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七手八腳地幫我穿上衣服,架著我來到病房。


    艾米莉躺在床上,手上掛著吊針,鼻子裏插著氧氣管子,閉著眼睛,臉色仍然很蒼白,但是嘴唇已經有了血色,呼吸平穩。


    波克萊醫生聽見我們來也進來了:“她已經沒事了。不過因為蛙毒的原因,身體虛弱得很,大概得靜養一段時間,因為解毒劑並非是蛙毒堿的特效藥。”


    “沒用你給她注射什麽?”我皺了眉。


    “有一定的藥效的宇先生,但不是特效。”波克萊扶扶眼鏡:“實際上,直到目前為止,還沒能研製出箭毒蛙的特效解毒劑,她能活過來已經是個天大的奇跡了。但是我可以保證她會很快恢複健康的。”


    我掙紮著走過去,伸手摸摸艾米莉的臉:“艾米莉、艾米莉,我是宇,宇天龍。”


    艾米莉的睫毛動了動,微微睜開眼:“哦,宇。我想告訴你,昨天,我做了一個很辛苦的夢。”


    “你夢見什麽了?”


    “我夢見、夢見自己在一條很長、很長的黑暗通道裏走,還有很多不認識的人,走得很吃力、很累,我和他們說話,他們也不理睬我……”艾米莉說話很吃力,頓了一下,繼續說:“後來我們從一個湖麵上走過,看到了前麵有光亮,那一定是通道的出口,一些人走出去了,我也努力地走過去,可就在這時候,我聽見有人在後麵喊我的名字,讓我回去。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好像有一支手從背後抓住我往回拉,然後我掉進了那個很深、很深的湖裏,沉下去。湖水黑暗、冰冷,深不見底,我感覺自己被凍僵了,然後看到湖底有光亮,我一直到達光亮那裏,之後,我發現又回來了……”


    “那是幻覺艾米莉,你在昏迷中產生的幻覺。現在你沒事了,隻是很虛弱,好好休息,你會好的。”


    “謝謝,謝謝宇,你救了我兩次了……”艾米莉吃力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沒什麽,小事一樁……”


    我在床邊也站不住了,渾身火燙,兩眼模糊,連呼吸都覺得吃力,雙腿一軟,差點跌倒,戴維和另一名大兵急忙過來扶住我。


    戴維說:“宇,看了就行了,你瞧,她沒事,讓她好好休息,你更應該好好休息,你也虛脫了。”


    波克萊醫生過來了:“哦,宇先生,我不得不承認,在科學之外還有些我不了解的極其神奇的東西。我非常想知道,您讀的那個東西是什麽,能告訴我嗎?”


    “可以,那是一段瑪雅人古老的複活咒語。”


    “什麽?咒語?念了就可以讓人死而複生?”波克萊眼睛片後麵的眼睛瞪得老大。


    “但是我即使是告訴了您,您也無法使用它。”


    “為什麽?”


    “因為那個需要非常強大的念力,您不具備,所以您念一萬遍都沒用。”


    我感覺說話都很吃力,舌頭不大聽使喚,但還是堅持著說:“古代的瑪雅巫師也隻有極少數的人具備這種念力,但是在使用了這個咒語之後也會衰弱、虛脫死去,就是一命換一命,用自己的生命來交換死者的生命。你看看我現在,就虛脫得連站都站不住,呼吸、說話都困難,也許很快就會死了波克萊先生。”


    波克萊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遲疑了一下:“哦上帝!我不是很明白……但我、我覺得,還是不要問了……”


    “送我回房間,要繼續降溫,我感覺還在烤爐裏烤……”


    戴維和那個大兵架著我走,我咬緊牙關,拚盡力氣邁開步子,走了幾步,雙腿發軟,根本使不上力氣。


    可奇怪的是,當我的右腳落地的時候,竟然感覺不到疼痛了!不知道是身體全都在疼它不那麽明顯了,還是腳傷自己好了。


    我又被送回了房間,戴維幫我脫了衣服,又躺回浴缸浸泡在冷水裏,把佛珠攥在手裏,閉上眼睛。


    現在我隻有一種感覺,非常困非常困,隻想睡覺,可渾身的灼熱和疼痛又讓我睡不著。


    一個大兵提來兩桶冰塊,嘩啦倒進浴缸裏。


    我努力地用意念導引著全身的內氣往丹田歸攏,我知道現在我的內氣和那股力量幾乎是孿生兄弟,我調動內氣的時候它會跟著出來,引氣歸元的時候它也會跟著往回走,雖然不是全部。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冰塊的作用,感覺好了一點,沉沉睡去——好累啊好累,也許這麽睡著了再也不會醒了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激靈一下,醒了,睜開眼看看,四周,燈光明亮,大概又是晚上了。看看浴缸的水麵上,還飄著一層冰塊。


    動了動,發覺身體沒那麽疼痛了,也不覺得那麽灼熱了,好像精神也恢複了很多,心裏一陣狂喜——大概我他媽又死不了了。


    突然想到昏迷前耳朵邊響起的那個聲音,好像說我身體裏的那股能量叫“梅”,記得蘇美爾-阿卡德人把神靈擁有的一種強大的神秘力量叫作“梅”,意思是“本質”,難道就是指這玩意兒?怪不得撒迦利亞?西琴說古代的神祇都是外星人,也許是真的。


    這玩意兒倒是真的很“本質”,讓我的原始野蠻能力爆發到無極限!


    掙紮著爬出浴缸,雙腳落地,走動了兩步,雙腿也沒那麽軟了,更驚奇的是,我的右腳真的不疼了,轉轉腳腕,做了個踢腿的動作,行動無礙,不由地心中大喜,隻是覺得還是有點虛弱無力,身體發飄。


    無精打采地邁步走出浴室,卻聽見一聲尖叫:“啊——!”


    我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竟然是安娜坐在沙發上,她穿著短袖的迷彩服,腰裏紮著腰帶,下麵是迷彩軍褲和靴子。


    她瞪著大眼睛張著嘴巴看著我:“宇先生,你、你……”


    我才想起來我沒穿衣服就出來了。


    “啊,對不起安娜,我以為外麵沒人。”


    急忙走回浴室,拿過浴袍來穿上。


    走出來,安娜已經恢複了常態:“對不起宇先生,剛才嚇著您了。”


    “沒關係安娜小姐,您怎麽會在這裏?”


    “我、我受艾米莉的委托,來照顧您宇先生。”安娜遲疑著。


    “哦我的天,真是榮幸!”我笑了一下,慢慢在一邊沙發上坐下來:“您好像不太願意啊。”


    “好吧,我實話實說,是的。不過,非常感謝您又救了艾米莉,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傷得很重,幾乎要死了,她要求我做的,我必須答應。”


    “哈,真是軍人作風,令人欽佩。”


    “謝謝!您的腳好像不瘸了。”


    “是的。很奇怪,我救活了艾米莉,自己的腳也神奇地好了,我都不理解。隻是現在仍然感覺到疲憊無力。”


    “好吧,現在您需要我做什麽?”


    我仍然感覺很疲憊,怎麽都不想動,可突然一股強烈的饑餓感湧上來,咂咂嘴:“有吃的沒?”


    “當然,您想吃什麽,我讓廚房去給您做。”


    “不用,麻煩給我來一塊、哦不,兩塊生牛排,要大塊的。最好再來瓶高度的白酒。”


    “威士忌,這裏有的最烈性的酒了。”


    “好吧,就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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