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聯自然是沒有什麽疑問了,事實上,他已經不想說話了,隻是他還是覺得,這件事情來的實在太過湊巧,隻是這一點血跡,已經推翻了他之前全部的信任。


    隻是,他跟閻漠笑和伊流,又怎麽談得上有什麽信任呢!


    閻漠笑見蕭聯沒有話再說了,攬著伊流就上了樓,而呂青陽也早已經回來了,跟閻漠笑說了一聲,率先就回了房間。


    因為他之前被殷漓下毒,他到現在還是有些支撐不住的感覺。隻是,當他回到房間之後,看到的卻不是他空曠的客棧房間。


    伊輝站在呂青陽的房中,而原本呂青陽的床上,現在躺的就是薛一恒,而呂青陽房間的後窗此時正開著,小風呼呼的往房間裏吹著。


    “他果然沒有騙我,”伊輝看了一眼薛一恒說道,這才看向呂青陽,而呂青陽也站在原地沒有動。


    雖然過年的時候他給過伊輝壓歲錢,但是他們真的還沒有熟到可以正常交流,畢竟呂青陽是麵癱,而伊輝現在似乎也向著麵癱發展了。


    “我去稟告莊主,”最終,還是呂青陽先開了口,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伊輝轉頭看向床上的薛一恒,緩步走到床邊,看著還在昏迷中的薛一恒,麵色看不出喜悲,隻是,一雙眼睛卻沒有離開薛一恒的臉。


    他本來是應該怨恨薛一恒的,因為,如果不是薛一恒將他帶走的話,他根本就不會在熾火教被關了那麽久,也不會被殷漓送到乞兒營去,又經曆了那種事情。


    就算薛一恒說讓他忘記,可是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是說忘記就忘記的呢!


    可是,就算說讓他怨恨薛一恒,他此時卻也是怨恨不起來的,薛一恒能夠頂著背叛熾火教的名頭救走他,說明薛一恒還是心中有他的。


    他不明白熾火教對於薛一恒來說是什麽樣的存在,但是,在薛一恒救走他之後,想的卻還是回熾火教去,可見他對於熾火教是有不一樣的感情的。


    伊輝不自覺的將自己陷入了糾結的境地,他本該怨恨薛一恒,所以他將薛一恒掐暈帶回來,但是,真的讓他對薛一恒做點什麽,他卻又是做不到的,這讓剛殺過很多孩子的伊輝煩躁無比,身上都帶起了狂躁的氣息。


    就在這時,接到呂青陽消息的閻漠笑和伊流已經過來了,他們一進房間就看到伊輝站在床邊。


    而伊輝也馬上警惕的看了過來,在看到是閻漠笑和伊流的時候,不由的麵上一喜,方才的狂躁一掃而光,小步就到了兩人麵前。


    “師父!師叔!”


    伊流伸手就將伊輝抱進了懷裏,對伊流來說,這個孩子本來就已經夠可憐了,現在還因為他被連累的抓走,他心中是有負罪感的。


    “師叔,我沒事,”伊輝有些不好意思,麵上帶著些許的紅暈。


    伊流並沒有鬆開他,而是又抱了伊輝好一會兒才鬆開他,俯身看著伊輝,伸手將伊輝淩亂的發絲扶到了耳後,卻眼尖的看到伊輝原本被發絲擋住的臉上青了一大塊,被衣服虛掩住的脖頸上還有血點。


    看到血點的伊流身子一震,猛地就完全鬆開了伊輝,轉頭看向了閻漠笑,伸手將閻漠笑的手抓在了手中。


    “怎麽了,阿水?”閻漠笑順著伊流的目光看過去,目光微微一深,雖然他也看到了伊輝身上的血點子,但他真正看到的卻是那青了的一大塊。


    那一塊在側臉上被發絲蓋住並不明顯,但是位置卻是在太陽穴下麵一點,他能夠看出那是拳頭造成的傷害,如果這拳頭再往上一點,伊輝大概是就回不來了。


    閻漠笑又看了看床上的薛一恒,開口對伊輝問道:“發生了什麽是你,仔仔細細的說一遍。”


