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的離京,對大多數人而言,都算是個好消息,畢竟有個驍勇善戰的晉王殿下駐守京城,聽著就足以人心惶惶。如今沒了李朔在皇帝身邊,一些老大臣便覺得可以倚老賣老。


    皇帝李勳,一無軍功,二無君威,算起來最大的功勞便是當年的質子之事。可質子是功勞也是恥辱,是身為皇帝的恥辱,是整個人大齊的恥辱。


    聽得外頭的流言蜚語,李勳麵黑如墨,低頭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棋子,瞧著早前李召留下的棋局,眸色沉沉。


    “皇上?”袁成奉茶。


    李勳輕歎一聲放下手中棋子,“昔秦皇不也是質子出身?朕便是質子又如何?千古一帝,始皇由此。”


    袁成低低的應和著,道了一句,“是!”


    “查一查那些謠言是從哪兒來的。”李勳總覺得這背後有些不同尋常。


    楊雲錫行禮,“是,微臣馬上讓人去查。”


    “等等!”李勳又道,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不要打草驚蛇。”


    “是!”楊雲錫頷首,這才壓著腳步聲走出禦書房。


    須臾,袁成道,“皇上,麗妃娘娘那頭,說是近來身子不適,您瞧著……”


    “每次都用身子不適當借口,能不能換個說辭?”李勳覺得煩躁。


    袁成笑了笑,“麗妃娘娘聰慧,自然是要讓皇上知道,這不過是個借口罷了。這些日子,皇上雨露均沾,隻是稍待那楊美人幾分,麗妃娘娘想必是多想了點。”


    “選妃是她的主意,朕照做了又覺得心5;151121779088459裏不痛快。”李勳丟下棋子起身,“這一個個的真以為朕是陀螺嗎?”


    陀螺?


    袁成蹙眉,見著李勳先是一愣,然後眼睛裏竟然浮起了少許薄霧氤氳,不覺有些詫異。


    “罷了!”李勳口吻涼薄,“就這樣罷!”


    “皇上?”袁成不解。


    “去告訴麗妃一聲,朕今晚會過去。”李勳揉著眉心。


    袁成行禮,“奴才這就去。”


    “另外!”李勳又補充一句,“跟太後說一聲,提一提楊美人的位份。”


    袁成駭然,“皇上?”


    “如今後宮尚無主事之人,一切還得太後做主。”話雖這樣說,不過是想讓楊美人被擢升之後,免去底下人的紛爭侵擾。


    太後升的位份,跟皇帝可沒多少關係,能教底下人的嫉妒少一點。


    袁成行禮退下,尋思著,這是怎麽了,皇帝什麽時候能這般為人著想了?這後宮的女子,能得皇帝如此設想的,還真是不多!


    想來這楊美人,真是個有福氣之人。


    但細想之下,卻又隱隱為楊美人捏了一把汗,這張臉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慕容玉兒的肚子越來越大,扶著腰聽得豔兒來報,說是皇帝今晚要過來,心下大喜過望。轉而又聽得向陽宮那頭傳來消息,說是太後近來格外喜歡楊美人,轉而要將楊美人連升兩級擢為婕妤。


    想起入宮一來,如此連升兩級的,似乎也隻有當初的劉燕初。


    從才人直接到了婕妤,此後又平步青雲成了康嬪。


    “主子?”豔兒低低的喊著。


    “太後的意思?”慕容玉兒問。


    豔兒頷首,“是向陽宮的消息。”


    冷笑兩聲,慕容玉兒扶著腰坐在亭子裏,吹著習習涼風,卻寒至心底,“本宮倒想瞧一瞧,這楊婕妤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俏人兒,能讓皇上這般牽腸掛肚。”


    “不管怎樣的姿色,都及不上主子分毫。”豔兒笑道。


    慕容玉兒的容色的確是極好的,哪怕是在整個宮裏,也是一等一的出挑。這慕容家的血統果真是名不虛傳,從昔年的慕容皇後,至此後的傅雲華,哪個不是姿色傾城?


    是以,慕容玉兒便更想見一見這楊美人。


    楊美人,芳名玉華,字子真。


    而今,已是楊婕妤,惹得多少人歆羨不已。


    早前慕容玉兒胎像有些不穩,是以閉門不出,誰也不見。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楊婕妤,姿色倒是平平,隻是這雙靈動的大眼睛著實惹人歡喜。見著慕容玉兒的時候,楊婕妤不像旁的妃嬪一般畏懼,而是表現得落落大方。


    行禮,淺笑,如同不諳世事一般。


    她站在那裏,沒有光華萬千,卻有種讓人心裏很舒服的錯覺。就好像陽光都隻屬於她一人,這一顰一笑,都帶來生機勃勃。


    看著她,會叫人想起一句話:年輕真好。


    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生如夏花的時候。


    楊婕妤淺笑如花,“子真給麗妃娘娘行禮,早就聽聞娘娘傾城國色,如今一見,果真是傳言有誤。這何止是傾城國色,子真瞧著可真是堪比天人。這九天仙子,怕也生不出這般好姿色。”


    慕容玉兒本就性子冷,淡淡道了一句,“是嗎?”


    “是!”楊婕妤顧自笑著。


    饒是所有人都看出來慕容玉兒不待見她,她卻好似渾然不覺,依舊笑靨如花,“娘娘生得真好,莫怪皇上如此鍾愛娘娘,獨寵後宮。”


    “獨寵!”慕容玉兒冷笑兩聲,“妹妹是在指著本宮的不是?是本宮分了諸位姐妹的恩寵?”


    楊婕妤先是一愣,俄而撲通跪地,當即嚇得不輕,“嬪妾不是這個意思。”


    “哼!”慕容玉兒扶著腰起身,“不是這個意思?好大的膽子,楊婕妤,你這是在指責皇上嗎?嗔怪皇上未能雨露均沾,是以心頭不忿?”


    “嬪妾不敢!”楊婕妤都快哭了,伏在地上抖著雙肩,哪還敢多說什麽。


    “不敢?本宮瞧著,你的膽子可大得很呢!”慕容玉兒拂袖,“今兒本宮也不妨告誡諸位,這後宮可不是你們一人的後宮,宮中諸位姐妹當守望相助,當相互扶持。誰敢高低腳踩著,那就別怪本宮不客氣。陰陽怪氣的事兒,最好悠著點,本宮的眼裏容不得沙子。”


    語罷,慕容玉兒冷冷的掃一眼底下眾人。


    諸妃嬪都將腦袋低垂著,待慕容玉兒訓話完畢,趕緊行禮附和,“娘娘所言極是。”


    不遠處,傳來一聲寒涼之音,“麗妃娘娘好大的氣勢,這些話隔著大老遠都能叫人聞之肝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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