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隻感覺有些天旋地轉,這個弟弟實在愚蠢至極啊!


    很明顯,事情的經過是常茂去找顧正臣安插人手,顧正臣沒答應,兩人起了衝突,然後常茂來到東宮告黑狀,想要借自己的手去收拾顧正臣。


    你說你找人辦事,人家不辦,你走就是了嘛!哪裏還能求人不成反而撕破臉的?


    再退一步,你們撕破臉,最多兩人日後見麵不打招呼,反正你常茂也不去定遠侯府吃飯,顧正臣也不會去登開平王府的門,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也就罷了,你幹嘛非要跑東宮來將事情鬧大?


    我雖然是太子妃,可這東宮是太子的,皇帝還在這裏安插了不少眼線,你這樣一鬧,太子、皇帝想不知道都難!


    原本一樁小事,你倒好,鬧成了大事!


    常氏將手中的竹棍往常茂身前一丟,嚴厲地說:“你拿上這竹棍去找顧正臣請罪,不管是跪,是求!他不原諒你,你就不要回府!”


    常茂驚訝地看著常氏:“姐姐,你讓我去求顧正臣?我是公爵,他是侯爵!我就是敢跪,他敢受嗎?”


    常氏上前,伸出手便是一巴掌,看著震驚的常茂,胸口起伏得厲害:“顧正臣若是不追究,你還是公爵,他若是追究,你這個公爵就沒了!父皇能兩次削了顧正臣的爵位,也能削你的爵位!現在,給我出去!”


    常茂惶恐不已,也委屈萬分。


    被打掉劍的是我!


    掉下馬的是我!


    被人丟了胡蘿卜的還是我!


    為什麽,到最後登門道歉的還是我?


    拿著竹棍出了東宮,常茂猶豫再三,還是不敢違背姐姐的話,朝著定遠侯府而去。


    宋國公府。


    馮誠匆匆走入後院房中,與宋國公夫人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推了推喝醉的馮勝,沉聲道:“常茂闖大禍了,若是處置不當,很可能會牽累甚大。”


    馮勝睜開眼,揉了揉眉心,然後坐了起來:“再說一遍。”


    馮誠將事情講了一番。


    馮勝雙手搓了搓臉,對不爭氣的常茂很是惱怒。


    本是一樁不起眼的小事,現在鬧到了棘手的地步,他也算是個能人了!


    馮誠走向屏風,摘下衣裳,對馮勝道:“常茂正在去定遠侯府的路上,如果他能認錯悔改,那事態還不嚴重,至少陛下那裏不會有大動作。可若是常茂不認錯,甚至蠻橫起來,惹怒了顧正臣——”


    馮勝穿著衣裳,麵色陰沉:“安插親信這種事,可大可小。放在暗處,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也就過去了,可若是挑明了,那可就是大罪啊!最可氣的是,常茂竟還找上了太子妃,這才是最致命的!”


    馮誠連連點頭。


    是這個道理,真正的麻煩其實不是常茂找上顧正臣,兩人撕破臉之類,這都是小事。


    可常茂去了東宮,找上太子妃想要借太子妃之手懲治顧正臣,說輕點,那是找姐姐訴苦,說嚴重點,那就是意圖借太子妃之手幹涉朝政,是常茂這個外戚利用太子妃,來達到懲治顧正臣的目的!


    這也就是太子妃常氏揍了一頓常茂,沒聽信他一麵之詞,給朱標吹枕頭風,如果常氏聽信了,遊說朱標了,那別說常茂要倒黴,太子妃也要倒黴,甚至可能連朱雄英都要倒黴!


    說來也是常茂招惹的是顧正臣,太子妃常氏一聽就知道不好惹,可若是換個人呢,換個好招惹的,換個與朱標不那麽親密的侯爵、官吏呢?


    婦人幹政,外戚幹政,這兩件事老朱可都看得很嚴,輕易不允許有人越界。


    即便是馬皇後幹政,那也是人命關天的時候,平日裏她安靜得很!


    馮勝又不能不管常茂,他是自己的親女婿,加上自身沒有子嗣,常茂再不爭氣,那也是半個兒子。


    上了馬車,趕去定遠侯府。


    等馮勝到的時候,常茂還在定遠侯府門外晃悠,拉不下臉麵去道歉。


    常茂沒想到馮勝會來,剛行禮便聽到馮勝問:“太子妃讓你幹什麽?”


    “讓我請罪,求定遠侯原諒。”


    常茂知道瞞不過去。


    馮勝看了看常茂手中握著的小竹棍,咬牙道:“就這算什麽請罪的樣子?馮誠,將我的鞭子拿來!”


    馮誠取出鞭子,遞給了馮勝。


    馮勝盯著常茂:“開平王走得早,這些年來,沒人能管教你。可常茂,別人不好管教你,可我是你嶽父,是宋國公,管一管你,總還是夠格的吧!去,跪在定遠侯府門前!”


    常茂臉色變了變:“嶽父,這不合乎朝廷禮製吧?再說了,士可殺不可辱,我怎能跪在這裏?”


    馮勝抬腳便將常茂踹倒在地,手中鞭子啪啪落了下去。


    馮誠在一旁看著,嘴角暗動。


    雖說叔叔這鞭子力道不小,可他娘的準頭不夠啊,你倒是往常茂身上招呼啊,一直抽青石板幹嘛。


    哦,這一鞭子打在身上了,看常茂疼得吱哇亂叫,就知道滋味不好受。


    馮勝可不是身子虛弱的太子妃常氏,常氏柔弱,揮舞個小竹棍打人就夠喘的了,可馮勝身經百戰,現在雖然上了年紀,可畢竟沒到六十歲,有的是力氣。


    常茂挨了七八鞭子,鼻涕眼淚一大把,不斷哀嚎求饒。


    方美站在巷道口看著,對駝子伸出手。


    駝子苦巴巴地掏出一張寶鈔,極是不舍。


    方美拽走了寶鈔,還在手中彈了下,輕聲道:“給你說,鄭國公這種人愛生事,定遠侯讓他沒了臉麵,他鐵定鬧出點動靜出來,你還不信。”


    駝子呸了一口唾沫:“我也沒想到,人能蠢笨至此啊。”


    方美剛想說話,就感覺不對勁,側頭看去,就見牆頭上冒出來一個梯子,隨後就聽到有人攀梯子的聲音,一個小腦袋露了出來。


    馬三寶看了看方美與駝子,開口道:“先生說了,你們是潛行偽裝的好手,大遠航時用得上,希望你們能出二十個人跟著出海……”


    方美瞪大雙眼。


    什麽潛行偽裝,這分明是想給大家夥一個飛黃騰達,建功立業的機會啊!


    娘的!


    常茂為啥挨打,還不是因為想要安插人手,抓住這個機會,不成想顧正臣反手便將機會給了自己這些人,還是二十個名額!


    方美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馬三寶說:“先生還說了,今晚睡不好覺的話,這事就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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