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剛才被撞倒的又爬起來,掄著鐵棍要上,被五叔的一個躺在地上的徒弟抱住了腿,我趁機一個掃踢,正中頭部,把他踢了一個側翻,哐地撞在一個隔間的門上,然後滾倒在地,不動了。


    就這麽電光石火間十多秒鍾,一切結束,六個偷襲的全躺在地上,有的一動不動,有的在掙紮呻吟,都傷得不輕。


    五叔的兩個徒弟一個站起來,把另一個拉起來,那個手捂著肚子,手指縫裏血流不止,他被刺了一刀。


    “師父,您、您沒事吧?”一個徒弟問。


    我看到五叔左手捂著右大臂,手指縫間也是血,可是他臉色平靜,好像沒事兒似的,仍然笑嘻嘻的。


    他沒理會徒弟,過來看看我:“小兄弟,好身手,真幹脆利索!傳言不虛、傳言不虛啊!沒白請你喝茶。哈,不過,我還是欠你一條命。”


    “五叔,您客氣了,我不過是湊巧……”


    “哈哈,別客氣,”他抬右手拍拍我的肩膀:“我五叔從來不想欠人家的賬,說吧,要什麽?”


    “我、我不知道,也許……我沒想好。”


    我看他右手還能動,說明傷得不重,鬆口氣。


    “嗨嗨,好,想好了給我說,隻要五叔能辦到的。”


    我們出來的時候,餐廳的騷亂已經平息了,犯人都抱著頭蹲在地上,獄警拿著警棍在對著犯人大呼小叫。


    過了一會兒,獄警帶著一些犯人把廁所裏幾個抬出來,走了。


    我和五叔、兩個徒弟被獄警叫到一間房子裏問話,問是怎麽回事。


    我哪裏敢吭聲,一言不發,不得已了含混兩句。五叔全攬過去,說是他和兩個徒弟幹的。


    獄警不置可否,問完了,做了記錄,然後讓五叔和那個受傷的去治傷,讓我回車間去繼續幹活。


    突然感覺到,災難要降臨了。


    下午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直到了晚上,還是老項目,看電視,看完10點,在獄警的押送下回牢房。


    走過通往大門的走廊時,突然人群一亂,好像又打架了,我還沒反應過來,一群人已經撲上來,拳腳齊下。


    我雙手抱頭,運足氣蹲在地上,任憑拳腳象雨點般落在身上,當我側頭從雙臂之間看出去的時候,看到了山哥和黑龍的臉。


    就聽見山哥說:“給這兔崽子見點紅!”


    話音剛落,我就覺得左大腿一陣銳疼,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啊——!”


    這時候,獄警一陣吆喝,人群安靜了,我左大腿疼痛難忍,伸手一摸,一手血。


    獄警過來,看看我:“1508,你怎麽回事?”


    我捂著腿,咬著牙搖搖頭:“報告政府,沒事……”


    “那就回牢房,快!”他竟然連看我都沒看一眼。


    黑子過來把我攙起來,回到牢房,我一屁股坐在床上。


    黑龍、猴臉等象沒事兒一樣,洗漱上床,準備睡覺。隻有黑子站在我床前,問:“你怎麽樣?沒事吧?”


    我咬著牙搖搖頭,褪下褲子一看,左大腿上一個約3厘米長的傷口,傷口不大,可是很深,鮮血汩汩地往外冒。我知道,如果不及時止血,我得流血而死。


    我快速從上衣兜裏摸出黑子給的煙,從裏麵抽出了四支含在嘴裏點著,用力吸了幾口,然後左手捏住傷口,右手拿著四支煙並成一排,閉上眼咬緊牙關往傷口上烙去,“呲”地一下,冒起了一股青煙,我再次大叫了一聲,呼地出了一身大汗,汗水順著臉往下流。


    過了片刻,我鬆開手,傷口被燙糊了,不再流血,那四支煙也熄滅了,我拿起一支又點著,用力地吸了幾口,後背靠在床腿上喘粗氣,但是劇烈的疼痛讓我渾身發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這個舉動,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全牢房裏一片寂靜,包括正坐在床上摳臭腳的黑龍,也放下腳坐直了身子,看著我咧著嘴,一臉的驚異。


