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情況是,又過了三天,雪一直時斷時續地下,從沒停過,有時候下得還很大,伴隨著呼嘯的寒風,漫天淩亂。日喀則街道上的積雪都快沒膝蓋深了,氣溫也很快降到了零下十幾度。


    據卓佾說,日喀則這裏本來處於河穀地帶,冬無嚴寒,夏無酷暑,最冷的月份氣溫也很少低於0度,今年真是比較罕見的現象了。


    旅館的電視裏不停地播出雪災和凍害的新聞,說藏南地區遇到了幾十年一遇的重大雪災,暴雪和嚴寒使交通大部中斷,一些地區因為電纜結冰斷裂而停電,牧區大量的牲畜被餓死和凍死,受災嚴重,政府正緊急調撥人員物資赴災區救災雲雲。


    我心裏疑疑惑惑的:如果按照邊巴德吉喇嘛的說法,這場雪災可是我們給帶來的,是天咒師下咒的結果,真那麽邪乎?


    我們被困在旅館裏,哪裏都去不了,好歹旅館裏從我們住進來的第二天就開始送暖氣了,還挺足,房間裏還算暖和。這期間公西蘭蕊跟李處長聯係了兩次,報告這裏的情況,李處長也沒什麽好咒念,讓我們耐心一點,見機行事,他隻能保證特使的人一出現就把他們抓了,而那夥盜獵分子他表示眼下無力對付,其他的事兒得靠我們自己。


    這期間我們隻能湊在旅館的遊樂室裏打牌、打麻將打發時光,我們都掖著家夥,隨時防備有意外情況發生。黑子則把那個裝支架的黃色帆布腰包一直貼身捆在腰裏,時刻不離身,外麵穿著厚而肥大的羽絨服,倒是看不出來。東西看上去不大,可那是純金製品,7斤多重,這麽帶著估計也不舒服。


    但是,格列歐珠沒出現,也沒給我打電話,這反而讓我惴惴不安。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們六個男人一起打那種叫“夠級”的撲克牌,六人四副牌的玩法,輸了的臉上貼紙條。黑子不會,負責端茶倒水點煙伺候局;卓佾和蘭蕊不參與,到了晚上9點多先回房睡覺了。


    一直打到快11點多,我扯掉滿臉上的紙條,下令散了去睡覺。


    回到房間,發現屋裏的電視機和床頭燈還開著。開大燈一看,床上睡著個人,嚇了一跳。


    燈一亮,那人掀開被子坐起來,原來是公西蘭蕊,隻穿著小背心和秋褲,羽絨服、羽絨褲、靴子、襪子扔在床前的地毯上。


    我大驚:“臭丫頭,你跑我房間來幹什麽?還脫了衣服,我現在可沒心情辦你……”


    “呸!流氓!”她憤憤地罵了一句,可馬上又語氣軟下來:“卓姐姐讓我來,你……給我針灸按摩……”


    “她怎麽不來?”


    “為什麽要她來?”


    “廢話!沒人見證,得說我占你便宜……”


    “有人見證就不算占便宜了?哼哼,裝什麽正人君子。卓姐姐累了,早睡著了。你該怎麽治就怎麽治,要敢不規矩,哼!”她伸手從枕頭底下把手槍摸出來,衝我點著。


    “把那玩意兒收起來,會走火的。”我皺了眉頭:“來完了?”


    “唔,這次來得很順利,也沒怎麽疼,時間也短,以前都是一個多星期,而且從頭疼到尾。”她有點臉紅:“不過,這回來的也夠可怕的,裏麵有黑色的、褐色的、黃色的,成串成塊的,好怕人……”


    “算你走運,肚子裏淤積的寒邪被行下來了,”我說:“如果再好好調理一下,你以後就不用再受這個罪了,可惜這裏沒法弄中藥,隻能按摩針灸。”


    “所以又來找你……”


    “不幹!”


    “為什麽?”


    “你說了,要是碰你你就和我拚命!”


    “你早碰完了,那次沒拚,現在也拚不了了。”她哼哼著說:“你也說了,病患不避醫。”


    我歎口氣,讓她先趴下,給她按摩了後腰的腎俞、命門、腰眼以補腎陽,然後又讓她仰躺按摩小腹各穴,感覺她腹中的硬塊已經摸不到,隻是有的地方還有點鬱結,不過不是大問題了。


    她很舒服地哼哼著:“你的手好熱啊,真舒服……”


    “你個臭丫頭,你知道我得耗費多大內力。要不是為了這趟活兒,我才不管呢。”


    我嘴裏說著,可手在柔滑的小腹上慢慢推過,甚至摸到了她下麵的細毛,那種感覺實在有點刺激人,心裏也不由地一陣衝動,可也怕她突然蹦起來罵我“流氓”。


    她倒沒有,閉著眼輕聲呻吟著,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我緊張地說:“你小聲點叫喚行嗎?讓人家聽到還以為我們……”


    “哼!無恥,你別做夢了!”