    伊輝沉默了一下,卻還是開口說起來,期間,呂青陽自覺的站在了房門邊,將門關上之後守著,免得隔牆有耳。


    伊輝將事情從他被薛一恒帶走開始,到他被薛一恒救出乞兒營,巨細無遺的說了一遍,就連在殺神閻羅房間看到的話,還有殷漓在床上和殺神閻羅說的話,他都說了出來。


    閻漠笑神情莫測,尤其是聽到殺神閻羅竟然在床上叫著伊流的名字的時候,而伊流抿緊了唇線,伸手抓緊了閻漠笑的手掌。


    他的關注點當然是跟閻漠笑不一樣的,當他聽到伊輝被丟進天坑的時候,幾乎在閻漠笑的手上抓出了幾道傷痕,但是他修剪的十分幹淨的指甲卻並沒有讓他如願,


    他沒有想到,就算是伊輝北郵被拐賣,卻還是經曆了跟他一樣的事情,就算伊輝沒有真的張嘴吃人,但他做的事情跟以前伊流做的事情又有什麽不一樣呢!


    “你去休息吧!”閻漠笑伸手在伊輝的頭上拍了拍,轉頭看了呂青陽一眼,“帶伊輝去休息。”


    呂青陽剛想點頭,卻被伊輝攔住了,“師父不必,我在這裏休息即可,等薛一恒醒了,我還有事情要問他。”


    閻漠笑卻搖了搖頭,“去好好休息吧!”


    這一句話,閻漠笑說的不容拒絕,伊輝還想說些什麽,卻已經被呂青陽上來將他拉走了。


    待的呂青陽帶走了伊輝有一會兒,閻漠笑才又開口說話,這一次卻是跟床上的薛一恒說的。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麽!”


    床裏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聲,薛一恒在床上坐起來,麵上帶著苦笑,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掐出指痕的脖子,然後看向閻漠笑。


    “薛某無話可說,公子之事,確實是薛某的原因,就算閻莊主對薛某做什麽,都是薛某有錯在先。”


    這話說的,閻漠笑微微挑了挑眉,伊流也是看著薛一恒,瞪大了眼睛,這話怎麽說的就跟閻漠笑要對他做什麽一樣。


    “如此說來,不管本莊主對你做什麽,你都會受著嘍!”閻漠笑說道。


    薛一恒點了點頭,但是緊接著又搖了搖頭,說道:“不管閻莊主對薛某做什麽,薛某自願承受,隻是在此之前,還請閻莊主讓薛某回一趟熾火教。”


    “可以。”


    閻漠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這反而讓薛一恒有點意外,他以為,閻漠笑會將他留下來的,畢竟他背叛了神兵山莊不說,還讓伊輝經曆了那樣的事情,難道閻漠笑就不護短嗎?


    “兩日之後,神兵山莊便會離開這裏,屆時,你便可回神兵山莊了,”閻漠笑見薛一恒的表情,十分好心的解釋了一句。


    薛一恒卻馬上就聽懂了,閻漠笑這是要讓她回熾火教替他分擔火力啊!如果到時候殷漓因為他的事情大發雷霆,精力就會分散,到時候,神兵山莊離開的時候也會好離開許多。


    想通了之後,薛一恒本來是反對的,但是一想自己現在的情況,大概也是沒有反對的餘地的,而且,他也確實是欠了伊輝的,所以也就隻好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兩日,熾火教並沒有去管閻漠笑一行人的行蹤,但眾人還是明顯察覺到,他們周圍有很多的視線,一旦他們看回去,就會發生什麽人都沒有看到的情況。


    而也是這兩日,伊輝一直跟薛一恒在一起,不知道伊輝說了什麽,薛一恒一臉的無奈,雖然他被閻漠笑勒令不能出房間,但伊輝仍是一直在他的房間中。


    閻漠笑和伊流並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放假做了什麽,但是他們仍是偶爾能聽到薛一恒從房間裏傳來了微弱的慘叫,想必是被伊輝修理的不輕。


    而就在第三日的早晨,眾人要啟程回去的時候,伊輝就發現,薛一恒不見了,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急急忙忙去找閻漠笑說明了情況,閻漠笑卻是麵色平淡,說道:“他自然是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


