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和杜嬌嬌來的時候裏裏外外檢查了幾圈也沒發現這塊床板被做了手腳,原來症結在這裏,隻要一小片木屑,就能殺人於無形,事後隻要偷偷的把這木屑再取下來,誰也無法發現其中的緣由,果真是好手段!


    而且這木屑的斷裂位置位於床邊緣,無論是誰從被褥下伸出手去取下這玩意,都絕對不會被人發現,這幾乎讓所有人都成為了嫌疑人。


    不過問題來了,既然昨晚我睡在這裏都沒問題,可是為什麽楚方躺下就出事了?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


    “剛才誰來過這間屋子?”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立時問道。唐胖子和楚方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回答,我看到他倆的表情,當時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對於男人來說,尤其是住宿舍的男人來說,他的屋子幾乎是不設防的。尤其這種沒啥貴重物品,隻放了一張行李的臨時房間,在我和杜嬌嬌上樓看張小雨的時候,這兩個去吃早飯的家夥連門都沒鎖。


    好嘛!這十二號樓出出進進足足好幾百口子都有嫌疑,因為他們都有可能進了這間房。很顯然,之前的那冤死鬼也犯了這個通病,這讓我連連搖頭。


    自己的屋子,尤其是臥室,千萬不要隨意讓人進入,人一輩子有一半的時間是在睡眠中度過,如果自己的床被人做了什麽手腳的話,隻怕哭都找不找調。據我所知,就足有無數的法子可以在床上做手腳,足以讓人生不如死。


    就比如之前我們遇到過的厭勝門,其中就有種手段叫做夜貓眼,將死貓的眼珠子挖下來,然後按照方位和咒語鑲嵌在床頭的牆裏麵。然後再外麵抹平裝飾好,此後睡在那張床上的絕對會每天晚上都噩夢連連,天長日久之下會精神恍惚,生不如死。


    其中種種門道,簡直是五花八門,什麽樣的都有,難以一一敘述。


    事情到了這裏,算是沒有了線索,唐胖子講那塊木屑收了起來,把我和楚方狠狠的罵了一通,他話的意思大概就是說,既然發現了毛病,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動手,如果暗地裏把這塊床板弄出去找到原因的話,或許還能借著這個當誘餌抓住這個溜進來的人,可是眼下被我倆這麽一折騰,隻怕整個寢室樓的女生都知道樓下來了兩個喜歡拆床的傻子,這根本就是打草驚蛇了。


    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當時情急誰能想到那麽多?再說的今天要不是楚方睡在這床上,換做我的話,真不知道會出點什麽事,畢竟我可不像楚方那樣八字純陽,隻怕一下子就會著了道。


    “昨晚的事情我已經告訴家裏了!不過現在還是抽不出人手來,這兩天隻能靠咱們自己,都打起點精神來,隻怕這一次的事情不一般!”唐胖子轉悠了兩圈,和我們說道,他將那塊沾滿了長鬯粉末的木板拿了起來,嘿嘿的不斷冷笑,“長鬯、傀儡、凶靈!這群該死的家夥到底想做些什麽?不過不管你們想做什麽,我都不會讓你們嫩如願!”


    我張張嘴,想要問問這唐胖子去方校長那裏到底說了些什麽,可是這老頭根本不給機會,直接轉頭就走了。楚方這貨紅著眼睛,直接把被褥扔到了地上,悶頭便睡,顯然是打算養精蓄銳晚上報仇。


    至於我和杜嬌嬌,隻能無奈的去了學校的內務處,查詢一下床板的來曆。除了這一條線索之外,隻怕我們就隻能守株待兔,等夜晚的降臨,再看看能抓到什麽蛛絲馬跡了。


    果不其然,那塊床板根本沒查出什麽毛病來,統一在三年前購買的床板,顯然這一塊是讓人掉包了。想到這裏我們立時想到了昨晚在寢室樓裏遇到的大姐,想來她應該知道點什麽,可是還沒等我們去找她,她直接給杜嬌嬌來煉丹電話。


    “李玲醒了!”見我一頭的霧水,杜嬌嬌解釋了一下,“昨晚被鬼上身的那女孩,現在在醫院醒了,不過情緒不太穩定!”我和杜嬌嬌馬不停蹄,立時飛快殺向了醫院。


    醫院距離較遠,我和杜嬌嬌開著車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臨近中午,頭頂的陽光炙烈無比,可是我剛一進醫院大門,冷不防一陣涼意席卷而來,讓我的心猛的突突跳動了幾下。


    “怎麽了?”杜嬌嬌發現了我的異常,“是不是剛才那長鬯的緣故?”我的臉色分外難看,緩緩轉頭向她,“這地方,有古怪!”


