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中,氣氛異常肅殺


    蛟首「神人」厲聲質問道:「快說,蛇神在神獄裏是怎麽死的?」


    「我...我真不知道。當時闖進牢房裏的時候,蛇...蛇神已經被挖去心髒,當場氣絕身亡。應該是...遁空鼠妖殺的。」胖大漢子滿臉絕望,有氣無力的說道。


    到了這時,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絕無幸免,不由心若死灰。


    蛟湖神聞言,厲聲道:「胡說!還不從實招來。遁空鼠是本神派去營救蛇神的又怎會殺死他呢?死到臨頭,仍不說實話。來人,拉下去大刑伺候。」


    「慢著!」旁邊的虎頭「神人」忽然出聲阻止:「當時你們有幾人在現場?是哪個人負責審問蛇神?」


    胖大漢子眼神迷茫,慢慢回憶道:「當時獄中禁製被觸動。我匆匆趕到現場,那時有冷沙和三寶兩人在場,後來又來了兩人。當時...是三寶負責審問,對,就是他。」


    蛟湖神立即追問:「三寶是哪個?立刻給本神仔細講來。」


    「三寶是一個……」


    兩刻鍾之後,一具遍體鱗傷的屍體被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了一條血路。


    蛟,虎,魚三位「神人」卻渾不在意的相互交談著。


    「看來是那個三寶下的手。神性權柄一定在他手裏。好一樁栽贓嫁禍!如若不是獄神廟中也有咱們的人,我等差點被一個小小獄卒蒙混過關。」魚頭神欣喜的說道。


    「哼,這等寶物豈是區區獄卒能窺視的,簡直自尋死路!」


    「神獄防禦森嚴,我等不好派人進去。隻能耐心等待,等到他出來放風之時,再一網成擒。」


    「東西到手後,怎麽分?」


    「不如平均分成三份。盡管這點神性聊勝於無,但對我等權柄神職也算是一點補充。」


    「那...我等如何向上麵的大神交待?難道不怕會主大人以此借口吞噬了我們三個?」


    蛟虎魚三「神」偶然得了一點天道碎屑,煉化後成功轉職為神,有了些許操縱天地之力的權柄。


    不過,它們三個按等級劃分僅是小小遊神,實力馬馬虎虎,出了自家地盤就和築基修士差不多。


    幽神界中神靈眾多,以神力高低劃分,可分為:毛神,遊神,鬼神,正神和帝君五等。


    神靈等級不以實力論高低,主要看自身神性權柄。


    譬如耳報神,實力十分低微,但天生權柄加身,要論位格當是第三級鬼神。要知道其他鬼神大多都比金丹主祭更強橫,偏偏耳報神,風神童子等幾個小不點。


    「怕什麽,會主和帝君幾個正忙著與逆天盟和地母教三方結盟的大事,這時壓根抽出空來,關注點蒼省的這點小事。」


    「天道教與黑天教兩大超級勢力為了平定萬妖洲,如今已有再次聯手的跡象。趁著天道教主力被抽調大半,帝君們弄出點大動靜也是常理。畢竟天道權柄有限,不爭不搶的話,哪裏能獲得解脫契機。」


    「唉,現在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本界天道崩解速度大幅度加快。要不是我等兢兢業業的維護天地秩序。此方天地早就已經混亂得崩潰了。」


    「不說這個掃興的話題。即便本界已接近「空」的階段,但距離生靈滅絕仍有幾千近萬年。到了那時,我等存不存在都兩說,考慮那麽遠幹什麽!


