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靖因為心中掛念著少年,一早便睜開了眼。


    可是一睜開眼,便看見安大夫正用帕子擦拭著少年額頭冒出的汗珠,少年的肩上已經被安大夫精心包紮好了,而安大夫一臉疲倦的樣子,很明顯,這是照顧了少年整整一晚。


    歐陽靖的臉瞬間就沉了不少,喉頭裏仿佛冒出了一絲絲的酸味。


    雖然他還有些困,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再困也沒有睡意了。


    走到安大夫的麵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帕子,冷聲道:“這種事情,本王來就好,就不勞煩安大夫了。”


    葉安旭看了看歐陽靖,本來昨晚還有些怨他沒有保護好葉子的安危,但是知道他是中了他的烈性迷藥後,心中對他的怨氣也減少了不少。


    中了三瓶烈性迷藥,還能撐著等他來為葉子看病,心中,肯定也是極其在乎葉子的。


    便也沒有再和歐陽靖爭。


    歐陽靖搶過葉安旭手裏的帕子,輕輕地少年擦拭著額頭微微冒的汗珠,動作極其溫柔。


    少年眉頭緊蹙,唇角還有些青。


    這一看,歐陽靖隻覺得愈發心疼,這本該是他受的苦啊,可是卻被少年生生幫他擋下了,心裏,有些五味陳雜,既埋怨少年擋在他的麵前,又很是感動少年為他做的這一切。


    隻是,他決不許少年以後再做這種傻事了!


    “王爺……”蒼老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歐陽靖回頭,隻見府裏的大夫正站在門口:“稟王爺……”


    “大夫,你放心,這裏交給我吧。”葉安旭在一旁插話道:“子夜的病我一定會治好的,大夫就不用費心了。”


    大夫看向歐陽靖,張嘴欲再次開口:“王……”


    “就按安大夫說的來吧,你現在年紀也大了,熬夜照顧病人必然會有些力不從心,安大夫比較年輕,精力旺盛些。”


    再次被歐陽靖打斷,大夫歎了歎氣,算了,還是過些日子再來稟告王爺吧,反正現在床上的女子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於是便告退了。


    大夫走了,歐陽靖又看向床上仍然緊閉著雙眸的少年,問到葉安旭:“大夫,子夜什麽時候能醒?”


    “靖王放心,她體內致命的毒我已經逼出來了,但到底是十大劇毒之一,不是那麽容易便能根除,待我再熬些藥,按時服用,也就不到十日,她便能醒過來。”


    歐陽靖的身體一怔。


    “十日?”


    聲音明顯帶著不滿。


    葉安旭也聽出了歐陽靖話裏的不滿,有些想翻白眼。


    十日都是好的了,要不是他從小對毒藥有研究,再加上葉子身體素質好,這要是換了別人,終身殘疾都有可能,他能保證葉子十日之內醒過來都是好的了,還有什麽不滿的!


    想到這,葉安旭也沒有解釋,隻應道:“嗯,十日。”


    歐陽靖雖不滿,可也沒有繼續追問,畢竟安大夫的醫術他也清楚一些,看安大夫這般對病人上心,相信他也盡力了。


    轉頭又看向少年,歐陽靖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安靜的時候,可是卻安靜得讓他心疼不已,白皙的臉龐,此刻有些蒼白,唇瓣雖褪卻了烏青,卻沒有一絲絲血色。


    “勞煩大夫了,這些日子,還請你住在靖王府,方便隨時檢查他的身體狀況。”


    “多謝王爺!”即使歐陽靖沒有主動提出來,他也得厚著臉皮搬進來!


    躺在床上的人,可是勝過他親妹妹的妹妹!


    雖然他也沒有親妹妹。


    在房間待了一會兒,歐陽靖才慢慢出了房間,把徐鬆叫了過來。


    “昨晚的刺客,可查出什麽來了?”歐陽靖冷冷問道。


    徐鬆立即回道:“稟王爺,昨晚那批人都是死士,沒死的刺客見逃不了,後來全部吞金自盡了。”


    “死士?”歐陽靖不屑一哼:“這兔子也是被逼急了,竟想出如此爛的招數。”


    “王爺知道幕後之人?”


    歐陽靖冷哼道:“有實力培養出一批效忠她的人,肯定是宮裏的人,而現在,宮裏最想要我死的人,除了她,還會有誰?”


    徐鬆抿了抿唇,他也覺得會是那人,但是還是確認問道:“是皇後?”


    歐陽靖沒有回話,但也算默認了,眼眸裏燃燒著熊熊怒火,咬牙切齒道:“竟然傷了子夜!本王定不會讓她好過!子夜的痛,本王定要替他加倍的討回來!”


    狠戾無比的語氣,讓徐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沒想到,子夜在王爺心中的份量那麽重!


    從小跟在王爺的身邊,除了知道王爺對那個殺手喋血感興趣過,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家的王爺這麽在乎一個人!


    “徐鬆,我要你,立刻去調查一件事情!”


    徐鬆立即恭敬道:“王爺請吩咐!”


