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守軍,受令不可開城門,抵死守著京城。


    城外則是隔三差五的騷擾,倒也不是真的要攻城,似乎是在等著什麽。


    李勳冷笑兩聲,亦是在等。


    直到袁成來報,說是慶王殿下病發。


    領著太醫,李勳直接去找李召。


    麵色青白,眉目微沉,這樣一個病怏怏的少年人,氣息微喘的躺在軟榻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即將行將就木。


    “如何?”李勳坐定。


    李召喘不上氣來,麵色慘白如紙,自然也無法行禮。


    “回稟皇上,無妨,隻是一口汙濁卡在咽喉裏上不去下不來。”太醫施針,寢殿內忙忙碌碌的。


    李勳也不搭理,隻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等著太醫們伺候完了退下,寢殿內沒了動靜,李勳才放下了手中杯盞。回眸看著軟榻上奄奄一息的少年人,這便是他的好兄弟。


    雖然不是同母所生,但好歹也是同一個父親,眉目間都有幾分相似。


    可這心……終是不同的。


    延辛帶著所有人退下,屋子裏隻剩下李召與李勳二人麵麵相覷。


    李召喘著氣,靠在軟榻上,眼皮子微微的抖動,“多謝皇上。”


    “謝朕做什麽?朕留著你,也不過是想叫你看一看這外頭的勝負,知道何為成王敗寇罷了!”李勳輕歎,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三哥,朕可有什麽地方對不住你?”


    李召搖頭,“未有。”


    “那朕可是你的親兄弟?”


    “當是。”


    “既是如此,為何三哥要覬覦朕的江山,要與外人聯手置朕與死地呢?”


    音落,李召幹笑兩聲,“皇上說的哪裏話,微臣不敢!”


    “不敢嗎?”李勳笑得涼涼的,“朕瞧著三哥膽子大得很,自己還在朕的手裏仰人鼻息,卻伸手在外興風作浪,真是個不怕死的。”


    李召搖搖頭,“皇上如此抬舉,微臣汗顏。”


    “你敢說外頭的軍隊不是你慶王殿下的?早在數月之前就開始調兵遣將,於朕生辰宴之時領兵入京,悄悄的蟄伏在外。”李勳口吻低沉,二人說話的方式,就跟兄弟兩個平素開玩笑似的。


    沒有半點動怒之色,仿佛隻是陳述事實。


    平靜得,叫人心虛。


    李召笑了笑,“皇上此言差矣,臣的護衛隻是隨行保護微臣罷了,怎麽可能造反呢?如今這外頭的,怕是皇上親自豢養的陶國公部,跟微臣沒有半點關係。”


    臨了,躬身道一句,“微臣,冤枉,還望皇上明察。”


    明察?


    李勳深吸一口氣,“朕已經查明了。”


    說這話的時候,李勳徐徐站起身來。


    明黃色的袍子在李召的視線裏變成一道模糊的顏色,若天邊那抹雲霞,明黃之中泛起些許血色。李召晃了晃腦袋,當即眯起危險的眸子。


    “朕讓你好好睡一覺。”李勳開口,“如今這皇宮還是朕的,你還在朕的手裏,他們不敢對朕怎樣。慕容德會挾天子以令諸侯,你也不例外。”


    “左不過,慕容德要的是太子,而你要的是朕的命以及整個大齊的江山。李召,朕本不想動你,想放你一條生路,許你逍遙在外,可你為何要回來?”


    李召耳朵裏嗡嗡作響,方才的太醫……


    “你所謂的舊疾複發,隻是朕布的棋局罷了!”李勳伏在他耳畔低語,“接下來,你就等著看好戲吧!成王敗寇,這一天終於到了。這一次,朕不會再心慈手軟。”


    意識模糊,李召再也沒能睜開眼睛。


    走出寢殿,李勳拂袖,“慶王殿下身子不適,不許任何人打擾。”


    無疑,這是禁足令。


    淩風不敢多言,如今便是他也被禁足在外。皇帝派人看守著寢殿,這裏裏外外的,根本不許任何人插手分毫,淩風饒是有三頭六臂,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有所妄動。


    隻能等著,外頭的消息。


    李勳又走到了梅園門口,俯身撚了一把土放在了掌心,然後默不作聲的回到禦書房。小心的用帕子將這一撚土包裹起來,留在了桌案上。


    雲華,朕很快、很快就能將你接回來了。


    你等我……


    局勢緊張到了極點,五城兵馬司不斷來報,有關於戰事的進展,也有文臣前往城門口去痛斥慕容德等人的大逆不道,去勸和……但結果都是被慕容德一箭射殺。


    慕容德已經起兵,開弓沒有回頭箭,自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在內外僵持了兩日之後,有一幫黑衣人夜襲城門,打開了京城的大門。


    叛軍長驅直入,一時間整個京城陷入了瘋狂的被掠奪的境地。叛軍占領了京城內外的大街小巷,基本上5;151121779088459沒遇見什麽阻擋。


    隻是到了宮門口,隻見宮門緊閉,若要硬闖難免會破壞這宮殿周全。


    慕容德是來擁立太子的,而今既然已經入城,那就先緩一緩,當即下令包圍了皇宮,隻等著皇帝自己禪位,彼時就能光明正大的擁立太子登基,而自己這位親外公,就是名副其實的攝政大臣。


    宮外的情形,李勳悉數知曉,如今仍是坐在金鑾殿上,瞧著空蕩蕩的金鑾寶殿,眉目微沉。


    “皇上!”楊雲錫近前行禮,“已經布置妥當。”


    “何時?”李勳問。


    楊雲錫深吸一口氣,“明日午時三刻。”


    李勳幹笑一聲,“果真是好時辰。”


    午時一到,人頭落地,果真是極好的。


    “皇上,貴妃娘娘求見。”袁成行禮。


    李勳點點頭,“讓她進來!”


    林含雪進門,眉目間帶著難掩的愁緒,“皇上?”


    “你來做什麽?”李勳輕歎一聲,“不去好好歇著,跑到這兒來……”他頓了頓,仿佛想起了什麽,“愛妃有什麽事嗎?”


    “皇上,事已至此……您還是……”


    “你是來勸降的?”李勳音色沉沉,頭疼的揉著眉心,“含雪,還記得之前你對朕發過的誓言嗎?”


    林含雪垂眸,“臣妾都記得。”


    “朕什麽都告訴你了,你身上有朕太多的秘密。”李勳音色微涼,“可你……為什麽要背叛朕?朕當你是知己,當你是軍師,亦師亦友。”


    “朕是真的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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