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下午,一道虹光從天際破空而來,忽而墜入浮空島群其中一座天府島中。闌


    “恭喜師弟,又為我教除去一敵。這是通緝花紅,快收下。”


    半天後,洞府深處,齋空道人笑意連連的將一枚乳白色的納空印塞進趙升手裏。


    趙升神識探入其中,不覺訝然:“好大一塊先天庚金。我記得懸賞不是此物。還有這個...莫非是業火蓮晶。”


    說著,他的手心已多了一枚紅瑩瑩放光,猶如玉質蓮實的渾圓晶丹。


    齋空見之目中閃過一絲火熱,卻點頭笑道:“你呀,不知為何居然入了門祖師的眼,這件寶貝可是他老人家親手所贈。”


    趙升聞言麵露感激之色,心裏卻平靜如水。


    對修煉過《紅蓮業火經》的修道士而言,功德蓮晶雖非天材地寶,但比一般天地靈物更加珍貴。闌


    因為此物必然出自一位至少是元嬰後期大修士之手,而且必須是一位紅蓮經大圓滿的大祭祀。


    業火蓮晶集業火精華與前人的神意體悟為一身,乃是類似修煉心得結晶的一類重寶。


    守門老人拿出此物以作酬賞。


    實話實說,賞大於功,非是好事!


    趙升心中沉吟,忽然問道:“不知祖師可否有一二留言於我?”


    齋空目露讚許,“師弟果然心思縝密,祖師的確囑咐下來,說是讓你再接再厲,為本教多立新功!”


    說完,他忍不住又叮囑道:“師弟,門祖師眼界極高,極少青睞他人。此等機緣千載難逢,你務必珍惜呀!萬萬不要讓祖師失望,更也不要讓師尊失望啊!”闌


    “嗯,師兄所言句句在理,我曉得了!”趙升眸光微動,頷首低眉的應道。


    ……


    十餘天後,趙升煉化了業火蓮晶,使得自身業火紅蓮威力暴增,已隱隱顯出十八品之蓮相。


    同時,對經文領悟也大為精進,紅蓮經金丹篇已全然悟通,即使元嬰篇也窺見八分精髓,隻待達到金丹大圓滿後,破境再修。


    這天,趙升正欲下海眼潛修,卻被齋空道人拉著前去參加同道聚會。


    齋空繼任副掌府一職不過兩月,權位未穩,恰恰需要先立威望。


    趙升剛誅殺了風瀑老怪,在萬華天府揚名一時,正好拉來以壯聲勢。闌


    深夜,浮空島上終於消停了些,萬裏浮雲散盡,正是明月淨染,星鬥滿天。


    寒風凜冽,月色皎潔,島上景色又是一番風致。


    此時,連天島的一山峰頂,安靜清幽,在一處古鬆玉台中,趙升,齋空,洪青秋等八九位金丹分散跌坐,麵前玉桉上擺放著奇珍異果以及各等靈酒,正閑坐聊天。


    洪青秋剛清空一個酒壺,隨手扔下峰去,笑哈哈地道:“趙老弟,你真可謂是真人不露相啊!一出手居然梟首了朱老怪。以你的實力,在咱們萬華天府至少也排前十位...呃,小甄,你說是不是呀!”


    甄道人低罵一句,顯然對那稱呼不滿,但又怎敢和已經半醉的洪青秋較真兒?


    “洪師兄說是就是。”甄道人看著仙風道骨,但實力在眾人當間屬實最弱,才堪堪邁過金丹門檻。


    他含湖不清的附和了半句後,立刻岔開話題:“最近甄某知道了一件絕大隱秘,特意要和諸位道友分享!要說蜈洲陸沉,就要提到千年前的跨界遠征……這跨得哪個界哪,嘿,道友們想必也了解,就是那個天柱界。但今兒咱不提那掃興的玩意,卻單說一說這蜈洲陸沉一事。敢問諸位,有誰知道諾大一洲為何說沉就沉了?”闌


    一個肌膚金古的大漢譏笑道:“嘿嘿,這個也拿來賣弄。甄老道你越活越回去了。秘卷上早有明文記載。蜈洲陸沉是因為星神那怪物失控暴走,這才造成了史無前例的時空震蕩,使得蜈洲大陸被時空之力弄得垮塌,最終沉入萬丈海淵。”


    這話說完,一位背後虛空天花不斷湧現的冠羽老道,不禁慨歎道:“要說千年前的跨界遠征,當時可謂是修行盛世,風雲際會,龍蛇起陸,一時間多少天驕人傑趁勢而起,就連化神真君也層出不窮。我等怎麽沒趕上那個好時候呀!”


    “吳師叔說的太對了。貧道也曾翻閱諸多前人記載...百萬修士,自蜈洲起,跨越億萬裏虛空,雄踞碎星海,反殺上中洲,登天柱山,跨蒼龍江,連吞百萬裏山河,欲教一方大界都臣服於本教天威之下……好大氣魄!”


