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視線,包含了太多太多。那是對兩人消散十年的繾倦與隱忍,是對柳洺兮那永遠都不會丟掉的寵溺。情事過後的餘韻,沾濕了他的雙眸,染紅了他的眸角……


    愛慕的神情,使得柳洺兮心底那漸漸壓下去的穀欠火又騰升了上來,可是,又顧及到蘇盛煜的身體,看著那人寫著疲憊的俊美的容顏,他就不忍心。


    柳洺兮伸出手輕輕地幫蘇盛煜揉著腰,聲音帶著絲絲的性感,“我一直,都是你的。”


    蘇盛煜移開了眼,看著窗外略顯蕭瑟的景象,心裏突升一股荒涼。悶著聲音道,“寶貝,你知道嗎,現在想著你在國外帶的那十年,我還心有餘悸呢……”


    柳洺兮愣了一下,若是他沒有會錯意思的話,蘇盛煜這是在害怕?


    不由自主地將懷裏的人摟的越來越緊了,手下的動作也慢了下來。這時候,他突然感受到,蘇盛煜那不同尋常的呼吸聲。


    真的是害怕?


    小時候,他曾經因為在動物園裏看到長相奇怪的動物嚇得哭起來,也曾因為過在電視裏看到一些不存在的東西而抱著蘇盛煜撒嬌要他抱……這些,都是他害怕的。因為自己心裏害怕,所以他也不止一次問過蘇盛煜怕不怕,蘇盛煜給他的答案永遠都是搖頭,然後,就是淡淡的一句“不怕,等你以後長大了,你就會覺得,這些東西,並不可怕……”


    除了上次製造的假車禍見過蘇盛煜害怕的樣子,見過男人驚慌失措的模樣,在他的印象裏,蘇盛煜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就像小時候看得“超人動畫片”裏的超人一樣,仿佛說出了“害怕”兩個字就罪無可恕。


    他沒想過,終有一天,會聽到蘇盛煜對他說“害怕”這兩個字……


    心裏的感觸大於震驚。心裏暖暖的,這就是被依賴的感覺麽?


    輕輕地吻著男人的額頭,柳洺兮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問,“煜煜,為什麽會害怕?”


    蘇盛煜沒有說話,隻是垂下了雙眸。很顯然,那種情況,他並不想說出口。


    蘇盛煜不說,並不代表柳洺兮不會知道。他聽蘇老爺子說過蘇盛煜這十年來的狀況,也聽蘇銘紀說過的某些讓他心痛的事情,蘇盛煜的孤獨,蘇盛煜的忍讓,蘇盛煜的倔強……這些,雖然都是他從別人嘴裏聽到的,但是,他卻如同身臨其境……


    因為他,也是這樣的思念蘇盛煜,那種猶如斷腸之痛的思念感覺,他也有。


    不隻是思念,還有患得患失的心怵感。他怕,蘇盛煜會不會不要他了,找了一個比他要好一百倍甚至一千倍的人。


    所以,在蘇盛煜說出自己的“害怕”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蘇盛煜究竟害怕的是什麽。


    “不要害怕,你看,我們不還擁有著對方麽?”


    安慰的話語起了作用,蘇盛煜在他懷裏輕點著頭。抓著柳洺兮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寶貝,你跟我說實話,今天來我們家的那個人,是不是喜歡你?”


    柳洺兮並沒有逃避現實,也沒有可以隱瞞,他嗯了一聲,“是喜歡我,不過現在已經死心了。”


    在他陪著墨子堯去浴室的時候,墨子堯突然把他摁在了牆邊上,那雙眸子裏帶著傷感,帶著憤意瞪著他。柳洺兮一時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隻是任他這樣抱著,直到他不耐煩了,才聽到幽幽的聲音從墨子堯唇中溢出來。


    墨子堯說,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那麽拚命了,那個男人,確實很優秀。


    柳洺兮,我死心了。


    柳洺兮,這可是我的初戀啊,它還沒發芽就被掐死了……


    後來,墨子堯就放開他進去了。他轉身的時候,他看到了他紅了的眼眶。


    “心疼了?”蘇盛煜聽著柳洺兮毫無波瀾地說著,出聲調侃道。


    柳洺兮卻是歎了口氣,他認真的解釋著,“就是心裏,有點遺憾吧。畢竟,那種‘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上我’的感覺並不好受。”


    蘇盛煜笑了一聲,不置一詞。柳洺兮卻以為他生氣了,生悶氣。抬高了蘇盛煜的臉便委屈地看著他,“煜煜,我以為你最懂我這種感受了。”


    蘇盛煜疑惑地看著他,“你這什麽表情?”


    柳洺兮笑出了聲,解釋道,“紀哥哥不是你的高中同學嗎?他不也喜歡你?”


    “你怎麽知道?”蘇盛煜皺著眉問,“他告訴你的?”