    現在先看眼前,盡快把那個搗鬼的獄卒抓回來才是正經大事。」


    「蛟湖神言之有理!」


    ……


    當三頭遊神暗中策劃抓捕計劃之時,事件的主人公趙升卻在一間靜室裏,聚精會神的研讀著一本前人手記。


    經過幾年不斷翻閱顧家曆代先輩的自傳和隨


    筆等大量著述。趙升漸漸對當年兩界大戰的局勢發展以及最終結果,心裏有了幾分揣測。


    但由於未知原因,顧氏先人好像有意抹去了關於兩界大戰的記載,書中幾乎很少提及此等大事。


    有的也隻是一些隻言片語或模棱兩可的話,以至於趙升至今對兩界大戰仍然知之甚少。


    那個鬼蚩族教宗坐化於一千一百多年前,這也意味著兩界大戰最晚在那個時間點結束了。


    實際上呢,那次大戰結束的時間更早一點,大概在一千三百年到一千兩百年前之間。


    時空裂縫應該就在屍淵深處。


    屍淵誕生於一萬多年前,正好與第一次兩界大戰開啟的時間契合。


    到了第二次兩界大戰之時,大約在一千三百年前左右,天道教曾有大批浮空神廟莫名其妙的失蹤於屍淵深處。


    天道教對外宣稱是因為大軍征討屍淵,才導致損失了大批浮空神廟。


    當看到這一記載後,趙升瞬間意識到屍淵正是時空裂縫的所在。


    天柱界和幽冥鬼界(幽神界)雙方大概率是兩敗俱傷。


    因為天道曆第七紀開始前近百年,正值多事之秋,天下動蕩混亂,龍蛇起陸,鮮血漂擼,人命如草芥。


    百年間,由於天道教勢力大衰,大顧朝廷尚未定鼎山河。


    天下各地,無數以神靈之名的聚眾叛亂此起彼伏又旋起旋滅。其中聲勢最大的「傾天之變」更是差點連天道教也一同覆滅。


    傾天之變中,鬼神會的上一任會主搬山帝君率領一幫鬼神突然殺上天道教總壇崇道峰。


    天道教一時不防,竟被裏應外合的攻破守山大陣,教眾被殺得節節敗退,血流成河。


    當時形勢危急,那位鬼蚩教宗不得不托著重傷之軀出關迎敵,最終以絕大代價發動鎮教底蘊,覆滅了大半來敵,嚇得殘餘鬼神亡命逃竄下山。


    好一場傾天大變,竟同時讓天道教宗和搬山帝君雙雙坐化,兩人以下,死傷更是多得無法估量。


    由於天道教人員損失慘重,所以不得不主動收縮勢力範圍,無力幹預天下大勢走向。


    這才讓大顧高祖趁勢而起,借助天道教之物力人力,花了近百年平定無數叛亂,以及壓製一切不服,最終創建了大顧天朝。


    大顧天朝的建立其實是一種妥協後的產物。


    因為勢力衰退的緣故,天道教不得以退居幕後,間接通過大顧朝廷「統治」整個洲陸。


    另外,看過大量那個時間段的書籍和玉簡後,趙升也察覺到了很多不對勁之處。


    一千三百到兩百年前,天道教接連遭逢兩次重創。


    一次是征討屍淵戰爭,結果以傷亡慘重,大軍撤退出屍淵告終。


    另一次卻是因為蜈洲陸沉之劫。


    同樣在一千兩百多年前,天道教突然調動大部分中堅力量,前往一座名為蜈洲的小型洲陸。


    之後的記載極少,中間也不知出現何等大變故。


    幾十年後的某一天,蜈洲突然崩塌,整個洲陸在極短時間內就沉入大海,陸上億萬生靈葬身魚腹,僅有修道士和極少數凡人逃出生天。


    通過收集到的種種線索,趙升驚訝的發現楚國城裏有很大一部分奴族正是從蜈洲遷移來此,其中包括...趙鴻運這一支族人的祖宗趙修禪!


    趙升仔細回想著所有情報,暗暗猜測道:「...似乎兩界大戰不止發生在屍淵一處?」


    珍琅閣中的


    記載終究太少,要想了解所有真相,日後一定要去天道教總壇一趟。


    至於屍淵,那鬼地方可是大陸最凶險的絕地之一,在沒有晉升金丹之前,最好連想都不要想。


    這時,趙升耳朵一動,耳邊傳來的一段對話吸引了他的注意。


    「哈哈!這位就是大難不死的厲道友吧!在下趙中缺,現為逆天盟扶龍省執事長老。厲道友這幾年辛苦了!


    「為了正道大業,厲某早已看澹生死,何談辛苦。說到辛苦,扶龍省的同道們才是真的勞苦功高,聽說已經成功策反了扶龍省廟裏的一位高層。你們是如何做到的?厲某真的非常好奇!」