    “哈哈,好大氣魄!”


    話到此際,趙升忽然哈哈大笑,又加強語氣,重複一回後,卻冷不丁又來了一句:“百萬修士,傾盡幾洲所有,橫跨無盡虛空,結果是什麽呢?嘿嘿,還不就是折戟沉沙,能逃回幽神界的千不存一。就連蜈洲也賠了進去……這算哪門子的遠征大捷”


    “哎呀,你這人莫要說話這麽刻薄!”


    冠羽老道也就是吳秦友,敲了敲身前玉桉,麵露不滿:“什麽叫逃回,什麽叫蜈洲也賠了進去?遠征他界,以百萬修士對上億萬修仙者,不僅占據一方大洋,更連屠兩個頂級大宗,把中洲鬧得天翻地覆,甚至帶回來億萬奴族。闌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個不是滔天大功。


    最後若不是星神失控,以重歸寂滅為代價,撕裂時空通道,弄出來一場時空大風暴,借此斷了大軍後路,甚至坑殺大半修士……憑天柱界那幫廢物,他們能贏?


    “就算是敗了,僅前代教宗一人斷後,手持十方幡,攔下五洲大軍,辟易八方,殺得一界之化神,元嬰,億萬修仙者都卻步不前,可稱得雖敗猶榮!”


    趙升非要較真道:“蚩宗雖強,但連屍骨都落在了敵人手上,本教至今顏麵掃地,你又怎麽解釋?”


    “那是因為……”


    “呃,兩位道友!”


    眼看二人因為前代教宗身死他界一事爭個麵紅耳赤,始作俑者甄道人不得不打斷他們的爭論,滿臉苦笑道:“我說二位呀,咱們說著蜈洲陸沉一事,怎麽扯到蚩宗身上去了?”闌


    冠羽老道吳秦友冷冷看了趙升一眼,冷聲答道:“貧道是為遠征的前輩鳴不平,他們立下如此大的功業,如今卻被宵小詆毀。貧道萬萬看不上此等冷血無情之輩。”


    趙升冷哼一聲,卻懶得與其逞口舌之利,無非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時,齋空道人出言打圓場。


    他先是斥責了趙升一句:“師弟,你這有口無心的毛病,終究得改一改了。


    你要知道,當初跨界遠征,幾乎傾盡本教精銳,兩位化神真君,近五十位元嬰大祭祀、金丹主祭數以百計,往前數幾萬年時光,就連第一次兩界大戰的規模及慘烈程度也不及此戰百分之一。


    如今本教都再也組織不起如此規模的隊伍。便是遠征不利,退回本界,但戰場從始至終都在天柱界,一點也沒蔓延到本土,即便蜈洲陸沉……對了,甄師弟,你剛說有秘密要分享,不知是什麽隱秘?”


    眼見齋空副掌府看了過來,甄道人靈光一閃,連忙說道:“對對,掃興的事就不說了,先說說那蜈洲是怎麽一夕陸沉的?!”闌


    說到這裏,甄道人從懷裏掏出一枚拳頭大的透明水晶球,屈指一敲晶壁。


    霎時間,水晶球光華大盛,投射出一道光柱,倏而化作一副三丈寬的蜈洲海域地形圖。


    此圖不但三維立體,可大可小,就連五大地心海眼也包囊其內。


    “這……是何用意?”有金丹疑惑的問道。


    甄道友嘿嘿一笑,將地形圖縮小到一丈左右,並有手指了指地心海眼,得意洋洋道:“諸位應該知道這五大地心海眼是在蜈洲陸沉之後,突兀出現的。


    可沒人知道它們為何同時出現?絕大多數人都以為它們是因時空震蕩而成,但...直到最近我得了一塊石碑,碑上記載令我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麻蛋,你廢什麽話呀!直接上石碑不就好了。”洪青秋脾氣暴躁,立即接茬罵道。闌


    “洪師兄稍安勿躁。你有所不知那塊石碑在我看完後,當場崩解化為石泥,已不可堪閱了。”


    眾人聞言頓時無語。


    甄道人一見眾人臉色,不敢再賣關子,連忙指著地圖:“諸位道友請看,這五大海眼的分布方位以及間距,像不像五個手指頭,嗯,就像這樣...”


    說著,他伸出右手,五指張開,對著地圖緩緩按了下去。


    同一時間,地形圖飛快縮小,並與手掌大小匹配,而那五個海眼恰恰與五根指尖一一對應。


    趙升看到這一幕,悚然而驚。


    然而,其他人卻麵露疑色,洪青秋更是捧腹大笑,甚至眼角笑出了淚花。闌


    “小甄你不去說書,都白瞎你這個人才了。此等天荒夜談,你也敢相信!當年蜈洲陸沉之時,有無數親曆者見證,至今仍有不少元嬰大祭祀活在世上。莫非他們全都眼瞎了不成?”


