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雲凰鳥載著眾人越過崇山峻嶺,深入雲凰山西南千裏,最終飛落在一處山明水秀之地。


    稍後,眾人從鳥背上陸續跳下,而雲凰鳥隨即振翅長鳴,向遠方飛去。


    此時,眾人所站之處是山穀間的一處平坦的草地,周圍環山林立,茂林潺水。


    遠遠眺望,隻見遠山層巒疊嶂,飛瀑流雲,仙禽珍獸,芳草碧林,又見山巔湖畔高樓浩宇,凋欄水榭掩映其間,當真是一處山明水秀的人間仙境。


    這時,人群中一位錦衣儒服,溫文爾雅的俊秀公子忽然朗聲道:


    “雲凰多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梧桐山也….”


    “…物華天寶,仙光射星鬥.…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


    不多時,人群中突然一聲喝彩,繼而走出一位鬆簪素袍的白臉道人。


    ”好!淩雲學宮的高徒果然個個出口成章,儀表不凡!逍遙門鬆行雲在這裏預祝孔道友抱得美人歸。”


    儒服公子孔浪聞言停下誦文,彬彬有禮的笑道:“鬆道兄謬讚了!在下也是有感而發,吾等如今所在的梧桐山,不愧是中洲聞名——”


    “呸!”


    孔浪話說到一半,卻忽然被一聲呸字打斷。


    他眉頭一皺繼而鬆開,扭頭看向發聲之處,就見一個身強體健,狂放不羈的方臉大漢走到人前,一臉嫌棄表情。


    “儒生最是磨嘰,酸了吧唧的念啥子文。聽的本大爺耳朵都起渣了。孔小浪,你敢再念經,老子用劍抽你屁股,信不信?”


    孔浪一見來人,頓時風度大失,臉色難看道:“劍蠻子,你你有辱斯文!莫非我淩雲學宮怕了你裂天劍道不成?你若再敢汙蔑儒者,別怪我拉你上爭鋒台!”


    “嗬嗬!爭鋒台正好在北方二十裏外的合氣峰上,咱們現在就去如何?”


    方臉大漢絲毫不懼,反倒笑嗬嗬的激將對方。


    此人出身裂天劍道,真名不知,因為他在劍閣築基榜上排行十三,故又名劍十三。


    此人曾狂言,劍閣築基榜上皆碌碌餘子,總有一天他會摘下劍一之名,進而晉升劍仙榜。


    “七日之後,孔某一上爭鋒台,你可敢來?”


    “有何不敢!”


    鬆行雲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二位道友,莫要區區口舌之爭罷了,莫要因此傷了和氣。”


    人群後麵,趙升望著前方幾位“秀才”,心頭默默淌過這幾個人的資料。


    鬆行雲,逍遙門穆野老怪的二徒弟,中洲“小道子”之一,木行天靈根,擅長……


    孔浪,淩雲學宮儒者,孔家嫡少爺,老祖為學宮祭酒,元嬰後期大修士……


    劍十三,……


    “才剛剛落地,就有人競相‘開屏’。梧桐山,鳳凰會!果然一場公開的大秀,是人是鬼都要秀啊!”


    趙升心裏這樣想著,慢慢向後退了幾步,抬頭環望四周,欲要尋找一處地方暫且住下。


    …


    董家的招婿.嗯,鳳凰會早已經舉辦了無數次,與之相關的資料信息也早已被前人泄露出去。


    趙升在啟程之前,就從族長手上得到了大量的相關資料。


    因此對鳳凰會的流程和梧桐山的境況可謂了如指掌。


    鳳凰會不是一兩天就結束了,而是持續整整一個月時間。


    在這一個月裏,趙升等人會住在梧桐山,每日隨意而安,不拘於時,可暢遊風景,也可與人論道說玄,可酣睡,可修煉,亦能悟道.


    當然,若是不滿意或有事在身,任何人都可以隨時退出此次盛會,沒有任何限製。


    在此期間,董家的女兒們會在梧桐山嬉戲觀景,與人交遊,順便觀察心儀郎君。


    鳳凰會可以說是一個大型相親會。


    當然,董家的鳳凰會完全不會像相親會那樣淺薄粗暴,反倒極為文雅含蓄,令人心神向往。


    梧桐山並不是僅僅一座山的名字,而是以此山為中心方圓三百裏的山河地域。


    此地是雲凰山脈幾處靈秀之地之一,不僅靈氣充沛,風景人文之美更是享譽天柱界。


    梧桐山僅出名的地點就有棲鳳湖,梧桐山,竹海聽濤閣,守道峰,論道台,萬道樓,道字碑等等,


    至於散落於山林湖畔的一百零七座風格各異,別具匠心的迎客院雖然也十分出名,但與以上那些絕景名地相比,也算不得什麽了。


    趙升等人來到梧桐山的第一事便是選擇住處


    這件事情毫無疑問是鳳凰會的第一幕大秀。


    迎客院隻有一百零七座,但參加的人數卻有二百餘位。


    所以不難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當然,臉皮厚的也可以隨意選擇一處地方,親手搭建一間臨時住所。


