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然和蕭睿的相遇,很簡單,也沒有什麽“人生若隻如初見”那樣可以懷緬的情懷。


    具體點說,也就是在七年前,她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


    記得,那天是下雪了,所有人都在過聖誕節,大街小巷都在播放著聖誕歌。沈智尚帶她去了一家西餐廳,並第一次對她表白。


    然後……她就嚇得尿遁了。


    跑出來後,走到公交車站,她才發現包包和手機都忘記在餐廳裏了。


    最後,她還是沒有回去拿,而是選擇走路回家。


    漫天的雪花裏,她凍得手腳通紅,整個人頗為狼狽。所有人都成雙結對,唯有她形單影隻。


    蕭睿溫潤的歌聲,到現在,她都還記得。


    他站在廣場的一棵聖誕樹下,唱著不知名的外文歌,有點異域風情。當時,讓她不由停下腳步的原因,是他的嗓音特別的像她的長腿叔叔。


    她就站在那,聽他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廣場的人都散了,她還在原處。


    蕭睿收拾好他的吉他,朝她走來的第一句話是,“這位小姐,你聽了這麽多首歌,不表示點意思嗎?”


    顧然抬頭,對上他的若星星般眼睛,爽快地說,“我沒帶錢。”


    蕭睿或許聽多了這樣的借口,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要走。


    而她拉住他的手,很認真的說,“要不,你給我你的qq,回家我加你好友。我給你個紅包吧?誕生節的紅包。”


    蕭睿笑了,笑得尤為輕佻,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他生的白淨,麵容有些陰柔之美,一雙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笑成一輪新月,“現在的小姑娘都流行這樣的搭訕方式?”


    “我真沒帶錢,不然我也不會走路回家了。”顧然急著表明態度。


    他眉梢一挑,終於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附身過來,哼笑了一聲,道,“要我送你回家不?”


    這句話,顯然不是紳士的建議,而是一種諷刺。


    這讓顧然張了嘴,一點聲音也都發不出來。當時心裏挺鬱悶的,鬱悶裏又帶著一種惱羞成怒。覺得自己被人當花癡了一樣對待。


    就在她放開他的手,準備走人的時候,蕭睿又笑了,充滿了戲謔,“走吧,今天是聖誕節,我就當一回聖誕老人帶你回家。小女孩一個人走夜路,太危險了。”


    那天,蕭睿用他的破爛摩托車帶她回家,並留下了qq,讓她記得發紅包,當車錢。


    顧然加上他好友的一瞬間,整個人都蒙了!


    因為他的網名叫“蕭睿”。


    整個qq好友欄裏,隻有2個頭像。一個是他,另一個灰暗了六年,一直都沒有上線的人叫,“蕭憶情”。


    所以,即使沒有張曉風五年前的欺騙,她依舊還是會把蕭睿錯認成她的長腿叔叔。


    也是很久很久的以後,她才發現,蕭睿和長腿叔叔是兩個人。


    故事說到這裏,蕭景遇格外的沉默。


    這種沉默,讓顧然十分的尷尬。


    她瞪著眼睛看他,想從中看出點什麽,可他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的變化。這個在我心裏堪稱隱私的重要回憶,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讓她有些喪氣。


    或許,那種事情,真的隻有18歲的小女生才會覺得很特別,很特別……


    對視良久,最後還是顧然敗下陣來,吸了口氣,低聲說,“他加我好友的時候,看我資料知道是我生日,還給我唱了首生日歌。我給了他一個紅包。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們雖然認識了七年,但是,在我上大學的那四年裏,我就再也沒有和他見過麵了。我們就像是普通的網友。普通的問候,偶爾的聯係。再後來,我們再也沒有聯係了。我的qq被盜號了。”


    當然,她為了自己小小的驕傲與自尊,隱瞞了最初她主動的追著他聊天的過程。那一會,她把他幻想成自己的長腿叔叔,天天最期待美好的事情,就是等他上線,和他聊天。而他通常都很少上線,有時候就算上線了,也是看心情決定回不回複她的信息。


    “申訴不了?”


    “這個qq號不是我自己注冊的,所以注冊的信息,我都不知道。”


    “不是有好友幫助找回的嗎?”


    “當時,我的qq好友裏隻有兩個人。一個是他,另一個人也六年沒有上線了。”


    蕭景遇沉默著盯了很久,“那後來呢,後來你們是怎麽聯係上的?”


    後來?


    大學畢業後發生的事情,在她腦子裏的印象都很深刻。


    顧然拿起酒杯,猛的灌了一口,“後來,因為一次意外車禍,我嫁給了我的丈夫。很巧的,蕭睿居然是我公公請來的婚禮駐場歌手。”


    “怎麽聽上去有一種,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感覺?”蕭景遇適時地調笑。


    顧然配合的笑了笑,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難喝的紅酒,“想不到蕭總在國外呆了那麽多年,還這麽精通我國的詩詞歌賦。厲害!”


    “那他這些年,借你錢是為了什麽?”


    “還賭債。”


    “他好賭?”


    “不是,是他初戀的弟弟喜歡賭博。他初戀死了,初戀的弟弟也就成了他的責任。你說,他是不是傻啊?初戀,都死了那麽多年了!”


    “是很傻。不過有更傻的。”


    “誰?”顧然盯著他看。


    而蕭景遇也看著她,不說話。


    她撇撇嘴,繼續蒙頭喝酒,把85年的拉菲紅酒當小賣部的汽水一樣糟蹋。


    “所以,你這次借我800萬,也是為了幫他還他初戀弟弟的賭債?”


    “不是。”她搖了搖頭。


    顧然的酒量其實不好,最喝不得紅酒。這麽猛灌之下,她很容易醉。


    隻聽她眯著一雙醉眼,豪情萬丈地站起來,做出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你也看見了,他的臉壞了。要錢整容。我必須幫!”


    她的雙手瞎比劃完,整個人就醉倒在桌子上了。


    迷迷糊糊間,她仿佛聽到蕭景遇嘖嘖有聲的說,“我看是你腦子壞了,要整。”


    你還眼睛壞了呢,找上她這麽個容貌不咋滴的人當情婦。


    顧然很想這麽回一句,但是,想了想,不能為了罵他,捎上自己,最後乖乖閉了嘴,徹底的喝迷糊過去了。


    昏昏沉沉的時候,她還做了個特奇怪的夢,夢到她的長腿叔叔把她公主抱給抱上了床。


    長腿叔叔的臉特別的帥,帥的像是有天使的光圈籠罩一般,看都看不清長什麽樣,隻有一張性感的薄唇,蕩漾著醉人的溫柔。


    他的嘴唇靠的特別近,近到她都感受到他呼吸中帶著紅酒的香甜。


    然後,她就徹底忍不住了。


    水蛇般柔軟的小手勾住他的後頸,把他往下帶,自己也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巴。果然,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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