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著著賬本,李管家臉色越來越難看。將賬本摔在崔老三臉上,李管家冷笑,“五千兩白銀,你們好大的膽子!真當城主府是你二人的了?”


    “李管家饒命!”


    知道已經無法隱瞞,兩人身子一軟,‘噗通’跪下來,哀求道,“我們也是鬼迷心竅才做下糊塗事,求李管家看在我們二人這麽多年為城主府盡心盡力的份上饒過我們這一次吧。”


    二人趴在地上,嘴上說著知道錯了,看到一旁站著的雲言和季長月,心中卻止不住的怨恨。


    原以為隻是兩個毛頭小兒,他們本想先弄走這個丫頭再將雲言給弄走,卻沒想到一下栽到兩人手上。


    等著吧,等我等糊弄過去姓李的,再弄你們。


    李管家見兩人神色,便知道他們在想什麽,見兩人到如此境地還不知悔改,他心中愈發失望,“不必再說,今日之事我自會稟明城主,你二人今日便收拾東西離開吧,城主府裝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


    “李管家,我等知錯了,求求您網開一麵,饒過我們吧!”


    看到李管家來真的,兩人這才真的慌了。


    但李管家是鐵了心的想將兩個蛀蟲趕出去,“現在走,念在往日的份上我便不計較那五千兩,若是還要糾纏,今日便將你們吞下的錢財吐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雲言,長月,你二人再將往日的賬本重新審查一遍,若是還有,一並告知與我。”


    說罷,他甩袖離開。


    “是。”季長月和雲言回道。


    崔老三兩人見實在無法挽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


    看到季長月和雲言也隻敢恨恨的瞪著。


    雲言雲淡風輕繼續看賬本,季長月看了他們一眼也開始核對賬本。


    自作孽不可活,今日之事兩人自己引起的,錢財也不是她讓他們吞的,她並不需要感到愧疚。


    安安靜靜看一下午的賬本,期間李管家又來問了賬本的問題。


    晚間散值,季長月記掛著季長安,走的很快。


    身後腳步輕緩,卻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


    一瞬間,季長月腦海裏閃過很多妖魔鬼怪的身影,她手心濡出細汗,一邊安慰自己哪有那麽多妖怪跑到凡人界,一邊大著膽子扭頭。


    身後之人竟是雲言,鬆了一口氣後,季長月放慢腳步,主動搭話,“你也住在這邊?”


    雲言言簡意賅地回答,“附近租金便宜。”


    季長月認同的點頭,確實便宜。但城主府附近的房子便宜到五兩銀子一月,卻是罕見。


    季長月租的時候想著或許是房子有些問題,但卻沒想到竟然是鬧鬼。


    你問她怎麽知道?


    季長月看著眼前飄在身前的白衣姑娘,扯起一抹僵硬的笑。


    當然是女鬼出現在她麵前了啊!


    女鬼姑娘睜著一雙沒有眼珠的眼睛,看向前方,鮮血順著眼眶流下,滴落在白衣上。


    四周已經被濃霧掩埋,看不到之前的小巷。


    若不是之前見過更可怕的怨魔,季長月真的保證不了讓自己不尖叫出聲。


    “快走!”季長月去拉雲言的袖子。


    雲言避開她的手,一整天沒有表情的臉上帶上笑意,“我家阿暖來接我回家了。”


    然後,他在季長月震驚的目光下牽上女鬼姑娘的手,從懷裏掏出手帕,輕柔的擦掉女鬼姑娘臉上的血淚。


    季長月裂開臉。


    “你……你們認識?”


    這震驚不亞於今早季長月在城主府遇見雲上仙宗來尋她的人。


    “這是我的未婚妻宋暖。”雲言臉上帶著清朗的笑容,向季長月介紹,仿佛女鬼姑娘是個普通姑娘一般。


    聽到介紹自己,女鬼姑娘咧開嘴衝季長月笑,她這一笑,沒有舌頭的嘴巴便暴露出來。


    “你好,我是……季長月。”


    季長月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臂,努力讓自己不露出異常的神色。


    宋暖,宋氏雜貨鋪老板的女兒。


    一年前宋氏雜貨鋪老板夫婦突然死亡,其獨生女兒因悲痛萬分離開望仙城,這是坊間傳聞。


    為何宋暖會死,並且被人挖掉眼睛和舌頭,死的這麽慘?


