能圓滿返虛。


    孕婦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張昊解除了孕婦手裏的槍械和刀子,取出玉簡,又取出五大符籙,上品乘龍大運符,上品乘龍清心符,上品乘龍辟邪符,上品乘龍封邪符,上品乘龍鎮魂符!


    他要用五大符籙布置一個術陣法,以玉簡壓陣,徹底鎮壓九嬰鬼,陰司勾魂,擊殺楚飛明。


    卻說另一邊,幾裏之外,楚飛明盤膝而坐,手裏捏著雞蛋,掐算著時間,張昊也該來了,為何沒有一點動靜?


    “不對,張昊此子算計厲害,難道知道有危險,沒敢來赴約?”


    楚飛明也是厲害之輩,心有疑惑,立馬發現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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