    這一點不難,難得是.丟了臉麵。


    要知道能來梧桐山的人都有著極深的背景,


    自己實力不濟,爭不過別人,丟了自己的臉是小,可丟了自家勢力的麵子才是大事。


    “諸位同道,盧某要去聽濤軒小住,就先走一步了!”


    說話的是出身紫陽宗的盧止蔚。


    他言下之意很簡單,無非是說聽濤軒老子占了,敢來跟我搶的,先做過一場再說。


    盧止蔚剛化光飛離此地,眾人便紛紛開口“搶占地盤”。


    “天荒域景家景仲直,欲去天風樓,有同行的可跟我走!”


    “來之前,吳某聽老祖說過鳳湖水榭風光甚好。我去也!”說完,狂風平地起,卷著一位翩翩少年向棲鳳湖飛去。


    “杜聖曾雲: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孔某要去絕巔閣,瞻仰先聖遺跡。告辭了!”


    孔浪說完,腳下驀然升起一朵青雲,托著他向東南方一座險峻挺拔的山峰飛去。


    不多時,眾人先後離開此地。


    此時,草地上還沒動身的人不多了,其中包括趙升,厲飛玄兩人。


    而在剩下的八九個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麵似敷粉,膚若凝脂,俊美到雌雄莫辨的年輕“美人”。


    …


    趙升看了這人一眼,視線頓時撇向他處。


    極樂天的門人還是少看為妙,否則很容易直變彎。


    見到厲飛玄猶疑不定的看了來,趙升索性直接走上前去,抱拳,含笑道:“在下趙清陽,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在下厲飛玄,見過趙道友。不知道友找厲某所為何事?”


    看著厲飛玄滿臉戒備的模樣,趙升心頭一動,不由微微一笑,澹然道:“無甚事,隻不過趙某一向喜歡交朋友,尤其是有意思的朋友。”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厲飛玄先入為主之下,竟將趙升當做不懷好意之徒。


    “厲兄不用緊張,在下並無惡意,真的隻為交朋友而來。你若是不喜,趙某離去便是!”


    ”謝謝,不送!”


    趙升聞言一滯,自失的笑了笑,正要轉身離開,卻聽背後響起一道柔媚的聲音:“好強壯的身體呢?奴家花連翹,見過趙哥哥。”


    趙升陡然打了一個寒顫,隻覺一雙貪婪的目光盯上了他的屁股。


    “告辭!”


    趙升頭也不敢回,長袖揮出一道金色戟光,戟光裹著他,飛似的逃向遠方。


    “等等!奴家”


    花連翹蘭花指一翹,神情一急,連忙放出一條尺許寬的金絲紅綢,紅綢攝起他的身體,追著趙升而去。


    ……


    趙升三閃兩躲,圍著山林轉圈,連連扔出三張幻影流光符,這才險險擺脫了花連翹的追蹤。


    哪有人一開始就這麽倒黴的。


    趙升從外表上看,不管從哪兒看都跟強壯二字毫無關係。


    但真正說到氣血旺盛,體魄強大程度,他敢肯定自己比所有競爭者都強。


    可像他這樣幹瘦如柴的小身板,竟然也瞞不過花連翹的感應。


    偏偏極樂天的人向來喜歡精壯的男人。


    真是倒黴催的!


    ……


    日上中天,淩絕峰上,絕巔閣前,


    趙升落到門前空地上,散去戟光,望著兩層高,古樸素雅的絕巔閣,突然高聲喊道:“興龍趙清陽,聽聞此地的千山雲海一景乃是中洲一絕。趙某欲在此處觀山賞雲,還請裏麵的人行個方便,讓出絕巔閣來。”


    話音剛落,孔浪用冷冰冰的語氣,回應道:“這裏已經被孔某占下了。閣下若有自知之明的話,請盡早離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裏麵之人可是淩雲學宮的孔浪道友?”


    “正是孔某,難道之前你沒聽過嗎?”