    季長月識趣沒有問,但心裏的疑問逐漸堆疊,並且冒出一些想法。


    宋暖姑娘眼裏隻有雲言,在雲言牽著她後,四周的霧氣便散了些。


    季長月跟在兩人身後,靜靜的聽雲言絮絮叨叨的講今天發生的事,和白天寡言少語的模樣大相徑庭。


    秋日涼爽,晚間細風吹過,薄霧淡淡。


    小院門前,季長安坐在門檻上,雙手支著下巴無聊的數著天上的星星。


    見到季長月的身影,飛快的從門檻上站起身,“姐姐,你回來了。”


    季長月摸了摸他的腦袋,將路上買的杏仁酥遞給他,“怎麽在外麵等著,天涼了,小心著涼。”


    季長安抱著杏仁酥,賣乖道:“我想早點見到姐姐。”


    自從季家村出事後,季長安就缺乏安全感,時常害怕季長月也像村裏人一樣消失不見,季長月也知道,卻沒有辦法,隻能盡力多關心他。


    回到家中,季長月從床榻下麵拿出玉佩。


    “姐姐,拿玉佩做什麽?”他記得姐姐一向不太喜歡這個玉佩,自從仙師走後,她就將玉佩放起來沒有動過。


    季長月敲了敲他的腦袋,“當然是因為你啊。”


    將玉佩丟給季長安,又尋了個小玉瓶,季長月開始放血。


    “姐姐!”季長安按住她拿刀的手開始哭,“姐姐,你別死,我以後不吃杏仁酥了,也會少吃飯的,絕對不會拖累姐姐!”


    他以為季長月要自殺。


    季長月掰開他的手,“放心,姐姐可是比你更想活著。”


    “真的?”


    “真的。”


    季長月無奈,她這個弟弟的性子真的需要磨煉,現在還好,若是長大還是這副模樣,怎麽能擔起事。


    在季長安眼巴巴的目光下,季長月放了一小瓶血。


    “以後你白天可以出門,陰雨天或者晚上一律不準出門,若是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就用玉佩沾血,拿在手上。”


    季長月慎重地交代他,心裏想著要盡快換個地方。


    雖然雲言看起來像個好人,宋暖也不是惡鬼,為了季長安的安全,她必須要躲著他們。


    “好,我聽姐姐的話。”


    季長安懵懂的點頭,並不知道季長月所說的奇怪東西是什麽。


    安排好季長安,季長月又開始頭疼了。


    早上遇見雲上仙宗的人,季長月便想回來就解決玉佩這個帶來麻煩的東西,晚間卻又遇到宋暖,她又不得不留下玉佩。


    季長月雙眼無神,目光在床幔間飄忽,嘴裏喃喃,“別再回來了,別找玉佩了。”


    原以為避開李青鋒,她就能徹底解脫,卻不曾想雲上仙宗對一枚玉佩如此執著。


    玉佩到底是什麽東西,掩蓋著什麽秘密,為什麽一定要找到它?季長月滿腦子的疑問,擠得她頭都要炸了。


    想不出來,又被滿腦的心事煩擾的睡不著,季長月閉上眼睛開始數數。


    “一隻烤魚,兩隻烤雞,三隻烤羊,四隻烤豬……”


    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朦朧間,星星點點的微光從窗外飛過,慢慢聚攏到季長月身邊。


    綠色的熒光在圍繞著她飛舞,季長月想要伸手去摸,綠色熒光從她手心逃脫,倏地鑽進她的眉心。


    一個順利進入,剩下的像是得到什麽號召似的,爭先恐後地往她身體中鑽。


    溫和的氣息從丹田散布全身,季長月緊皺的眉頭舒緩,昏昏欲睡。


    忽地,身體中綠色的熒光開始暴動,在經脈中橫衝直撞,季長月悶哼出聲,額頭冷汗津津。


    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咬牙想要起身,腿卻使不上力,無力的倒在地上。


    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終於,季長月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綠色的熒光還在往身體中鑽,然後在經脈中暴動,她的皮膚開始有裂痕,隱隱滲出血絲。


    季長月氣息逐漸微弱。


    隔壁房間,季長安枕下的玉佩亮起微薄的光芒,隨後在冷白的月光下,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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