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這話,紀管家深有感觸。


    這三天,紀慕寒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任誰來都不肯見。


    待到三天後他再出書房的時候,臉上的胡子青茬,眼下濃濃的黑眼圈和眼中的紅血絲,都在彰顯著他這三天以來的備受煎熬。


    紀管家從書房中,撿起幾個紙團,展開一看,卻是幾張潦草的嬰兒畫像。


    畫像有男有女,眉目間隱約可見紀慕寒和周瑤之的影子。


    這些畫像的部分線條已經被洇開,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少爺的淚水?


    紀管家看著紀慕寒寥落的背影,心有所感,偷偷將畫像收了起來。


    紀慕寒來到了周瑤之房門口,卻是沒有勇氣跨進去。


    過了許久,他側耳細聽,沒聽見房中有什麽動靜,也許,周瑤之還在休息。


    偷偷看一眼,不要讓她發現就可以了。


    紀慕寒踏進房中,正好對上周瑤之冰冷的視線。


    周瑤之正坐在床上,看著門外。


    紀慕寒這才發現,從屋子裏的窗紙往外看,是能看到外麵的人影的。


    “我……呃……”


    他頓時張口結舌,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


    周瑤之沒有搭理他,依舊一言不發,她的視線沒有落在紀慕寒身上,倒像是直直穿過了大門,落到了外麵的天空上。


    這種眼神,足以讓紀慕寒心慌意亂。


    “瑤之,你……還疼嗎?”


    不知怎的,在慌亂中,他竟然問出這種讓自己都覺得愚蠢的問題,怎麽可能不疼呢?


    過了半晌,周瑤之才扭頭看向紀慕寒,卻不是回答他的問題:


    “許依人現在在何處?”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像一個尖銳的小爪子,在紀慕寒的心裏不斷地撓著。


    隻有提到許依人的時候,周瑤之那空洞的眼神才有了一絲感情,那是一種濃烈的恨意。


    “她……已經被我關起來了。”


    關起來了?


    是啊,在紀慕寒心裏,能為了自己這個罪人之後,把許依人關起來,已經是了不得的事了吧。


    難道自己所懷的,不是他紀慕寒的孩子嗎?


    難道這一條小生命的逝去,也比不上許依人的撒嬌撒癡嗎?


    許依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上門來,難道紀慕寒都一無所覺?


    周瑤之輕輕撫上心口,真奇怪啊,心涼透了,好像就感覺不到痛了。


    “那也是你的孩子……你究竟要護著許依人到什麽時候?”


    紀慕寒正想走近一些,卻被周瑤之涼涼的一句話堵在了原地。


    不,她怎麽會這樣揣測自己?


    “瑤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當然很痛恨許依人的行為……”


    紀慕寒急急地辯白,試圖去抓住周瑤之的手。


    “那你就去把許依人殺了,為我們的孩子償命。”


    周瑤之往裏縮了一下,臉上染上了一些紅暈,顯示出她內心的激蕩。


    “現在,還不行……”


    紀慕寒對許氏的調查還未結束,許氏對周家做了什麽,周家能不能洗清罪名,他還想從許依人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這話聽在周瑤之耳中,自然是另外一番感受。


    現在不行,那要等到許依人壽終正寢不成?


    “你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周瑤之閉上雙眼,不願再看她麵前這個男人。


    “那你……好好休息吧。”


    見周瑤之顯然不願再跟自己說話,紀慕寒也隻能頹喪地離開。


    他剛一離開房間,周瑤之便睜開了眼睛:


    紀慕寒,你不願意為我們的孩子報仇,那我隻能自己替它申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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