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拿來功德簿名冊,寫了厚厚三個筆記本,全是香客施了功德錢的記錄。


    按照廟宇道觀的規矩,香客施了功德錢,要記錄留名,主持會為這些香客念經祈福。


    宋靜怡翻開一看,不由得美眉微蹙,居然這麽多,原本以為隻有十多萬,但這裏至少二十萬,張昊這家夥,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竟然弄了這麽錢。


    其實張昊也沒想到,原本隻是賺幾個小錢過年,但名聲一下子傳開了,大家都來燒香拜訪,他家這排場,完全相當於一個正規道觀的收入。


    古書雲,瑞象現,四方來朝。


    古人信奉祥瑞之象,而祥瑞又分為瑞獸、天象、人瑞等,自古以來就是祥瑞的象征,凡有瑞象出現,必然驚動四麵八方的人來朝賀。


    其中的人瑞,指長壽老人、奇人神童、名人名士等等,張昊的事跡,幾乎就屬於人瑞之象,大家一湧而來,都想圖個吉祥平安。


    “功德錢是大家捐的公德,不是私錢,你想怎麽處理?”宋靜怡嚴肅的問道。


    “這個……”


    張昊一愣,心裏滿滿的臥槽,他累死累活的,賺幾個小錢不容易啊,難道捐出去?這特媽怎麽可能,他隻是個鄉下道士,又不是大公無私的聖人,但麵對宋靜怡的質問,他總得糊弄一下,維持自己高大上的形象。


    眼睛一轉,立馬心生一計,“我確實準備捐出去,修一座道觀,宣揚道教文化。”


    “你這家夥,總算還有救。”宋靜怡展顏一笑,覺得張昊還沒壞到不可救藥。


    “不過……”感受到宋靜怡讚許的目光,張昊心裏大定,挺直了腰板,話風一轉,“不過這年頭的廟宇道觀,都被商業化汙染了,我最鄙視那些打著道教文化的幌子,滿口忽悠,糊弄香客,掛羊頭賣狗肉,我希望這道觀是一個清修之地,弘揚傳統道學。”


    張昊言辭懇切,正氣凜然,不屑世俗同流合汙。


    好吧,這話說白了,不捐給公家,那麽這道觀就隻好記在自己名下,算是給自己蓋新房了。


    宋靜怡哪裏知道張大忽悠的彎彎繞,反而覺得張昊的作風很正派,毫不猶豫的就把錢捐了出來修道觀,讓她心裏很欣慰。


    “事情就這麽說定了,老師你先坐,我去開門,外麵還有好多香客等著。”


    張昊暗自竊喜,抹了一把冷汗,總算糊弄過關了,話說賺了錢蓋新房,心裏還有點小激動。


    “咳咳!”咳嗽了一聲,抖了抖道袍,這次真的滿血複活了,推開門。


    屋外的香客們見張仙人開門了,趕緊打起精神,好奇的往屋裏看,見那貴氣女子和顏悅色,眾人皆是稱奇,張仙人真是厲害,這麽快就處理好了。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宋靜怡俏臉一紅,很是尷尬。


    但宋靜怡也好奇,張昊這家夥,到底有什麽能耐,讓這麽多人敬為神仙。


    張昊的腰板挺得更直了,一臉仙風道骨的模樣,微笑說道,“大家排好隊,可以進來了。”


    眾人繼續,一個一個的進來,張昊有模有樣的坐回蒲團,但宋靜怡就旁邊看著,張昊也不敢再扯鬼神的幌子。


    還好眾人已對他有了敬畏,他說什麽都信,即便不扯鬼神唬人,忽悠起來依然得心應手。


    一直忙到傍晚,送走最後一位香客,張昊才收工。


    旁邊的宋靜怡,此刻卻已經看得呆了,張昊這家夥還真的沒行騙,但張昊連大學都沒讀,知識麵卻廣闊得嚇人,精通心理畫像、醫學、社會學、辯證法、邏輯推理、傳統道學等等,一眼就能看出別人的狀況,給人一種錯覺,能掐會算,無所不知。


    而且張昊穿著一身道袍,裝得有模有樣,分明是故意糊弄香客,如果不是她對這方麵有所了解,差點連她都以為這家夥是個活神仙,也難怪被傳得這麽玄乎。


    “張昊,你從哪學的這些東西?還會心理畫像!”


    心理畫像是一門非常難的學科,宋靜怡有個好姐妹,正好在研讀犯罪學心理畫像,所以並不陌生。


    “老師說相術啊,我家傳的,後來又自學看了些書,就懂了。”


    張昊知道,心理畫像其實就是相術在現代學術界的體現,歸類為心理學的一個分支。


    當代天朝的心理畫像第一人,名叫劉峰,以周易哲學、陰陽五行學說、中醫理論與量子物理、心理學、宗教等多門學科結合起來,開創了一個全新的學派,稱為“全息心理學派”。


    “心理畫像與相術可不同,一個是迷信,一個是科學。”宋靜怡撇了撇嘴。


    “……”張昊無語,他可不能承認自己是搞迷信,隨口就忽悠說道,“古人確實有些迷信,因為古代沒這麽先進的科學,而古人的平均文化水準偏低,讀書少,迷信也很正常,但是,確實的說來,迷信是一種心態,並非文化水準高了就不迷信,現代人有文化吧,什麽都信科學,那些狗屁磚家說什麽就信什麽,這和迷信有區別麽?”


