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洗手間,看到花姐又在走廊盡頭的樓梯口那裏拖地,兩個醉醺醺的客人走到她身邊:“喂,美女,長這麽漂亮,身材這麽棒,當清潔工,太可惜咯,哥哥出錢,陪我們耍耍撒……”


    一個伸手去摸於金花的臉,於金花一轉頭躲過,繼續拖地。那兩個還不依不饒,繼續羅唕。


    我走上去,說:“二位,她是清潔工,不是小姐。這裏美女多的是,你們還是找別人吧。”


    “哎,你管啥子閑事……”那個看著我,突然看見我的眼神,嚇得一哆嗦,閉了嘴,急忙走開了。


    “於金花,對不起啊,我那兄弟很混蛋,我管教不嚴,請原諒。”我說。


    於金花抬頭看看,勉強笑了笑:“沒事的龍哥,羅經理說了,來這裏的客人都不好得罪的,我習慣了。你不要怪你的兄弟,我是自願的。要沒你們,我還在那些人裏渾渾噩噩過日子呢……你們開心就好……”


    “於金花,你得記著,人失去過尊嚴,但是不能從此不要尊嚴。你是個練過武的人,更應該知道這點。尊嚴要考自己來維護,而不是靠別人恩賜!你不是包廂裏那些靠色相吃飯的,沒必要用身體讓客人開心!”


    於金花咬咬嘴唇,看看我,點點頭:“我記住了龍哥,謝謝!”


    我歎口氣,走下樓來,準備出去透透氣。


    剛走到吧台那裏,看見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外麵停滿了各種車輛,都大半夜了還這麽多人,看來真是生意火爆到不行。


    一個人抱著兩箱子紅酒進來,把酒往地上一放,把嘴裏叼著的一張單子拍在櫃台上:“二十箱紅酒,五十箱啤酒,五十箱飲料,都在外麵卡車上咯,讓人來搬。把錢給我,明天去結賬撒!”


    “怎麽半夜才來?”吧台裏的服務員問。


    “車壞掉勒,媽拉個腦殼,還壞了兩回,得讓老板給換輛車咯。”


    “你找你妹妹或姑姑說去。”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羅來貴!


    羅來貴拿眼睛往這邊一掃,正好看見我,頓時張大了嘴巴。


    我雙手抄在褲兜裏,向前邁了兩步。


    “啊——!”羅來貴驚叫一聲,幾乎是慘叫了,嗖地一下靠到吧台的頭上的牆角裏,伸出一隻手來搖晃著,驚恐萬狀地說:“宇天龍,你、你、你別過來,你可別亂來撒!我已經改勒,你要敢再打我,我可告你噻!”


    我把嘴裏的煙頭吐在旁邊的垃圾筒上,沒說話,又往前走了一步。


    “啊,別、別,不要撒……”他驚叫道:“我、我曉得了,我錯咯,我把錢交出來!我就藏了300塊錢,想買煙抽勒!夢瑤妹妹阿麽掉歪(這麽較真),就為300塊找你來……”


    他手忙腳亂地從懷裏掏出來幾張錢放在櫃台上,弄得我一頭霧水。


    這時候,羅易雪出來了,看到這個,喝道:“小貴,你又偷藏錢!夢瑤怎麽給你說的?你想死嗎?”


    “小姑小姑,我、我錯嘍,我交、交出來咯,二回(下次)不敢了……”


    “出去卸貨!下次再被發現,饒不了你!”


    “曉得曉得……”羅來貴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他怎麽回事?”我問。


    “夢瑤把他也保釋出來,在這裏負責開車運貨,還算老實,就是好偷藏錢。”羅易雪笑笑說:“夢瑤曾經警告過他,如果他再敢亂來,就找你來教訓他。他剛才看見你,以為藏錢的事兒又被發現了,你要來教訓他,嚇壞了。”


    “嗯?他這麽怕我?”


    “當然。他說親眼見你殺過好多人,曾經差點把他打死,最怕你了,哈~~”


    “哦,原來如此。其實,也沒那麽嚴重。”


    “咦,您怎麽不在包間裏玩,出來幹啥?需要什麽給我說……”


    “不是,我想出去走走,馬上回來。麻煩您把我那幾位兄弟招呼好就成了。”


    “哦,那您注意安全。”


    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後麵喊:“宇天龍,你去哪裏?”


