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為不甘,大人這樣一個心懷抱負、驚豔絕倫的男子,怎麽能就這樣死了?就是他死了,也要天下人為他陪葬!


    王有為從腰間摸出了一個火石,打上半空,空中開出了一朵豔麗的煙花。


    守在公子府的費響看到半空的煙花,手一揮,幾個早已準備好的火把丟入已淋滿火油的柴火裏,大火騰的一聲,隻在瞬間就燒了起來。


    火藥在這一瞬間也燃爆起來,公子府瞬間陷入火海之中,火石一片接著一片投入公子府,轟炸聲響徹朝都城內,街坊百姓縮躲在家中,婦人和小孩嚇得低聲哭泣。


    公子府內卻像死了一般,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費響冷眼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身後傳來兩兵交戰的聲音。南路大軍和西路大軍已經殺入城內,一切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隻在一天之內,朝都城重新換了天下。


    瀾之初站在剛撲滅的大火中,一陣陣烏煙將他的身影吞得忽明忽暗,他看著站在正和殿門前的憐惜,一身大紅衣裳,禮袍早已脫了扔在一旁,她就這樣抱著梧桐神木,像獨立世外的純淨玫瑰,與這紛亂的世界格格不入。


    無妨,這一世,他會護她安好,不再讓這些陰謀與詭計,沾她半分。


    憐惜也遠遠的看著瀾之初,看著他如戰神,如天皇,蕭殺的身影卻眼帶著柔情,這樣冷酷又溫柔的男人,是她孩兒的爹。


    朱唇勾起一抹微笑,看著瀾之初沿著正和殿的台階,踩過火與血,走到她麵前。


    “憐兒,可以跟我回南河了嗎?”低沉的聲音響起,瀾之初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女人。


    嬌小的身影抱著高過她肩頭的梧桐神木,看到他低頭,一把撲到他懷裏。


    “尊上,公子府起火了!”一個全身玄色製服的黑影卻突然落在兩人麵前,低聲說道。


    “什麽?”憐惜大驚。


    她已經忘了令安歌曾說過,如果得不到她,便讓所有人作陪!她以為在最後時刻,看著令安歌那依然帶笑的眼,以為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卻沒想到公子府還是燒起來了!


    “他們呢?”憐惜一邊急急的朝宮外跑,一邊問道。


    “火勢已經撲滅,公子府一片灰燼,沒有見到他們的影子。”暗影跟在後麵回答到,對憐惜的恭敬如對瀾之初的恭敬一般無二。


    瀾之初眉梢染霜,剛剛王有為那朵煙花,竟是火燒公子府的信號!他帶領兩千無上尊的人馬翻入朝都之後便直奔皇宮而來,隻派了鬼宿去公子府,現在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了?


    瀾之初帶著憐惜,幾個飛掠便來到公子府,此時的公子府已經一片焦黑,刺鼻的煙氣還盤亙在公子府上空,府內卻已經不見一個人影。


    “牧安然……百裏離……”憐惜顫聲喊道。


    身後的瀾之初攥緊了拳頭,憤怒讓他青筋暴起。


    憐惜奔到洛書閣原來的位置,這裏燒的也隻剩一個空架子了,憐惜腳一軟,跪坐了下來。


    這些與她朝夕相處的朋友,還有在她來到這個世上就一直陪著她的桃紅,都沒有了?


    眼淚如斷線般滑落。


    “姑娘!”一聲大喊響起,憐惜錯愕抬頭,看著百裏離和牧安然一群人從後山的方向走來。


    牧安然見到憐惜之後,眼裏的擔憂終於散去,換上了一貫的溫和之色。


    “你們去哪了?”憐惜愣愣的問到,眼淚還掛在眼眶上。


    桃紅連忙上前把憐惜扶起。


    “鬼宿回來之後,我們正商量著怎麽殺出來,卻見熊焰直冒,知道這是來不及了。”他們武功高的可以逃走,但是閩玉江他們這些守衛,卻是逃不出的。


    “後來我們就躲到了後山之中。”百裏離說著,一臉興奮,他沒想到後山的幻陣疊加著的隔絕陣,竟能攔住熊熊大火。


    百裏離一邊描述著,一邊不經意看了眼瀾之初,見他似乎不經意的擦了下鼻子。


    百裏離頓時噎住,一臉見鬼的表情。


    “怎麽了?”憐惜放下了心正聽百裏離吹著牛,卻又沒了聲響。


    順著看過去,隻見瀾之初一臉惱怒的冷覷百裏離。


    “沒……沒什麽……”百裏離縮頭說道。


    憐惜微微一笑,看著所有人都在身邊,心裏一直提著的那口氣,終於放了下來。


    “準備一下,回南河了。”瀾之初扔下一句話,上前環抱著憐惜的細腰就要先離開。


    “等一下……”憐惜突然拉住瀾之初。看著原來洛書閣的房間的位置,一堆灰燼裏,有一隻閃著微光的玉瓶。


    那是裝著洗髓丹的玉瓶。


    憐惜剛想上前,卻隻見瀾之初已經將玉瓶撿了回來,放在憐惜手裏。


    玉瓶在大火中非但沒有燒壞,似乎顯得更為青翠欲滴。


    牧安然和憐惜對望了一眼,兩人默契的笑了起來。


    ……


    朝都城在一片殺伐聲中陷入沉靜,原先**佞蠱惑而冤枉入獄的太子瀾之逸也重新掌政,以雷霆之勢收服和重整了朝都城,頒布一係列的措施,天下又漸漸重新歸於平靜,國泰民安。


    距離皇宮政變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瀾之逸站在宮牆上,看著南邊的方向,如今已是七月,暑熱令人煩悶,但是瀾之逸臉上卻是一片安詳。


    “皇上,派去南河流域的使臣回來。”瀾之逸身邊的常伴太監李公公上前輕聲說道。


    同一個國家,派去南河流域的卻稱使臣,這樣的怪異在李公公眼裏卻已經是一件平常之事。


    剛一開始,也有很多人建議派兵取締那自稱起南河王的南河流域,但是皆被瀾之逸厲聲喝罵,所有對南河流域有‘收複’之心的人,都被降旨革職了。


    漸漸的,所有人都知道南河流域動不得,更是默認的接受了南河王的存在。


    “南河王王後生了嗎?”瀾之逸由李公公扶著,微笑著問道。


    “快了。”李公公也喜慶的笑著回到。


    “嗯,派人將朕準備好的禮物送去。”瀾之逸說著,慢慢走回了正和殿。


    這經過血和火洗禮的正和殿,如今已成了皇帝處理奏章的議事之地。


    “是,皇上。”李公公扶著瀾之逸,又說道,“從這去南河流域,待禮物送到,南河王王後也該生了……”


    一身明黃帝服的瀾之逸嗯了一聲,臉上帶著笑意,仿佛又見到了一個笑得眉眼彎彎的少女脆聲喊道,“逸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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