    柳洺兮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看出來的。”


    如果是小的時候,他恐怕還不懂為什麽容昔總是要跟蘇盛煜作對,可在國外待了十年,十年之後回國,他所看到的,就不一樣了。


    這就是所謂的見了情敵分外眼紅。盡管這個情敵已經對他夠不成什麽威脅了。


    是的,紀羽以前,和墨子堯一樣,喜歡上了把自己視為兄弟的人。


    “那你還不厲害,這也被你看出來了。”蘇盛煜輕哼了一聲,縮進了柳洺兮的懷裏,蓋上被子,把自己過得嚴嚴實實的。


    柳洺兮的手趁著那一點點的間隙強行擠了進去,輕笑一聲,連著被子把蘇盛煜壓在了身下。


    ……又是一室旖旎。


    這是柳洺兮回國的第一個冬季,很快的,新年就快要到了。去年的新年記憶還曆曆在目,柳洺兮猶記得當初蘇盛煜帶著他出去玩的場景。


    當然,印象最深刻的,當屬於蘇盛煜所說的“餞別禮。”


    柳洺兮站在廚房門口看著蘇盛煜忙來忙去的身影,想要上前去幫忙每次卻都被趕了回來,蘇盛煜怕他又把廚房搞得一團糟,柳洺兮肯站在一邊不動就是幫了他一個最大的忙。


    吃飯的時候,柳洺兮一邊看著蘇盛煜,一邊吃飯。看個一眼兩眼也就算了,可是正餐飯都這麽被看著,蘇盛煜不發飆才怪。


    放下筷子,蘇盛煜沉下聲問道,“你好好吃飯,看我做什麽?”


    柳洺兮回道,“你秀色可餐。”


    蘇盛煜沒理他,給自己舀了一勺湯,兀自喝起湯來。柳洺兮見他不搭理自己了,心裏有點小失落,“煜煜,我也要湯……”


    “自己弄……”柳洺兮真的是被他寵的無法無天了,動不動就撒嬌。


    柳洺兮卻沒有動,一雙眼睛還是死死的盯著蘇盛煜。蘇盛煜認命,拿起湯勺就給柳洺兮添了碗湯。


    柳洺兮說道,“煜煜,今年有沒有餞別禮?”


    這話剛說完,蘇盛煜突然就咳嗽了起來,還沒有完全放進碗裏的湯勺,就這麽“咚”的一聲掉在了碗裏。


    “怎麽了怎麽了……”看著蘇盛煜這不知道是被嗆得還是被嚇到的神情,柳洺兮幸災樂禍地拿過一邊的紙巾貼心地給他擦試著嘴角的狼狽,眼裏充盈著笑意。


    眼角沾染了點點的淚水,蘇盛煜驚訝地看著他,“餞別禮?什麽餞別禮?”


    柳洺兮拍了拍他的被,解釋,“在我出國前你不是送了我一個餞別禮嗎?這次我還想要嘛……當是餞別這美好的一年過去了咯……”


    想到自己以前幹過的傻事,蘇盛煜俊美的臉掛不下去了,明亮的燈光下一片通紅。腦海裏又回旋著柳洺兮剛剛說的話,一時腦子沒反應過來有點誤會了柳洺兮,以為他要跟提前一樣的禮物。於是,聲音帶著絲毫的冷意流淌在寬敞的客廳裏,“想要就自己去找,跟我說沒用。”


    然後,離開了椅子飯也不吃了,掙開柳洺兮的手就往樓上走。


    一看蘇盛煜這反應柳洺兮就知道他肯定誤會了。扔了手裏的筷子就趕緊追上去把人抱在懷裏,硬著聲音道,“我要你我肯定跟你說,而且怎麽就沒用了?你就在家裏我還要找?”


    蘇盛煜一聽這話,就冷靜了下來。隻是這時候他不能承認是自己情商低想錯了,他必須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你抱著我幹嘛?我要上樓拿紙。”


    柳洺兮把他轉過身來,因為兩人站在樓梯間,所以他倚靠著的位置,剛好是蘇盛煜的脖頸。埋進去還撒了兩聲嬌,“煜煜,我還想看你以前穿情趣內衣的樣子,我們好久都沒用過那東西了……”


    蘇盛煜被他說的耳朵紅的都能滴出血來,那個七夕節的禮物,是他蘇盛煜這輩子,做的最為難的事情。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穿上那種風騷撩人的衣服等著別人的臨幸。


    “不要。”毫不猶豫地拒絕,蘇盛煜推開了柳洺兮,逃也似的往樓上走去。


    柳洺兮意味深長地舔了舔嘴角,要是他沒看錯的話,蘇盛煜那一眼,分明就是害羞了的神情。


    看來新年的禮物,還是可以值得期待的。


    說到做到。那天吃完飯後,柳洺兮就在各大網站上搜索著情趣內衣,各式各樣的商品令人眼花繚亂,連看了好幾家,都沒有柳洺兮滿意的。


    因為知道蘇盛煜肯定不會對這件事上心,所以這東西,還得自己挑選,再選幾樣道具,那就更完美了。


    隻是,每一件東西,他不是嫌太短了就是太長了,不是嫌太硬了就是太軟了……總之,有的時候這些東西不適合蘇盛煜,有的時候這些東西會傷了蘇盛煜……


    這一看一挑選就過了兩三個時辰。蘇盛煜路過書房的門外的時候,幾次以為柳洺兮認真的樣子是在處理工作呢,隻是到後來喊人出來吃水果要他休息一下的時候才知道柳洺兮在幹什麽事情。


    “你要買就自己用吧。”撂下這麽一句話,蘇盛煜就砰地一聲關上門走了。


    柳洺兮摸了摸鼻子,稍稍平緩了剛剛被嚇到的心,再接再厲接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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