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交融便是呼吸著彼此的呼吸,聆聽著彼此的心跳,然後生死都一處。


    桑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隻覺得渾身無力,實在使不上勁兒。


    渾渾噩噩之中,有溫熱的東西在輕輕的擦拭著她的身子,倒是極為舒服。


    她的眼睛微微破開了一條縫隙,見著是李朔在床邊坐著,隻是挽起了唇角繼續合上眉眼。


    耳畔,是他的低語,“睡吧,我在!”


    她也沒有回應。


    最好的回應,是她接受了他給予的安全感。


    均勻的呼吸,唇角不自覺的揚起淺淺的弧度,都是她的回應。


    打開桑榆胳膊上的繃帶,李朔的身上隻穿著寬敞的寢衣。


    這分明是齒痕,可見當時她身處的情形有多糟糕,這都咬上了,還咬得這樣狠戾,當時應該會很疼。


    延辛在外頭叩門,畢恭畢敬的把膏藥遞上。


    李朔開門又關門,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生怕擾了她大劫歸來的女子。


    膏藥落在傷口,有些微疼,桑榆在睡夢中蹙起眉頭。


    又有溫暖的唇,輕輕貼在她的眉梢,低低的重複著那句,“別怕,我在!”


    李朔幫著桑榆上好藥,重新包紮好傷口,肩上的鞭痕可真是刺眼啊!


    想了想,李朔穿好衣服,抬步走出了房門


    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自家主子要去何處?


    延辛趕緊跟著,“爺,要去哪?”


    “讓夕陽去裏頭守著,莫要驚了側妃休息。”李朔眯了眯眸子,“帶上幾個人,悄悄的從後門走。”


    延辛點頭,趕緊著人去找了夕陽過來守夜。


    李朔跟做賊似的從後門離開,坐著青布馬車,沒有驚動任何人。


    京城是個不夜城,越是夜裏那花街柳巷越是熱鬧非凡。


    低調的馬車從百花樓的後門進去,亦是沒有驚動任何人。


    花娘一聽說是有貴客到,趕緊讓後院的人都給撤了,親自帶著龜公上去迎接。


    “這位爺,您是……”花娘眼巴巴的湊上去,瞧著延辛和其身邊之人,這一副隨時待命的模樣,心下有些明朗。畢竟,某人離開的時候提醒過她,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這大概,就是苦頭來了。


    延辛掀開了車簾。


    李朔從裏頭走了出來,負手而立,雖是便衣卻難掩身上清貴與冷戾。


    清貴和冷戾本不該交織在一起,可李朔便是這樣的人,沙場回來的將軍,生殺在握的晉王殿下。


    “你便是這百花樓的花娘?”李朔不溫不火的問,視線快速掠過四周。


    “您是……”花娘心中有底,可這臉上還是得擺出詫異的模樣。


    “放肆!”延辛一聲吼,花娘撲通一聲跪地。


    李朔也不廢話,“明人不說暗話,本王不喜歡繞彎子。側妃是從你這兒出去的,她開了口要本王庇護百花樓,本王自然不會駁了她的意思。”


    花娘的額頭滲著冷汗,真沒想到那個丫頭竟是有這般本事,連當朝晉王都給哄得服服帖帖。


    磕了頭,花娘伏跪原地,“多謝晉王殿下不殺之恩,謝側妃!”


    “動過她的,都是那些人?”李朔淡淡然的問。


    花娘駭然揚起頭,“殿下?”


    延辛冷劍出鞘,“別讓殿下問第二次,第二次……就是你的人頭落地。”


    深吸一口氣,花娘著龜公去把早前在黑屋子裏對付過桑榆的那些大漢和嬤嬤都給帶來。


    “少了一個!”李朔眸色銳利。


    這些人一個都沒受傷,可桑榆說了……她沾了血。


    花娘身子一顫,隻能讓人去把還沒下地的,那受傷的壯漢給抬了過來。


    一般人戰戰兢兢的跪在院子裏,誰也不敢抬頭。


    李朔看清楚了,這壯漢的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想來他的小榆兒的確夠聰慧。實力懸殊的雙方,桑榆肯定是弱勢,壓根抵不過這壯漢一拳。


    但不管多強壯的人,總有弱處。


    比如這脖頸!


    一旦戳中了主動脈,饒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這叫一擊必中!


    “殿下,5;151121779088459不知者不罪,當時咱們的確不知道那就是您的側妃,如果知道……”花娘磕頭,“殿下,給咱們十個膽子,咱也不敢拿側妃下手啊!”


    “本王不管前因後果,每個人都得為現下付出代價。這條命,本王要了!”李朔輕飄飄的瞧著地上垂死掙紮的壯漢。


    如果不是桑榆反應快,估計這會……他不敢往下想。


    其他人鬆了一口氣。


    哪知李朔又道,“其他人的,每人斷一指以示懲戒。”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既然百花樓是桑榆要接手的,他得給她立立威。


    “你們最不該的,就是讓本王的側妃染血。”李朔背過身去,負手而立。


    院子裏傳來低啞的嗚咽,即便每人斷了一指,可誰也不敢喊出聲來,免得跟那擔架上來不及呼救的壯漢一般,丟了性命。


    沒死,已經是萬幸。


    若不是桑榆早前開口,到了李朔的手裏,他們這些人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晉王殿下馳騁沙場,慣來殺人不眨眼。


    “那一鞭子,是誰下的手?還有那咬痕?”李朔背對著眾人。


    花娘麵色慘白,“那咬痕……側妃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那鞭子是我……”


    話音未落,寒光閃過。


    花娘沒有還手,臉上隻覺得一涼,便有滾燙的液體沿著麵頰快速墜落,一點一滴落在地麵上。


    “多謝殿下不殺之恩!”花娘捂著臉,鮮血不斷的湧出指縫間,染紅了衣袖染紅了衣襟。


    李朔反手一抖,冷劍重新回了延辛的劍鞘。


    掃一眼底下眾人,院子裏充滿了令人嫌惡的血腥味。


    他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不怒自威之勢叫人不寒而栗。


    上了馬車,李朔悄悄的來,悄悄的走。


    下一刻,花娘一屁股跌坐在地,滿臉滿手都是鮮血。


    龜公趕緊上前,“怎樣?我馬上去找大夫!”


    花娘喘著氣,瞧著掌心裏的血,福兮禍倚之,禍兮福倚之。


    這臉上是真的疼,李朔下手真狠。


    桑榆一覺睡醒,天都亮了,入目便是夕陽哭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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