    眾人聞聽此言,紛紛頷首點頭,臉上露出了不言而喻的笑容。


    甄道人卻不露一絲尷尬,反倒麵色凝重,高聲吟誦道:“是日,白晝如晦,天道假寐,一掌西來,遮天蔽日……蜈洲陸沉,生靈塗炭。眾生無知無覺,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此何等驚天偉力!神主耶?真仙耶?天譴耶?……可惜可歎,可悲可憐。朝聞道夕死可矣!灰飛煙滅前齏語後人:天柱不可入,千修萬道避黃袍!萬象散人絕筆。”


    “噗”的一聲,洪青秋把對麵的甄道人噴了個滿臉開花,他絕對是故意的,不如此如何能表達震驚的心情。


    甄道人反應古怪,隻麵無表情地抹去酒漬,依舊對眾人講道:“以萬象真君的為人,他臨死前一定會不會跟我等後人開玩笑。他特意為此事刻碑,恐怕確有其事。”


    嗬嗬!


    趙升卻嘲笑道:“且不說萬象真君在戰後猶自駐世三百載。三百多年間,真君為何不從與外人提及此事。反倒死前留碑。這個所謂的萬象絕筆碑,它…正經嗎?”闌


    “哈哈,趙老弟說話風趣,石碑正不正經,我不知道。但甄道友居然相信此類荒誕無稽之談,我倒覺得可笑的很。”洪青秋恰到好處的插上話,一臉譏諷嘲笑。


    他這人一向看不上投機取巧的甄道人,因而一抓著機會就出言擠兌對方。


    “不過是閑談野趣罷了。諸位不必當真。老道曾任總壇經庫護道人一百年,翻閱過的古籍玉簡堆積成山,也從未見過類似的一言半語。想來是有不肖之輩假借萬象真君之名偽作石碑。更大可能是...天柱界的暗諜所為,此舉分明有恐嚇,大言欺世之嫌疑。不值一提。”


    經人提醒,眾人頓時恍然大悟,紛紛拍桉叫絕,此時甄道人麵皮青白交加,想來也羞愧難當,暗自懷疑。


    兩界大戰結束已有千年,但幽神和天柱兩界的暗戰卻一直沒有停息,兩界都派出無數暗諜到另一方世界,暗地裏收集情報不說,還一直勾結其他異端勢力,屢屢興風作浪。


    比如蒼洲逆天盟,伏洲本源諸教,龍洲萬妖山等等忤逆勢力,背後都是有天柱暗諜參與組建。


    齋空一言道破“真相”,當場甄道人丟了一個大醜。闌


    “...可‘真相’真如齋空所言嗎?”


    一個時辰後,聚會結束,回歸途中,趙升心裏暗暗想到。


    ……


    “趙師弟小心,貧道要出手了!”


    話音起,一位高冠博帶的黃臉道人袖袍一揮,夕陽般的黃光如浪如潮,轉眼將漫天雲海排擠一空,天際黃霞浩浩湯湯,帶著排山倒海之力,鋪天蓋地襲來。


    “好神通!”


    直麵光潮,趙升半步不退,身外嗡地一聲漲起九層星光,劍意勃發,星光迸發的劍浪擴散出百丈之遠。闌


    在一瞬間,黃霞與星浪轟然相撞,便又轟隆嘯音響徹雲霄,颶風呼嘯而起,滾滾向四麵八方拍去。


    僅僅僵持了一息,星潮中突然衝出四道“流星”,竟然輕鬆撕裂黃霞,攜帶著無匹鋒芒,直直斬殺過去。


    “哎呀,不好!”黃臉道人神情一變,土行真元狂湧而出,一枚飛石從袖底飛上半空,迎風便漲,轉瞬間化為一座百丈石峰,擋在身前。


    然而這一瞬間,一朵十八瓣業火紅蓮突然從下方襲來,烈焰衝天,無形業火卻先一步衝入紫府魂海,炙烤著神魂。


    “住手!貧道認輸了!”黃臉道人感應到魂海上空突兀降下漫天蓮焰,頓時臉色大變,忍不住高聲喝道。


    “李前輩,承認了。”趙升停下施法,笑吟吟的拱手道。


    “拿去!唉,看來虯靈牌是和貧道無緣了。你可千萬守住了,莫要讓其他貪心的爭了去。”闌


    黃臉道人不甘心的向趙升拋來一尊靈火鼎,裏麵裝有一朵石中火。


    趙升渾不在意的將靈火鼎收入納空印裏,滿臉笑意的應道:“前輩放心!這塊靈牌誰也拿不走,我說的!”


    稍後,黃臉道人怏怏離去,趙升臉上笑意漸漸澹去,喃喃自語道:“化嬰丹?有哪些人在幕後設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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