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被舞台中央的鋼管舞女郎吸引了目光,女人們則一臉鄙視,湊攏了頭竊竊私語。


    曉雨抬起頭向不遠處張望了一下,將腦袋湊近喝著果汁的顧雪瑩。


    “雪瑩,這兒你經常來嗎?”


    顧雪瑩搖了搖頭:“很少,你知道的,我不愛泡酒吧。”


    “我其實來的次數也不多,每次都是男朋友那幫哥們喜歡來這裏喝酒,所以也就跟著來了幾次。”


    顧雪瑩側過頭鄙視地睨了曉雨一眼:“親,大學時你就是我們寢室裏的非著名夜店女王,在你男朋友麵前裝矜持可以,別跟我來這套哈。”


    曉雨連忙回頭看了自家男朋友一眼,見他心思還在舞台中央的鋼管舞上,撇了下嘴,又轉過頭恨恨地給了顧雪瑩一記眼刀。


    “你小聲點兒不行,那麽大的音樂聲都差點蓋不住你的聒噪聲。”


    顧雪瑩忍不住地恥笑她:“你就繼續裝吧你。”


    曉雨氣呼呼地用手肘頂了她一下:“哎,本來想讓你看超級神秘酷男的,好心思全被你給破壞了。”


    “男朋友還在你身邊呢,你還是收斂一點兒吧。”顧雪瑩繼續嘲笑她。


    曉雨氣不過,想了想,又朝不遠處看了幾眼,眼珠子骨碌一轉,壞笑著湊近顧雪瑩,說道:“哎,我們幾個都帶男朋友來了,就你還孤家寡人一個,本宮念你姿容還算上品,不如賜你一個神秘酷男,可好?”


    顧雪瑩嗤笑了一聲:“奴婢謝娘娘垂憐!”轉過頭懶得理她。


    “我跟你說真的,”曉雨拽了拽她的衣袖,壓低聲音說,“我來過這裏好幾次,今天已經是第三次見到這個男人了,說實話,他長得不算帥,但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就是特別帥!”


    顧雪瑩一臉嫌棄地看著她:“什麽邏輯?你喝多了吧,說的什麽胡話?”


    “是真的!”曉雨見她不信,有些著急,“不信你自己看,就在舞台左邊角落的那個卡座裏,他就一個人坐在那兒,一眼就能看得到。”


    顧雪瑩半信半疑,轉過頭朝曉雨所說的那個方向看去,光影晃動煙霧繚繞中,她的眸光凝住。


    曉雨看了看她目不轉睛的模樣,略得意地笑道:“怎麽樣,這下信了吧?”也朝她眸光凝住的那個方向看去,繼續說道,“那個男人每次都是一個人坐在那兒,還總是穿著一身黑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簡直酷斃了,而且據我觀察,好像確實也沒有人敢接近他,看樣子此人大有來頭,你看他就那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說不清楚為什麽,就覺得有種特別奇怪的氣場,看起來還有點嚇人。”


    顧雪瑩收回凝視的眸光,心忽然有些亂了。


    曉雨注意到她忽然魂不守舍的樣子,手肘頂了頂她,取笑道:“剛才還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怎麽啦,現在被超級神秘酷男給迷住了?”


    顧雪瑩剛要說話,身旁便爆發出一陣掌聲和口哨聲,舞台中央的鋼管舞秀結束了,人們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退場的鋼管舞女郎身上。


    同桌的幾個男人吆喝著讓大家喝酒,曉雨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家男友身上,沒再去取笑顧雪瑩。


    顧雪瑩坐立不安了一會兒,起身說去洗手間,曉雨想要陪她去,被她拒絕了。


    從洗手間出來,顧雪瑩深呼吸了幾下,咬了咬嘴唇,沒有原路返回,而是拐了個彎兒,向舞台左邊角落裏的那個卡座走去。


    越走近,心就越有些怯了,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一身黑衣的男人沉默地坐在那裏,明明低調得像是要跟黑色的沙發融為一體,卻偏偏渾身都散發著某種冷酷又危險的信號,形成一股看不見的強大氣場,籠罩在那個卡座周圍,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他麵無表情,眸光低垂,一條手臂搭在沙發背上,一隻手擱在腿上,手中端著酒杯,隻是把玩,卻幾乎沒喝一口。


    顧雪瑩見他神情落寞,似乎心事重重,一顆心忽然緊了一下,仿佛有些心疼,怯意褪去,情不自禁就走了過去。


    剛想打招呼,旁邊忽然竄出一個黑影擋在身前,顧雪瑩愣了一下,抬頭看去,見是一個麵目凶狠的彪形大漢,冷冷地瞪著她,卻不言不語,似乎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顧雪瑩偏過頭看了卡座裏的男人一眼,見他無動於衷,似乎並未察覺身旁發生的事。


    “邢助理……”


    顧雪瑩剛喊了一聲,麵前的彪形大漢似乎有些動怒,皺著眉頭朝她逼近了一步。


    “這裏不允許人打擾,走開!”那人厲目粗聲道。


    顧雪瑩有些嚇住,再偏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邢天朝這邊望了過來。


    “邢助理,是我,顧雪瑩!”她趕緊又喊了一聲,心中有些小小的期待。


    彪形大漢惱怒了,伸手推了顧雪瑩的肩頭一下:“再不走開,對你不客氣了!”