    玄學固然參雜了很多鬼神迷信,但那也是古人對天地神明的敬畏,隻是被某些人利用了,搞臭了名聲,以至於讓人們這麽厭惡,讓信仰淪為了迷信。


    “迷信終究是迷信,科學也存在偽科學,要堅決反對,這是態度的問題。”


    宋靜怡的語氣變強了,就像習慣性的爭論學術。


    張昊一聽這話,有點鬱悶了,宋靜怡老師什麽都好,就是太較真了,而且又這麽理智,學識淵博,修養也這麽正派,爭論起來讓他都有點招架不住。


    “嗬嗬,天晚了,我去燒火做飯。”


    張昊一臉的討笑,趕緊扯開了話題,迷信也好,科學也罷,他一個鄉下道士,管這麽多有毛用。


    宋靜怡憋了憋嘴,心想,以前是她的失職,讓張昊誤入歧途,但現在一定不能再大意了,要讓張昊走上正路,不能這麽呆在鄉下糊弄香客,遊手好閑,荒廢了自己,更何況如今社會這麽亂,以張昊所學,如果走上邪路,必然禍害無窮,害人害己。


    不過張昊忙了一天,也累了,還是改天再找機會吧,說道,“我給你帶了些好吃的,還在車上,去拿過來吧。”


    張昊一聽有好吃的,眼睛直發光,趕緊去了。


    最近太忙了,他都沒空去趕集,二愣子這幾天也不知做什麽去了,他還是那天托王叔買了些吃喝,不過王叔家也忙,到處應酬的請客,好幾天沒見人,他家裏的存糧都要吃見底了。


    宋靜怡的車子停在對麵小公路,知道張昊胃口好,日子過得貧苦,買了一大堆好吃的,菜肉、魚、臘肉、香腸、板鴨、板兔、雞蛋、米麵、水果等等,夠吃半月了。


    張昊大喜,屁顛屁顛的,趕緊往家裏搬。


    燒火煮飯,張昊家還是舊時候的土灶,還好二愣子給他劈了很多好柴,隨便塞幾塊進去,火燒得大旺,做飯很快。


    宋靜怡上得廳堂,下的廚房,很會做菜,張昊也從小做這些,熟能生巧,兩人一起下廚,倒是挺有默契,而家裏多了個女人,也顯得多了一份熱鬧和溫馨,張昊心裏默默的感動。


    鮮肉做了一個炒肉絲,一個水煮肉片,剩下的燉一大鍋,再炒了兩個素菜,魚做清蒸,加上一鍋濾米湯的蒸米飯,晚餐就做好了。


    開飯,張昊狼吞虎咽的吃喝,飯肉十斤。


    宋靜怡今晚的胃口也挺好,柴火做的蒸米飯,比城裏的電飯鍋更好吃,宋靜怡很享受這份鄉下的味道,淡泊平靜,遠離喧嘩,但此時此景,她麵對的卻是自己的學生,不由得淡淡的傷感。


    往昔花季,不堪回首的曾經,宋靜怡也期待這樣一份平淡的生活,不惜與家裏鬧翻,最終卻成了個笑話,一個人呆在老家縣城,不敢回去見人。


    不過看著張昊的吃相,宋靜怡又忍不住溫婉一笑,並未多言,繼續吃飯。


    張昊隻顧著吃,卻沒在意宋靜怡的情緒變化,或許那莫名的情愫,便在這不經意間偷偷的萌芽,


    吃完飯,宋靜怡拿了幾幅對聯門神,開車回縣城去了。


    城南鎮距離城裏很近,隻是路況太差,有些費時間,但也最多半個小時的車程。


    張昊每晚練武,扛起香鼎練力氣,隨後一路小跑上了後山,先練內家太極三路,鞭,炮,捶,再連太極纏絲柔術,最後練丹道太極。


    他的丹道已固基圓滿,拳術也達至明境巔峰。


    所謂明境,其實就是指外家的剛猛之勁,不過內家明勁與外家剛勁又有一點小區別,這就牽扯到武術的三種練法,武練,橫練,文練。


    外家剛勁是用武練和橫練。


    武練,用武事練之,例如拳腳技法、武鬥套路、拳打、腳踢、器械等,武練是提升武力最快的方式,一個普通人,隻需經過幾個月的武練,基本上就是個練家子了。


    橫練,用蠻橫的方式練之,當今世界的各大武術流派,以泰拳為橫練之最,泰拳大師皆是從小踢椰子樹,打木樁,讓皮肉神經麻木,骨骼鈣化,四肢手腳比鋼筋還硬,迅猛強橫,這也是外家的主要練法。


    但橫練是強行提升身體強度,用古人的話說,殺氣太重,傷人傷己,對自己的損傷極大,一旦過了體能的巔峰年齡,身體素質會迅速下降,甚至病殘。


    內家拳的區別也就在此,用“文練”。


    文練,其意為文雅的方式練之,以空氣為目標,看似拳腳打空,實則內藏玄機,力發八分,含住兩分,已達到剛柔兼並,收放自如,讓勁力集中在一個點上,炸開空氣,修習到巔峰,可以打出一聲“啪”脆響,這就是明勁,拳經曰,聲隨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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