    「此事內情複雜,咱們不如入內後細談。」


    「好好!趙道友裏邊請...」


    聽到這裏,趙升忽然心血來潮,心念一動,於是屈指一算。


    「奉賢明仁宗,全真篤太和。至誠宣玉典,中正常金科。衝玄通漢蘊,高宏鼎大羅,道德演清華,修仙貴長生。」


    趙氏字輩以六十年為一輩。


    從趙修禪開始算起,「修仙貴長生」五代是三百年。


    字輩循環至第二輪,從奉字輩到典字輩一共十五代,算起來也有九百年。


    三百加九百正好一千兩百年。


    不算不知道,這一算下來。趙升心頭震動。


    「趙中缺...中字輩?莫非是...」


    自從耳報神在逆天盟的據點紮根竊聽之後,六七年下來,趙升盡管沒去專門打探,但也聽道了不少內情。


    逆天盟原本是眾多被天道教毀山滅族後的宗派和家族餘孽組成,後來又加入了無數不甘忍受控製和剝削的散修野道。


    隨著逆天盟勢力日益膨脹,有不少實力強大的野心之輩也主動投入盟裏。


    當天道曆開始第七紀之後,逆天盟中突然間加入了一大批生力軍。其中不乏趙升十分熟悉的名稱,譬如浩然宗...


    當然,浩然宗在幽神界早已改頭換麵,如今起了一個新名字叫做風影派。


    趙升現在想來,也難怪當年一口被叫破跟腳後,那個短須老道會是一臉絕然的拚命模樣。


    除了浩然宗,他還發現了疑似丹鼎宗弟子的身影。


    那是一個聲音冰冷的年輕人,可話裏話外卻跟短須老道透著一股親近,並且多次提及與煉丹有關的事情。


    在某次偷偷探查之時,趙升從他煉製丹藥的手法上,看到了丹鼎宗獨有煉丹法訣的一些特征。


    就在他暗暗思索之時,耳報神又及時傳來另外一邊的動靜。


    趙升馬上仔細傾聽起來。


    ……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他忽然從蒲團上站起,揮手散去結界,幾步走到門前,推開門走出靜室。


    來到獄中食堂,一眾獄衛剛見趙升現身,紛紛起身,十分熱情的打招呼。


    趙升卻態度冷澹,僅僅衝這些人點頭了事。


    眾人對此毫不在意,很快坐下來繼續吃肉喝酒。


    趙升穿過兩排桌子,來到一位全身罩甲的巨漢桌前。


    徑自坐下後,突然傳音道:「魏頭,這些天,你考慮清楚了嗎?到底答不答應?」


    巨漢真名魏衝,雖是凡人,但身為通神大宗師,實力在所有獄衛裏數一數二,就算比新獄尉任鍾也差不了多少。


    「獄裏規矩森嚴,第十七和十八層獄裏關押的全是超級重犯。我私自帶你進牢房,可是一件死罪!」巨漢猶猶豫豫的傳音回去。


    趙升聞言,不禁嗤笑道:「得了吧!規矩嚴苛不嚴苛,那都是擺給外人看的。這些年間,咱們中違反獄規的也不少了,哪一件不


    是死罪!可你真見過有人因此被殺嗎?大不了給獄尉送上一份重禮,然後小懲大戒一下。」


    「這...這不能等同!」巨漢又要再說,卻被趙升突然打斷:「魏頭,你真的想老死獄裏,莫非不想調動出去了?


    要知道你已年過九旬,如果再不及時出去結交人脈關係。等過個二三十載,你的家族必定會在你死後分崩離析。」


    「這...」


    「東西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隻要你行個方便而已。巡監的時候,我保證不會惹麻煩,也絕不會與犯人有任何接觸。」


    趙升一邊說著話,一邊把一枚納空印硬塞到巨漢手裏,同時言之鑿鑿的表態。


    「好吧!僅此一回,下不為例!」巨漢聽完緩緩點頭道。


    魏衝終究顧念親族,最終敗給了現實。


    眼見謀劃即將成功,趙升臉上忽然露出了爽朗而溫和的笑容。


    ……


    楚國城東城,輔仁坊。


    趙府地下二百餘丈深的地層,這裏的土石已經被掏空,形成了一個長寬近兩裏,高達百丈的大型洞窟。


    洞窟裏陳列著密密麻麻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成堆的玉簡,古籍,秘卷,書冊...


    呼~呼~


    書架中間的一個偏僻黑暗的角落裏,正傳出一聲又一聲高低起伏的呼嚕聲。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然從洞窟中浮現。接著趙升從黑暗中走出。


    腳步聲一起,角落裏的呼嚕聲驟然一停。


    下一瞬,一道白光瞬間從書架中間激射而來,閃電般落於趙升肩頭,化為一隻毛皮雪白,尾巴蓬鬆,紅睛粉鼻的大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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