    顧雪瑩被他一推,向後踉蹌了兩步,也是那大漢感覺到她可能跟邢天認識,否則就不是這樣輕輕一推,而是立刻趕出酒吧了。


    顧雪瑩正有些不知所措,聽到邢天冷冷淡淡的聲音傳來:“讓她過來吧。”


    彪形大漢一聽,忙側開身,不再擋道。


    顧雪瑩看了大漢一眼,又向邢天看去,心中又驚又疑,忽然覺得沙發裏坐著的那個男人變得有些陌生,不再是她平時所看到的那個跟在總裁身後的特別助理,他的身份,好像不止那麽簡單。


    忐忑不定地走近,卻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麽,沙發裏的男人仍低垂著眼眸,看著手裏把玩的那個酒杯。


    “找我有事?”


    顧雪瑩看著他冷漠的樣子,張了張嘴,忽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僅憑著一股衝動就走了過來,現在才發現原來她對這個男人完全不了解,他的世界,似乎跟她八竿子也打不到一點關係。


    “其實我……就是來打個招呼而已。”


    邢天抬眸,看向顧雪瑩,冷淡的眸光中沒有任何情緒,卻莫名地讓她覺得自己剛才所說的理由非常拙劣。


    心裏尷尬,忙想要挽回:“邢助理,你一個人來的嗎?那個……我是跟大學同學一起來的,我們那邊挺熱鬧,你要是覺得無聊……”


    “我不覺得無聊。”男人打斷了她,仍看著她,眸光中似乎更加冷淡。


    顧雪瑩的話噎在喉中,感到更加尷尬,甚至有些難堪。


    “那……不好意思,不打擾你了。”轉過身,難堪地離開,身後的男人卻連一句客套話也沒說,顧雪瑩隻覺得胸腔裏一陣酸澀,腳下迅速地逃離。


    邢天看著顧雪瑩的背影,想到的卻是魚羽兒,如果不是看她平時跟魚羽兒關係好像不錯,他剛才根本不會搭理她。


    垂下眼眸,那張帶著病態的蒼白小臉又晃動在眼前,已經好幾天了,她跟盛飛鵠在海邊度假,現在應該不再那麽蒼白憔悴了吧?


    心底驀地湧起一股苦澀,忍不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壓下那翻湧上來的難受滋味,酒精刺激著味蕾,辛辣地流入腹中,似乎真的安撫了那些不良情緒。


    他垂眸晃了晃杯中暗黃色的液體,其實酒真的是個不錯的東西,如果不是為了一直保持身體狀態和感覺的敏銳性,他真不介意多喝一點兒。


    自從經過那三年地獄般的特種兵訓練,他和盛飛鵠在這方麵都十分自律,幾乎不碰煙酒,毒品更是絕對不沾。好不容易能從那個地方活著回來,這一身用命換回來的體質與本事怎能放棄,更何況他們確實從中獲益不少。


    “boss!”那彪形大漢忽然走近,低聲說道,“總裁回來了,飛機剛剛在機場降落。”


    邢天眸光一閃,靜默了幾秒,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來。


    看到顧雪瑩走回來坐下,曉雨見她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連忙拉著她悄聲問:“沒想到你膽子這麽大,還真敢主動找上去啊?”


    顧雪瑩有些尷尬:“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其實我認識他。”


    “啊?!”曉雨一臉驚訝,“你認識那個神秘酷男?那他什麽來頭?”


    “……沒什麽來頭,”顧雪瑩有些猶豫地說道,“其實他是我們公司總裁的特別助理。”


    曉雨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下,恍然大悟:“還說沒什麽來頭?他是盛飛鵠的特別助理!這還不夠特別嗎?!怪不得又冷又酷呢,跟著盛飛鵠的人,應該都那樣吧?”


    “……”


    “哎——哎!”曉雨忽然又用手肘頂了頂她,“他走了哎!”


    顧雪瑩回過頭去,迷幻繚繞的光線裏,男人瘦高頎長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漆黑的暗夜中。


    ——


    坐在勞斯萊斯的後座上,舒適度與平穩度讓人幾乎感覺不到車子在行駛中,隻有望向窗外時,才會知道車子行駛的速度並不慢。


    不知道為什麽,一踏上c市的土地,魚羽兒就感覺到一切像是又回到了原點,過去的那些天,真的像是一場夢,在飛機降落地麵時,飄浮著的虛幻和不真實便被現實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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