    回頭一看,蘭蕊從樓梯上下來。


    “啊,這裏噪得慌,想出去溜達溜達……”


    “正好,我也玩累了,我陪你,一起去。”蘭蕊過來,挽著我的胳膊。


    我們出了“涼都之夏”一路往東走,逛了幾個商店和超市,我買了兩包煙,給蘭蕊買了一頂女士帽子、一副進口墨鏡和一個苗族風格的銀手釧。


    看到前麵一個小廣場,燈火明亮,裏麵有不少人來來往往。


    我和蘭蕊準備穿過廣場到對麵的一家比較大購物超市去逛逛,她嚷嚷著要買內衣。


    剛走到廣場邊上,就上來好幾個小孩,手裏捧著鮮花:“叔叔,買束花吧,多好的花啊,姐姐這麽漂亮,買了送給她,多好啊!”


    “買我的!”


    “買我的吧!叔叔……”


    幾個孩子竟然搶起生意來。


    我一看那幾個孩子,大冷天的穿得很單薄,倒還幹淨,可每個臉上都帶著象瘡一樣的傷,有的沒有一隻手,有的沒有一隻腳,拄著拐,都是些殘疾孩子。


    “哦哦,謝謝,我不買花。”我掏出一些零錢來散給他們。


    蘭蕊也掏出幾張5元、10元的錢來給他們,他們就散開了。


    我們又走了一段,到廣場另一頭的邊上了,有一個賣唱的小攤,一個20歲左右的女孩和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盲人在用一套簡易的音響設備唱歌,麵前放著一個盛錢的紙盒子,一些人在圍觀,不過給錢的不多,紙盒子裏隻有一點零錢。


    “喂,那女孩唱得不錯啊,怎麽沒人給錢?”蘭蕊大為不滿。


    “啊,要不你去唱一個。”


    “唱就唱,剛才還沒唱過癮呢。”蘭蕊走上去,和那女孩一說,女孩非常高興,把話筒遞給蘭蕊。


    蘭蕊拿過話筒來說:“我唱這首歌,送給我的男朋友。”


    她唱了一首剛上映的熱播電視連續劇的主題歌。


    “……


    我向你飛雨溫柔的墜


    像你的擁抱把我包圍


    我向你飛多遠都不累


    雖然旅途中有過痛和淚


    我向你追風溫柔的吹


    隻要你無怨我也無悔


    愛是那麼美我心陶醉


    被愛的感覺


    ……”


    我不看電視劇,也沒聽過這首歌,可聽到這裏也不由地覺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想想這次曆險的過程,想想蘭蕊這個丫頭跟著冒的風險、受的苦累,心裏莫名地感動,又暗暗地歎口氣。


    “好,太棒了!”


    “再來一個撒!”


    “好!”


    喝彩聲和掌聲把我驚醒,我急忙上前在盒子裏放了一張一百的,眾人紛紛上前來往盒子裏扔錢,一會兒裝了半盒子。


    “謝謝、謝謝!謝謝姐姐!”那個賣唱的女孩不停地給眾人鞠躬,給蘭蕊鞠躬:“姐姐唱得太好了!”


    蘭蕊放下話筒,過來挽住我的胳膊剛要走,一個小孩走上來:“叔叔,買我的花的吧。多漂亮的花啊,姐姐這麽漂亮,歌唱得這麽好,您買束花送給她吧,我今天一束還沒買出去呢,可憐可憐我吧,花不了多少錢的……”


    我本來想走開,突然感覺這小孩的聲音有點耳熟,而且有點河北農村的口音,急忙一轉頭,定睛一看,隻覺得腦袋“轟”地一聲,不由地大叫:“冬冬!”


    冬冬瞪著大眼看看我,突然扔掉手裏的花撲上來:“三叔!”接著“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別哭別哭,冬冬,太好了,可找到你了、可找到了……”


    真是喜從天降,而且大出我意外,冬冬竟然在這裏,我的渾身都哆嗦了!


    我蹲下去,撫摸著他的頭,竟然看到他臉上也有好幾處潰爛的瘡,他抬手抹眼淚,我大驚失色,他竟然沒了左手,胳膊上纏著繃帶。


    “冬冬,你的手呢?你的左手呢?”我失聲大叫。


    “被麻臉大叔砍掉了。”冬冬哭著說。


    “什麽?砍、砍掉?”蘭蕊大叫一聲。


    “他說,這樣才會有人買我的花。我的那些小夥伴們,有的還被砍掉了腳,嗚嗚嗚……”


    “天啊,光天化日,怎麽會有這種事……”蘭蕊已經目瞪口呆了。


    “我x你祖宗的混蛋!”我隻覺得一股怒火從膽邊呼地一下衝上了頭頂,渾身有點發抖,竟然對這些年幼無知的孩子下這樣的毒手,世界上哪有這麽惡毒殘忍的事情!


    本來我想直接帶著冬冬走了就完事,現在我不想這麽幹脆,我得讓那個砍掉冬冬左手的家夥付出代價,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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