    伊輝一愣,馬上就明白了閻漠笑說的是什麽意思,麵上一白,然後轉身就要往熾火教的方向跑。


    閻漠笑手掌一翻,一枚石子出現在他指間,然後輕輕一彈,石子就準確的打在了伊輝的脖頸上,將伊輝打暈了過去。


    “帶上公子,我們回家了。”


    而他們一路上,直到出了熾火教的勢力範圍,果然是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


    而在熾火教中,薛一恒卻已經被押上了正殿,熾火教的各個長老與高層都出現在這裏,殷漓就站在高位之上,麵色嚴肅的看下來。


    “薛一恒,你可知罪!”


    “是,屬下知罪,”薛一恒低著頭,對於殷漓的話直接承認。


    “好,既然你承認,那本教主現在便對你做出懲戒,”殷漓手掌在身前交疊,輕輕蹭了蹭帶著的玉指環說道。


    “薛一恒放走乞兒營魁首,等同忤逆之罪,重傷乞兒營管事,等同叛教之罪,現在,忤逆之罪處以五十鞭鞭刑,叛教之罪處以火刑,若是薛一恒扛過刑法,便永遠逐出熾火教,可有人有異議?”


    正殿之上一片素然,沒有一個人說話,殺神閻羅本來是想上前的,卻被薛一恒的眼神阻擋。


    刑具很快就被教徒送了上來,鞭子是用的荊棘藤製成的鞭子,上麵豎著一根根的倒刺,而火刑便是一塊塊已經被燒的通紅的火炭,已經鋪在了通往外麵的階梯上,不時就有火星子冒出來。


    “好,開始執行!”


    殷漓的一聲令下,拿著鞭子的教徒已經走上前,一腳便踹倒了薛一恒,手中的鞭子帶著冷風便抽在了薛一恒的身上。


    帶著倒刺的鞭子打在身上,勾破薛一恒的衣服,在他的身上流下血痕,緊接著又是一鞭子。


    鞭子落下的速度不慢,開始薛一恒還可以咬牙堅持,後來就隻能低聲交出來,那已經不是鞭刑,一根根倒刺就如同利刃一般,將他身上的肉抽開之後,勾住肉往外拽。


    五十鞭對別人來說是十分快的,對教徒來說也不過是用力抬手落手五十次,但是對薛一恒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當五十鞭打完,薛一恒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破爛的衣服被血浸透,臉上都落下了兩三道鞭痕。


    “執行火刑!”沒有一絲遲疑的,殷漓在鞭子打完之後,又是一聲令下。


    教徒馬上上前將薛一恒的靴子給脫了。


    薛一恒趴在地上,疼痛已經令他麻木,因為留了太多的血,他連視線都是模糊的。


    他努力了半天才從地上站起來,然後轉身看向了鋪滿火炭的階梯,搖搖晃晃的就走了過去。


    第一腳踩在火炭上,他的腳掌就發出了刺啦的一聲,疼的本來已經神智模糊的薛一恒一激靈,腳下一個踉蹌,就從鋪滿火炭的階梯滾了下去。


    火炭將薛一恒的衣服燒焦,粘連在他的傷口上,疼的薛一恒叫都叫不出來,十幾層的階梯,卻差點將薛一恒烤焦。


    落下階梯的薛一恒卻已經奄奄一息,呼吸微弱到讓人聽不到,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拖下去,丟進亂葬崗,”殺神閻羅先殷漓一步說道,他的話也隻是引來了殷漓的側目,其他人卻都是同意了。


    兩名教徒馬上上前抬起了不知死活的薛一恒,快速的往亂葬崗去了,直接將薛一恒丟在亂葬崗之後,似乎十分嫌棄的立刻離開了。


    兩名教徒離開了有一會兒之後,薛一恒才勉強睜開了眼睛,一雙白色的鞋子出現在他麵前,用溫和的聲音問道。


    “你可還好?跟我走吧!”


    恍惚之間,薛一恒以為那是伊輝的聲音,因為,以前聽話的伊輝,聲音也是這麽溫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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