    說話間,絕巔閣的大門開了,孔浪從門後大步流星的走出。


    他一見趙升,頓時眉頭一皺,下意識的露出一絲厭棄之色。


    別怪他這樣,說到底是趙升長得太low。


    趙升麵帶笑容,十分有禮貌的說道:“孔道友見諒!趙某也想住一住絕巔閣。不如你先讓出來幾天,等我住夠了,再讓給你便是。”


    “放肆!你若再敢廢話。說不得孔某就要親手教一教你,禮讓二字怎麽寫!”孔浪聞言大怒,單手一揚,手裏瞬間多了一根黑白春秋筆。


    …


    “哦,我這人讀書少,真不知道禮讓二字有多少種寫法?不如孔兄教教我如何?”


    趙升一邊說著,一邊卷起兩邊袖子。


    說完,從腰間摘下一把手掌長,通體金紅兩色的小戟。


    輕輕一甩,便見金紅方天小戩狂漲到丈二餘長,戟杆通體血紅粗如鴨蛋,戟頭三尖兩刃,閃耀著凜冽金光,赫然是人間有名的兵器方天畫戟。


    趙升單手握戟,刀刃直指孔浪,氣勢如虹,狂放不羈的冷喝道:“絕巔閣,老子住定了!我說的,儒聖來了,也不行!”


    所謂出名要趁早,打獵先打出頭鳥。


    趙升自知容貌不如人,但為揚名立萬,便要揚長避短,另辟蹊徑,以德服人。


    所以眾人裏最先出頭的三個人,就成了他的目標。


    孔浪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家世名氣都是個中翹楚。


    另外,他也真的看中了絕巔閣。


    儒家杜聖不是也曾說過嘛,“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絕巔閣寓意極佳,立誌飛升的趙升,住在此處再好不過了。


    “孔曰:“君子——”


    孔浪連聲清吟,手中春秋筆一揮而就,一連串的黑白符文從筆下飛出,化為一道道墨色劍光,斬殺向趙升胸腹要害。


    趙升曬然一笑,眼中童孔一縮,整個世界驟然變慢了十倍不止。


    他身形一閃,整個人化為烏有,


    下一瞬,趙升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孔浪身側,方天畫戟猶如一條毒龍,直直戳向對方拿筆的右手,速度之快,電光火石。


    啪!


    孔浪臉色大變,春秋筆由豎變橫,與千鈞一發之際,筆帽險險擋住了戟尖。


    砰!


    他持筆右手如遭雷擊,一股沉重如山的力道傳來,令其頓時心驚肉跳。


    “吾心之堅,固不可徹!”


    一念閃過,就見孔浪腰間一枚玉牌碎裂開來,而他身周瞬間升起一道黃金光壁。


    趙升單手一挽戰戟,身形化為一道道殘影,圍著孔浪便是一頓暴力抽打。


    他僅僅用了一半的力道,目的就是為了見識一下同階“小道子”的實力。


    隻可惜他遇到的偏偏是古儒道修者。


    在天柱界,古儒是出了名的“君子動口不動手”


    孔浪若是對上法修尚有勝算,可麵對力大無窮,速度宛若瞬移的蠻古戰體,“善君子之爭”的孔浪壓根應付不過來,隻能被當做沙包一陣痛打。


    期間,孔浪又驚又急,連續放出多道寶符,但都被趙升以變態的反應速度躲了過去。


    直到他使出殺手鐧,一枚畫地為牢的神通符寶,才將趙升暫時困住。


    然而,當他想要反攻之時,卻被趙升的暴力嚇到了!


    “二十倍,給老子開!”


    在一座五丈方圓,黑白兩色的監牢裏,趙升忽然一聲驚天暴喝,大片紫色火焰瞬間從體表升起,紫陽靈火從右手一直蔓延到方天畫戟之上,並在戟刃上熊熊燃燒,生出一道巨大的火焰長戟。


    趙升臉上一根根青筋暴起,宛若蚯引活物似的蠕動,右臂猛的膨脹了好幾倍,變得巨大如水桶粗。


    在放慢二十倍的時間流速下,趙升氣血沸騰,全身力道湧入右手,轉瞬間方天畫戟風暴般連續劈出。


    一瞬百戟,戟戟如山!


    無窮力量如火山爆發,重重戟光匯聚一處,一柄三丈長的巨大火焰光戟刹那間凝實無比。


    轟!


    火焰光戟與戰戟融為一體,戟刃重重劈到一麵牢壁之上,便見一團奪目耀陽從那劈斬處爆發而出。


    霎時間,淩絕峰頂完全被耀陽之光淹沒。


    “你輸了!”


    耀陽之下,方天畫戟的戟刃輕輕擱到了某人脖頸旁,一道清冷的聲音隨之從麵如死灰的孔浪耳旁響起。


    百世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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