    醫院,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充滿詭異傳聞的地方。不同於古代的醫館隻會開方抓藥,現在的醫院要經曆接生、治療、手術、死亡等一係列人的生老病死。世間任何的負麵情緒在這裏都能尋到,每天生生死死陰陽輪換,隻要上一點年頭的醫院都會成為一個靈異故事的發源地。


    眼前這所醫院,曆經三次改建,不過最近的一次也已經是在二十年前,當第一步邁入醫院的大門,眼前的情形變幻,仿佛時光流轉,一步跨越到了二十年前一般。


    古舊斑駁的牆壁,略顯黯淡的地麵,還有一個個行色匆匆的醫護人員,那濃鬱的消毒水味道讓我有種掉頭就跑的衝動。


    我十分討厭醫院,這一點源自於我的童年,隻怕每個人童年還是孩提時候,都對醫院會有一種天然的抵觸,然而我對醫院討厭的緣故卻並非是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還有鋒銳的針頭,而是源於醫院裏麵形形色色不同於常人的各類玩意。


    對於一個擁有陰眼的孩子來說,最糟糕的就是和一個年歲差不多的孩子玩了好久之後,才發現這孩子的屍體從遠處的病房裏剛剛推出來,他的父母在一旁泣不成聲,而自己卻是驚恐的遍體生寒。


    所以從小到大,無論是得了什麽病,我從來都不會去醫院,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了我成年依舊如此。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麽,在我的眼中,這人來人往的大廳裏居然彌漫著一道又一道古怪黑霧般的氣體,放眼望去卻看不透其中的詭異,然而卻憑生一股心慌的感覺。


    “煙氣?黑色?”杜嬌嬌的麵容立時嚴肅了起來,拉著我去了樓提角無人的地方,雙手各捏住了一張符籙,口中念念有詞,猛的一轉,瞬間這兩張符就飛快的開始燃燒,借著這火光杜嬌嬌將兩道符合為一體,在空中將火光化作一道玄奧的符號,狠狠拍在了眉心。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杜嬌嬌開天眼。雖說天眼這種東西隻有道行高深的大拿才能運用,但是普通的玄門中人都有各自千奇百怪的開天眼方式。至於牛眼淚那種,隻不過是降低自己本身的陽氣,從而達到能看到某些邪物鬼物的效用罷了,和這開天眼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杜嬌嬌眼下這開天眼,也並非是真正的天眼,而是短時間可以擁有天眼的特性,隱約可以看到某些東西的手段而已。當她將兩張符紙燃燒之後,立時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來。


    “災氣?怎麽會是災氣?這麽濃重的災氣,難道這樓裏的人都會死?”杜嬌嬌立時叫了起來,而我則是滿臉的茫然,有些摸不到頭腦,不過這女人卻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拽著我向前走去。


    “顧不了許多了,先把那什麽女學生緩一緩。如果任由這災氣再這麽上漲的話,隻怕真的要弄出什麽不可收拾的局麵來!”說著她帶著我七拐八拐的往前走,越走越是偏僻,我從來沒想到,一所醫院居然能建造的如此複雜。


    “你到底想幹什麽去?這災氣又是怎麽回事?”我連忙見縫插針,不弄明白的話,我這心裏難受的緊。


    “災氣,其實就是氣運的一種。所謂觀青,就是辨識生氣,也就是青色生機之氣。一般來說,大倒花草樹木,小道蛇蟲鼠蟻,都有自己的獨特的氣運在其中,最初的氣名為元氣,隨後才衍生無數的各脈支流。如壽氣、貴氣、財氣、災氣、病氣、殺氣等等幾十種氣,觀青門所傳的法門,除了一些降妖除魔的手段之外,最核心的就是這觀青之術。”


    杜嬌嬌沒理會我震驚的神色,一邊拉著我飛快的行走,一般向我不停解釋著,“不要怨恨師傅收你進門卻沒傳你東西,這是每一個觀青門弟子進門必須要經曆的一步,這段時間門裏將你的一切都調查了一遍,最後才決定傳你核心道法。原本我這兩天打算把這事情說一說,可是一直都沒抽出功夫來,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發現了這災氣,那麽順便就和你說點東西。”


    倒是望了,如果按照輩分來說,我還得管著小妮子叫師姐呢。不過我卻有些弄不明白,既然當時金館長連同楚方都收為了徒弟,為啥今天隻講給我一個人?不過當我把這疑惑反饋給杜嬌嬌之後,這女人沉默了。


    “你覺得楚方會在意這些麽?”杜嬌嬌向我反問道,我琢磨了一下,立時搖了搖頭,自己倒是糊塗了,就算你把天書放到哪貨麵前,隻怕他都懶得看一眼。


    經過杜嬌嬌絮絮叨叨一通講解,我雖然最開始有些不太理解,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還挺有道理,因為生活中處處都跟“氣”有關。


    遇到好事,必然喜氣洋洋;遇到壞事,是晦氣;有人要殺人,是殺氣騰騰;有才華的人是有才氣,不高興了是垂頭喪氣,發火了有怒氣,拚命了有勇氣。跟‘氣’有關的太多了。


    顯而易見,眼前這黑色的氣息屬於氣運之中的災氣,辨識生機,觀人生死,這是一門大學問,不過對於其他的氣運卻是並未太多涉獵,僅僅是能夠分辨觀察出顏色以及代表什麽含義,至於對其進行撥亂反正,卻是力有未逮。


