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推算八字,也是為了輔助作法。


    調勻朱砂,展開黃紙,起手執筆,書寫祭天文書:“皇天在上,後土在下,弟子張昊,代筆方氏,生辰癸亥年癸申月甲醜日戊酉時,祭告天地……”


    張昊的丹道修為已達煉精化氣,祭天文書的每一個字凝聚的精氣神,皆如畫符,字字珠璣,靈光極其浩大。


    不過這筆力也是一個考驗,每一筆每一畫都飽滿圓潤,配合丹道武術的運勁,心意勃發,筆力沉重如鋼印,聚精會神,一氣嗬成,通篇三百餘字,沒有絲毫間歇。


    寫完時,張昊額頭已經冒汗,手腕微微顫抖。


    拿起祭文,黃紙下的木桌案板,竟然印出了清晰的筆跡,這是筆力透過黃紙,滲透了木質。


    方書記見了這一幕,大感驚奇,傳說王羲之寫字入木三分,沒想到張仙人也有如此神通,柔軟的毛筆,居然可以把墨跡滲透木頭,真是玄之又玄。


    “方書記,這裏有六枚銅錢,我現在燒祭天文書,你拋出這六枚銅錢。”


    張昊把銅錢遞給方書記,這隻是六枚普通的銅錢,在外跑江湖時,用來糊弄忽悠,現在也順便代替卦象,證明為陽,反麵為陰。


    話完,張昊把祭天文書放入火盆,火苗撲哧升騰,火光閃爍,隱約有一個一個文字借火顯形,大放靈光,上達天庭,溝通那冥冥之中的天機。


    方書記拋出銅錢,正、反、反、正、反、反,對應易卦六爻,陽爻、陰爻、陰爻、陽爻、陰爻、陰爻。


    張昊撿起銅錢,排列卦象,在術數裏,陽用九,陰用六,從下往上排列。


    第一爻為陽,曰初九。


    第二爻為陰,曰六二。


    第三爻為陰,曰六三。


    下三爻相合為一組八卦,陽、陰、陰,震卦。


    第四爻為陽,曰九四。


    第五爻為陰,曰六五。


    第六爻為陰,曰上六。


    上三爻相合也為一組八卦,陽、陰、陰,又是震卦。


    然而就在張昊排列卦象的時候,突然心裏一動,雙眼下意識的開啟重瞳,視線模糊,有一股強烈的壓迫感,猶如血光劃過,讓人本能抗拒,接著又瞬即恢複了平常,恍若錯覺一般。


    “咦?”張昊一愣,揉了揉眼睛,剛才的錯覺,莫非是血光之象?


    “張道長,怎麽了?”


    方書記問道,以為是出了什麽岔子。


    “排列卦象之時,我心有所感,恐有血光災禍!”張昊心裏疑惑,重瞳的太過神秘,突然一晃,他也把握不準。


    方書記一聽血光災禍,頓時嚇得大驚,趕緊問道,“張道長,我……我有血光災禍?”


    “天機之事太過玄妙,非凡人所能揣測,我也隻能窺得冰山一角。”張昊慎重的說道,占卜見血光,這是大凶之兆,他可不敢胡亂忽悠,“還是先看看這卦象。”


    “上卦為震,下卦也為震,兩卦相合為震宮震卦,震為雷,主通亨。象曰,雷震戚戚兮,君子以恐懼修省。”


    “這是什麽意思?”方書記緊張的問道,被活神仙說有血光災禍,誰都忍不住緊張。


    “從卦象來看,並未預示前程在哪個方向,而震卦是雷,代表公正、威嚴、反省,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吉兆,主通亨。通者,通達也。亨者,福至也。君子當引以為戒,修身養性,反省自身,此為通亨之道。”


    “然而方書記是官場之人,此掛有告誡之意,一定要公正無私,以雷震之德修省自身,必然前途光明,今後高居執法之位。”


    “這麽說我的仕途通達!”方書記大喜。


    “卦象確實是這樣說的,但告誡公正,以此反過來推算,也意味著方書記有一劫難,會麵臨巨大利益的誘惑,若能安然拒絕,秉持公正,自然就能仕途通達,若是反之,必為雷震伏法。”


    “那我的血光災禍,難道也在這裏?”方書記問道。


    “這血光災禍並未應在卦象之內,而是我偶感窺見,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張昊說道,“我畫一道清心符,方書記貼身戴著,可靜心鎮驚,以免大意疏忽出什麽意外。”


    張昊拿出一道清心符,方書記連忙的接著,又問道,“那我是否該挪一下位置,去城裏發展?”