    “……”


    吩咐完了徐鬆,歐陽靖實在沒有心情再去處理別的事情,轉身又回到少年的房間,似乎現在隻有待在少年的身邊,才能讓他安心。


    隻是,一進房間,就看見大夫正小心翼翼地喂少年服藥。


    歐陽靖微微蹙眉:“這些小事,下麵的人來做就好,不用勞安大夫親自動手。”


    “下人做事,始終沒有我親自來得放心。”說話間,連瞥都不瞥一眼歐陽靖,一副完全不把歐陽靖放在眼裏的表現,隻專心地為床上的少年喂著藥。


    歐陽靖有點不悅,走到葉安旭的麵前,一把奪過葉安旭手裏的藥,動作流暢到葉安旭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隻聽歐陽靖冷冷道:“那便讓本王親自來。”


    葉安旭想發火,但是想了想,終是沒有罵他,隻接著說道:“那王爺你來吧,隻是藥要點燙,王爺你得慢慢喂。”


    歐陽靖沒有回答,隻站著冷冷地睥睨著葉安旭。


    葉安旭無奈,從床前的凳子上挪開,給歐陽靖騰出位置。


    歐陽靖的唇角,頓時就勾上了淺淺的淺笑,輕揮衣袖,手持藥碗,坐在了剛剛葉安旭的位置上,


    歐陽靖一勺一勺地,輕輕地吹著勺子裏的藥湯,用唇輕碰勺邊,溫度差不多了,再慢慢地送到少年的嘴邊,小心翼翼地喂進少年的嘴裏,動作極近溫柔。


    這還是歐陽靖第一次服侍別人,本是不想少年被安大夫這麽細致地照顧,所以才搶了過來,沒想到,喂喂的,竟然喂上了癮,他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麻煩,反而還有些享受其中。


    葉安旭覺得自己站在旁邊有些礙眼,不得不說,這般溫柔的歐陽靖,還是很配得上他家葉子的,特別是這樣一副俊男美女的畫麵,任何人看到了都會覺得他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葉安旭覺得此刻自己站在兩人的旁邊,有些多餘。


    還是回藥鋪拿點藥材吧。


    想著,葉安旭便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歐陽靖聽到了葉安旭離開了房間的聲音,又忍不住輕挑起唇角。


    床上的少年實在是長得太勾人,真怕他就這樣安靜地躺著,也把別的男人的心也勾走了,還是隨時守著才能讓他放心。


    這一守,便是整整一天。


    整天,歐陽靖都在少年的房間裏麵,用膳,看書,時不時看向床上的少年,跟他說會兒話。下人熬好藥了,都由他親自喂服,然後再為他擦擦嘴。


    少年一直安靜地躺著,眉頭微蹙,歐陽靖屢次想將他的眉頭撫平,奈何都沒有效果。


    也不知道少年此刻正做著什麽不愉快的夢,還是隻是因為是身體的疼痛難受?一想到這,歐陽靖又覺得心疼不已。


    幾日過去了,床上的少年一如既往沒有動靜,歐陽靖隻覺得現在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雖然大夫告訴他十日他就會醒過來,但是這樣等待的日子,竟讓歐陽靖第一次覺得,日子竟是如此的難熬!


    這天,徐鬆完成歐陽靖交代的任務,回來稟告:“稟王爺,當年為皇後安胎的周太醫,在皇後生下昊王沒多久,便辭官回鄉了,屬下這兩日去了周太醫的家鄉,發現周太醫回鄉後,第一件事便是在老家蓋了一座豪宅,方圓十裏的百姓都邀請來吃了他的喬遷酒,可謂甚是風光,但是沒過多久,周太醫便遇到了一群強盜,被謀財害命了。”


    “哦?這麽巧?”


    當年伺候皇後的丫鬟們都失蹤了,請脈的太醫也死了,所有參與過皇後懷胎生子的人,都不在了,巧合太多,那便不是天意,而是人為了。


    “王爺,還有一件事……”徐鬆抿了抿唇,有些為難,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說。


    歐陽靖看到猶豫不決的徐鬆,有些不悅:“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猶豫了?到底還有什麽事,說!”


    徐鬆深吸了一口氣,終是大著膽子說道:“王爺,現在外麵到處都在傳王爺有龍陽之癖,不知道到底是從誰的嘴裏傳出去的,但是仿佛一夜之間,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茶餘飯後都在討論王爺您……”


    徐鬆後麵的聲音說得越來越小,因為他看見他家的王爺,眼眸越來越沉,深邃的眸子冷如寒冰,實在是不敢再說下去。


    “誰敢在背後散播流言?徐鬆,給本王好好查!”歐陽靖語氣陰鷙。


    徐鬆領命後,連忙轉身快速消失了,實在是,太冷了。


    歐陽靖沉著表情轉身回房。


    瘋傳的謠言?嗬嗬,這個時候,誰最想致他於死命?


    皇後!


    這次倒是聰明了些,不再派死士來刺殺他,而是想讓流言蜚語殺死他。


    歐陽靖倒是不怕,隻是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少年,心上劃過一絲疼痛。


    他慢慢走到少年的床邊,伸出手在他的臉蛋上輕輕拂過,白皙修長的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滑過她溫熱的肌膚,觸感極其滑嫩,忍不住想就這樣一直觸碰下去。


    你會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嗎?


    本王不在意,但是本王怕你在意。


    一想到這,歐陽靖便咬牙,真想趕緊把礙事的皇後給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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