    不過僅僅是能夠看到就已經足夠了,畢竟這已經算是一種逆天的作弊手段,足可以走在所有人前麵。就比如這黑色的災氣,既然看到了,那麽就能追源溯本,找到其中的源頭,將這即將發生的災禍消除於細微之中。


    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止一次斷了這災氣的方向,所幸的是我對這黑色的煙氣極為敏感,很快就能找對方向,這讓杜嬌嬌不禁大為驚訝。按照她的說法,我雖然被人換了命,弄出一對分不清人和鬼的陰眼來,能夠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這所謂的災氣之流,卻並非是陰煞物事,照道理來說不應該看的這麽清楚。


    當下我就把蜃珠這件事情說給了她聽,說來也奇怪,那蜃珠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在我身上放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居然能帶到幻境中去,實在是讓人摸不到頭腦,最讓人嘖嘖稱奇的是這玩意居然在幻境中竟然被敲了個粉碎,那些流光融入了我的身體,也不知道對我來說是好是壞。


    杜嬌嬌對此也沒有什麽好的解釋,隻能說回去查一查典籍,看有沒有關於這方麵的記載。


    當我們倆跟著這黑色災氣,一直走到盡頭的時候才發現,門被緊鎖了,抬頭一看,血紅的三個大字觸目驚心,太平間!


    這太平間裏可不一定太平啊!這一點我絕對是深有體會,之前去過幾回停屍房的經曆現在還記憶猶新,如在眼前。


    “怎麽啦?”杜嬌嬌衝我笑笑,看了一眼這古舊的大門,立時笑了起來。“這門鎖是擺設,如果我估計的沒錯的話,應該是在這裏……”說著她伸手摸向了門旁,那斑駁紅色的鐵鏽仿佛幹涸的血液般觸目驚心,然而杜嬌嬌卻是絲毫不在意,將手深入了門後的一個位置,輕輕一扳,立時間這扇門就打開了。


    我對此無語,這才想起她原本的專業來,法醫出身的人怎麽會對這太平間不熟悉?我也曾經聽說過,太平間雖然是醫院的停屍房,但是按照古禮義莊的形貌,應該是沒有門的,即便是有門也不能落鎖。


    其中的原因貌似是因為新死的人還無法適應情況,不知道可以穿牆而過,依舊保留生人時的思維,如果門落鎖的話,很有可能使得魂魄無法出入,甚至產生怨氣引發屍變。對於這點,我到是極為認同,畢竟昨晚我就親眼見到了一個,那金亭老頭不就是個例子麽?明明活鬼一個非要矯情的坐車,實在是不可理喻。


    雖說陰間規定不能落鎖,但是陽間的規矩卻必須守門,但是守太平間的人哪有那麽好尋?所以才會有人變通思維,弄出這個假門來。原本我也把這故事當成個笑話來聽,從來沒有當真,可是沒想到的是,如今居然親眼見到了,實在是大為驚歎。


    摸了摸後腰的匕首,順手拂了下腰間的槍,我一馬當先走了進去,立時間一股古怪的氣味撲鼻而來,汙濁不堪的空氣伴隨著潮濕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嘔,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太平間裏居然亮著燈,而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當我衝進去的時候,居然看到一個影子在不停的晃動,這讓我心中立時一驚,猛的抽出了槍,遙遙罩住了這貨的腦袋。


    “別動!把手舉起來!”


    隻怕任何一個男生在小的時候都做過當警察的夢,也都喊出過這句話。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我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客串了一把警察。


    不管是什麽玩意,活人還是死鬼,先下手為強就對了。聽到我的聲音,身後的杜嬌嬌也連忙掏出了槍,而遠處的那影子卻是一僵,隨後過身子來,滿臉尷尬的表情望著我們。“警察,警察同誌?”


    那人瘦瘦小小的,手上還有一柄手術刀,強扯著嘴角向我們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個……我沒犯什麽錯誤吧?”


    “少廢話,你是幹什麽的?為什麽在這兒?那上邊的是誰?”看這人的表情,雖然他穿著一身的白大褂,應該是醫院的大夫,然而不知道為什麽,我卻總覺得這人身上散逸著一種讓我分外不安的氣息,甚至我都有種要當場開槍將其擊斃的衝動。


    “我?你看我這身是幹什麽的?”那人愣了一下,仿佛從驚嚇中緩過了點神一樣,立時變得嬉皮笑臉了起來,晃了晃手裏的手術刀,居然緩步向我走了過來。


    然而隨著他的這一步前行,門然間我的眼睛一陣劇烈的疼痛,那突如其來的疼痛感幾乎有讓我扔掉槍去捂住眼睛的衝動,“再過來我開槍了!”


    隨著眼睛的劇痛,我也察覺到了不妥,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太平間的氣息開始變得詭異,陣陣陰寒而又霧蒙蒙的氣息從各處湧現出來。


    砰!一旁的杜嬌嬌卻是當機立斷,衝著這古怪的家夥扣動了扳機,然而隻聽到他怪叫一聲,隨後整個屋子就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隻能聽見悉悉索索的物品挪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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