    反應過來的黑子急忙去廁所裏端了水來,幫我把腿上的血洗幹淨,扶我躺好。


    如果在平常他這麽幹,早挨揍了,可現在沒有,黑龍和猴臉都一聲沒吭,其他人也都不動、不做聲,估計都嚇著了。


    我一直過了十二點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睡夢中我夢見了父母、飛飛和孩子……


    第二天我渾身酸疼,但不是因為被毆打的疼,而是開始發燒了,大腿也腫了。


    自己覺得很奇怪,以前受這樣的傷很多,家常便飯了,都沒發燒的事兒,這次怎麽會發燒?後來想想可能是進來之後吃不好睡不好,天天挨打,心情又不好,免疫力降低吧?


    一會兒,於指帶著獄警來了,看看我,讓黑子扶我去監獄的醫務室。


    醫務室裏是一個女醫生,姓楊,楊醫生看了看傷口,吃驚地問:“自己弄的?”


    我點點頭。


    “你還真下得了手。”她說:“也幸虧這樣,要不然血根本止不住,你好像很懂行哦。”


    量了體溫,39度5,挺高。


    她給我又處理了傷口,抹上了什麽藥膏,用繃帶纏上,又打了一針防破傷風的針,說:“沒什麽大事,創傷性發燒,過兩天就沒事了。但是這兩天不要做劇烈運動,防止傷口掙開。”


    她給了幾片“大白片”(阿司匹林)和消炎藥。


    於指下令我可以休息兩天,特批今天黑子也不用去做工,留在牢房裏照顧我,這有點出乎我的意外。


    我躺在牢房的床上,黑子給我倒了水,伺候我吃藥。


    黑子說:“宇教授啊,我是個粗人,不知道你們文化人的事兒。可真不明白,就算是買賣失竊的文物吧,也該判刑之後送進來,可你現在這麽……糊裏糊塗地進來,受這個洋罪,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我歎口氣,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哦,原來他們是想用這個手段逼你交出那個什麽舍利啊。”黑子說:“那你交出去不就完了?”


    “唉,黑子,我他媽倒黴就倒黴在這裏。如果我要真有那個舍利,受這個罪還不覺得冤枉。那個舍利,也正像他們說的,是國寶,而且還牽扯到宗教方麵的事情,就是有也根本不能賣,不能變成錢,它就是個廢物,我留著它有什麽用?還來受這份折磨,真是越想越窩囊!”


    “這麽說,您真的沒有那個東西?”


    “你以為我傻啊?”我苦笑了一下:“如果有這個燙手的山芋,我會一直捧在手裏?早交出去了。”


    “那,你現在想怎麽弄?”


    “首先得活下去啊。唉,我現在最盼望的是能和家裏人聯係上,能打個電話,可是監獄裏不許,尤其是我,更不許,他媽的……”


    “哦,這個……,您別急,等我給想想辦法。”


    “謝謝。這裏真他媽的不是人呆的地方,不過來過了,也真知道了,如果能出去,一定得好好珍惜,過好每一天啊。”我慨歎。


    “嘿嘿,是啊宇教授,您要是出去了,可別忘了咱啊。我知道你路子廣,最好能想辦法把咱撈出去。我會做飯,各式各樣的菜係我都會弄,免費請你吃一個月。”


    “路子廣個屁!”我憤憤地說:“路子廣我還能落到這步田地。再說了,遇到這種事,那些朋友包括我的律師,躲都躲不及,還敢來摻和?這不是簡單的法律能解決事兒。”


    “嗯,這個,倒是真的。”黑子也無奈地搖搖頭:“不過,宇教授,你可別泄氣啊,尤其是別想不開,人隻要活著,有三寸氣在,啥都有希望……”


    原來這小子竟然怕我受不了尋短見,這還真沒想過。


    “唉唉,不會的,我還沒那麽脆弱,別忘了,我還老婆孩子一大家人,靠我吃飯呢,總得想法出去,至少也得拚命活下去。”


    “對對,是這個理兒。”


    “當然,如果我真能出去,一定會想辦法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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