    “單從卦象來看,呆在那個都一樣。”張昊說道,“不過以貧道之見,若要放遠目光,當明白天時、地利、人和。”


    “卦象告誡了人和,自身要正。”


    “再看地利,安陽縣地處偏僻,雖然陸上交通不便,但水路卻非常方便,出了河道入長江,順流而下就是三峽一帶,而我們城南鎮正是水路碼頭,舊時候安陽縣的物資流通和出行,都得走水路。”


    “再看天時,這幾年經濟形式的發展,整個走勢都是富裕,當初改革開放,內地補助沿海一帶,讓一批人先富裕起來,現在是沿海帶動內地,搞西部開發,要讓大家都富起來,我們縣城也必然要跟上開發的大形勢。”


    “而開發就要借助地勢條件,這又回到了地利,我們安陽縣的陸上地理太差,水路更有利,以我推算,必然先發展水路,而水路交通不是主流,很可能發展特殊的水路,比如旅遊業等。”


    “以此推算,城南鎮就是一塊寶地,方書記若能組織好大家,公正無私,順利開發,有此政績,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將來坐上縣長的位置也很容易。”


    方書記聽了這一番話,心裏大為驚訝,他確實已經聽到上麵的風聲,據說縣城要搞開發,最多這一兩年的時間,因此他才想先占一個好位置,跟上大勢,或許今後能混一個局長的位置,但按照張昊的指點,他是要穩坐上縣長之位。


    “張道長真乃神人,多謝指點。”


    方書記心裏莫名的篤定,肯定要開發城南鎮,他得早做準備,別讓人搶了先機。


    “咳咳……方書記,這卦象就算解完了,該如何選擇,還得看你自己。”


    張昊咳嗽了一聲,示意收工了,方書記反應過來,趕緊摸出一個紅包給張昊送上。


    上次方書記來的時候已經送了一個紅包,算是給修道觀的功德錢,這次再送一個,這是給占卜問卦的,張昊也沒客氣,收了紅包,厚厚的一疊,又是一萬塊入賬。


    “今晚時間不早了,就不打擾張道長休息了。”


    方書記並未多留,起身告辭。


    張昊點了點頭,目送著方書記開車離開。


    夜深人靜,張昊關上門,收拾了法壇器具,準備睡覺休息了,心裏卻思量著,重瞳在占卜時見到的血光,莫非重瞳還有通靈的威能?


    用現代的話說,眼睛是靈魂的窗口,而在玄學裏,人體的奇經八脈:任、督、衝、帶,陰橋、陽橋、陰維、陽維。眼睛就是陰橋脈、陽橋脈。


    道書曰,走過陰陽蹺,方知陰陽道。


    意思就是打通陰橋、陽橋二脈,開啟了陰陽眼,見到了陰陽,自然就明悟了陰陽兩界的道理,如果再進一步,打通陰維、陽維二脈,陰陽維係,天人調合,可通靈那冥冥之中的天機,預知禍福凶吉。


    “莫非我開竅了,不但打通了陰陽二橋,也打通了陰陽二維?”


    張昊心裏驚疑,不過經絡之學,太過深奧,即便是到了現代,依然存在很多爭議,誰也沒把經絡研究透徹。


    不過仔細一想,奇經八脈的前四脈主氣血,後四脈主陰陽,他不但通曉了陰陽,自身氣血也異常渾厚,體質倍增,練習武術暢通無阻。


    “難道我這四脈氣血也一起打通了?”


    張昊大感詫異,若真是八脈齊通,他豈不是真有希望修練成仙了!


    “但這世上真有神仙麽?如果有,那麽神仙是什麽樣的存在?”


    張昊笑了笑,並未多想,睡覺去了。


    卻說另一邊,城南鎮小灣村,方家鄉下的老宅後山,月光下的林子間,漆黑一片,十數座墳地相連,一陣風掠過,樹影搖晃,風聲如鬼哭,陰森森的詭異。


    一個人影背著背筐,揮起鐵鍬,在墳地裏挖土,場景說不出的鬼氣嚇人。


    然而仔細看,這人居然是省裏道教協會下來的朱光文,隻見朱光文手持羅盤,掐指勾算,挖開一處墳地,從背筐裏拿出一個瓦壇子,邁入土裏。


    這壇子用紅布密封,封口貼著符籙,攤子上也用血勾畫著符文,說不出的詭異陰森。


    埋好了壇子,朱光文坐在墳頭上,拿出陰木雕刻鬼神頭顱的念珠法器,誦念經文,這不是正宗經文,而是旁門左道之術,低沉陰森,近乎於仙娘婆的念咒,充滿了惡毒之意,一連念了一個小時,朱光文已冒汗,神情疲憊,這才停下來。


    “張昊的地盤在城南鎮,我就用城南鎮的方書記一家布局,不出一月,方家自有災禍,必然去找張昊,試試這小子的道行。”


    朱光文收起東西,快速離開了,心裏不由得煩躁,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道哪裏出了疏漏,公安局長宋駿和縣長等人,隱約疏遠了許道士,運送屍體的承包權被卡住了,一直沒辦好,他還發現,宋駿在暗中調查許道士。


    “看來得再布一個局,讓這宋駿吃個大虧才知道老實,否則壞了麻衣聖道的大事,我讓你宋家斷子絕孫。”


    朱光文眼裏閃過絲陰狠,渾身都是戾氣,絲毫沒有平日裏的仙風道骨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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