    按摩完了,我又取出針灸盒給她針了期門、關元、氣海、子宮和三陰交,各灸了7壯,又弄得我滿屋裏煙。


    我打開窗戶散煙通風,往外一看,外麵一片漆黑,雪花還是紛紛揚揚。


    突然看見院子裏站著幾個人,因為太黑看不清楚,隻看到幾個人抽的煙頭一閃一亮,心裏犯了一下嘀咕:這麽晚了,這些人竟然站著雪地裏抽煙,真奇怪……


    蘭蕊長舒了口氣,閉著眼微笑著說:“真舒服。以前來完後好多天都覺得腰腿沉甸甸的沉重酸軟無力,人也打不起精神;現在覺得輕鬆極了,神清氣爽,連走路都覺得輕快。”


    她突然翻身跳下床,做了個深呼吸,就在床前的空地上一連做了幾個武術動作,倒是非常規整,幹脆利索,瀟灑漂亮。


    “不錯!少林五形八法拳。”我一邊收拾針灸盒子一邊說。


    “你厲害。”她驚訝地問:“我就比劃了幾下,你就看出來了?”


    “不用幾下,隻一下就能看出來,”我說:“四招:‘黑虎鑽林’、‘豹子抖塵’、‘白蛇初探’、‘白鶴單息’。”


    “啊,原來你也會這個拳。”


    “不會,見人練過而已。練武的人不一定各門各派都會,但至少得知道,遇到了好有對付的方法。不過,你要是想讓我會也容易,隻要從頭至尾練上兩遍我就會了。”


    “神奇,你這麽厲害?”


    “這沒什麽神奇的,你以為武林中人偷拳需要人手把手地教嗎?隻要看一遍兩遍就能記住了。隻是一個女孩子練這樣剛猛的拳術,倒是讓我覺得很奇葩哎,懷疑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花架子?等我和你打一場你試試。”她有點得意:“我從五歲就開始就和我哥哥一起跟我父親學武術,我父親不會別的,就會這個,我也喜歡這種拳術的神形兼備、剛柔相濟。”


    “從小練武,怎麽還會得這個毛病?”


    “反正我的身體你也看過、摸過了,也不在乎告訴你,”她故意裝出大咧咧的樣子說:“我12歲就來事兒了,早吧?13歲那年剛上初一,去參加一次夏令營活動,正好趕上來事兒,遇到大雨,被淋了個透濕,渾身冷,又發燒了,結果從那以後,我就開始不好了,不過還不算太厲害。


    “後來上大學的時候參加訓練,特別是野外訓練,風餐露宿,有幾次來事兒的時候又受涼,結果就一回比一回嚴重,曾經疼得昏過去被送到醫院。身體一直虛寒怕冷,天稍微一冷就受不了,練功也沒用。


    “每次來事兒之前我就精神緊張,越緊張就來得越不順利,時間拖得長不說,疼得越來越厲害,隻能靠止疼藥過日子,就這麽回事兒。


    “所以,我們剛見麵的時候你說我的那些,都很準確。這次來得這麽順利又不那麽疼,是我這十年來最幸福的一次了……”


    “你個臭丫頭,你明明知道自己有這個病,還敢跟著來這高寒之地的青藏高原,而且正是秋冬季節,你是自己找事兒,不想活了!”


    “為了任務,姐們什麽都不怕。何況我是真的想來西藏看看,好歹也算人生經曆。”


    “你以為這是旅遊嗎?這是玩命!你個傻丫頭片子,不知死活的……”


    “這個我不管!”她突然又改成奉承:“何況……嘻嘻,我突然發現,你還是蠻靠得住的……”


    “靠得住?弄錯了吧?你說過,我是臭流氓、混蛋,也說對了。其實我早就想辦了你,隻是最近我沒心情!”


    “哼哼,別嚇唬人,姐們兒不怕!你辦了我又怎樣?不過就痛快那一陣子;可我告你強奸,還告你襲警,讓你在監獄裏蹲一輩子!”


    我被噎得半天上不來氣兒。


    她又懶洋洋地歪倒在床上,拉被子蓋住身體:“困了,睡覺……”


    “喂喂,回你房間睡去,那是我的床!”


    “不回了,12點多了,這麽晚,卓姐姐該早睡著了,”她手捂著嘴巴打個哈欠:“今天晚上就睡你這裏了,別忘了,我是你老婆。你的床比我們那普標舒服,到底是單間啊……”


    “你讓我睡哪裏?”


    “沙發、地上,隨便。”她翻身朝裏。


    我氣得要命,可遇上這樣死纏爛打的主兒,也沒辦法。


    去洗手間刷牙洗臉,關上窗戶拉滅大燈,脫掉外衣,扯了床毯子往長沙發上一躺:“你個臭丫頭別橫,總有一天我得好好整治整治你,你打我的仇還沒報呢!”


    “你敢。”


    我拿起遙控器剛要關電視,電視機和床頭燈卻突然一起滅了。


    “媽蛋,又停電了!”我罵了一句。


    迷迷糊糊地睡了大概有一個鍾頭,突然我聽見床那裏傳來蘭蕊的聲音:“龍哥龍哥……”


    我氣咻咻地說:“臭丫頭折騰人是怎麽的?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你喊什麽?”


    “我聽見外麵有人走動……”


    “聽到了,是服務員吧。”


    “你聞到沒有?一股汽油味。”蘭蕊已經在床上坐起來。


    床靠近房門,大概她聞到了從外麵飄進來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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