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大雪飄在了楚餘的肩上,賢一取出一柄黑色的打傘,將大多數的風雪都替她遮住。


    楚餘不會修煉,隻是凡人之軀自然禁不住這種寒冷,若是不小心還容易落下病根。賢一明白這些道理,右手一翻,一枚紅色的玉佩出現在他手心。


    楚餘好像是在想什麽事情,喚了幾遍才回過神來,疑惑問道:“怎麽了?”


    玉佩上隱約流轉紅光,賢一說道:“天氣太冷了,你將這個戴在身上。”


    說完他似乎又覺得不妥,於是補充說道:“用手握著也行。”


    楚餘伸手接過去,還不待她仔細打量,便感覺一股暖流如春天裏最和煦的風一般流入了身體內,將所有的寒冷和不適都驅逐出去。


    “怎麽樣,舒服了一點嗎?”賢一小心問道。


    楚餘點頭,覺得詫異之餘又有些好奇,問道:“好神奇,一點都不冷了,這是什麽東西?”


    賢一說道:“這是火心石,一種火山口才有幾率生長出的結晶,能驅寒。”


    楚餘說道:“你身上怎麽有這麽多東西,都放在哪裏呢,我怎麽看不到。”


    雪地上新踩出來的兩雙腳印很快便重新被風雪掩蓋,賢一將手上的戒指取的下來,耐心解釋說道:“這是儲蓄戒指,裏麵有一個空間能放東西,但是要修行者控製念力才能打開它。”


    “聽起來好麻煩,這些都是你師傅給你的嗎?”楚餘說道。


    “戒指是我一個朋友送給我的,裏麵的東西有的是師傅留下的,有的是師叔給的。”賢一說道。


    楚餘將玉佩收進了懷中,說道:“我隻知道長安在南邊,要走很遠才能走到,那麵很高的城牆是我聽別人說的,真的有那麽高嗎?”


    賢一點點頭,說道:“那人沒有騙你,城牆確實很高。”


    楚餘說道:“很高有多高,有雲那麽高嗎?”


    賢一想了想,說道:“大概有的把,我們到了附近的鎮上就去買兩匹馬,大概再花上半個月的時間就能到了。”


    如果不回長安而是繼續往南的話,用半天的時間都能到洛陽。由南到北的這條官道賢一是記得的,隻是過去了這麽久印象有些模糊,反倒是一路上和許龍虎相處的記憶比較深刻。


    “我們也可以先去洛陽,不會浪費多久的時間,我沒有錢,馬買一匹就夠了。”楚餘說道。


    這場大雪很久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一道哢嚓聲響,森林中某根樹枝承受不住積雪的負重給壓了下來。


    賢一將楚餘拉在身後,自己上前一步攔在前方,說道:“不了,我們用最快的速度回長安。”


    或許是因為整片天地間的白色太重的緣故,賢一望著前方嘲諷說道:“我以為你們這種老鼠都隻穿黑袍。”


    在他的前方隻有幾顆不起眼的樹,可他話音剛落下,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男子走了出來。


    “你說的是其他人,我卻不一樣。不過你如果也討厭黑色的話,我們也許還能交個朋友。”


    白衫男子身披長發,手中攆著一朵粉紅色的小花,長著一雙狐狸般的眉眼,還衝著賢一笑了笑。


    賢一卻是搖了搖頭,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不經意間抓住了楚餘的手。他看著這名男子,說道:“有很多人在找我,是誰?”


    “大人。”男子的目光從楚餘身上離開,重新落在了賢一身上,他說道:“你最好讓你身後的姑娘躲遠一些,雖然我是個君子不會傷女人,但這件事,誰都想要分一杯羹。”


    楚餘躲在賢一的身後,難得安靜的什麽話都沒有說。


    男子見到這一幕後臉上的笑容更甚,伸手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說道:“來吧,雖然您是地榜第二的天才,但我好歹也多活了兩歲,前幾日僥幸踏入了一念境。”


    賢一將閃交給楚餘,朝前邁出一步,說道:“我認識一個人,也有一朵粉紅色的花,也剛晉一念境不久,但他實力肯定要在你之上。”


    男子不解,說道:“你說的是梅小花?為何這麽肯定他就一定比我厲害?”


    賢一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因為你的廢話確實很多。”


    此言一出,下一刻,赫然發現原地已經不見了賢一的身影!


    這是他與這名白衫男子之間的戰鬥,因為打著傘的緣故,便是連觀戰的楚餘都沒有察覺到,這個時候雲層後被遮蓋住的太陽似乎都變得更亮了一些。


    雖然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勢力,但能確定的是有無數的人都在尋找自己的行蹤,若隻是賢一獨身一人他還敢於敵人周旋,但此時楚餘在身邊,他便是冒著被察覺的危險都不願意拖延半分時間,唯恐被聞訊而來的敵人給包圍。


    男子覺得風突然變得更大了一些,刮在身上生疼。


    突然間他似乎依靠空氣中散布的神識察覺到了什麽,瞳孔驟縮,霍然轉身!


    男子隻看見了一道寒光從視線中劃過,他心中想著,原來風是從後腦的方向吹過來的。


    高手之間的戰鬥,在瞬息的時間便足以產生千萬種變化。此時無數種應對的方案中男子腦海中劃過,他自信,隻要他擋下這一擊便能逆轉局勢占據上風,從而連續使出數十種手段讓對手隻能被迫抵抗。


    不出半盞茶的時間,他便能憑借境界死死壓製對方,再無比從容的結束戰鬥,輕易贏得勝利。


    然而,這一切都建立在他能擋下這一擊的基礎上。


    寒光落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還是不知道,世間居然有功力如此雄厚、速度如此快的通脈境。


    他更加無法相信,會有這樣一柄鋒利的刀。


    刀落了下來。


    刀刃上泛著薄薄一層的明亮的金光。


    無數片落下的雪花被龐大的氣流撕成了粉碎,化成了比鹽精還要更加細小的存在。


    楚餘覺得眼睛刺痛連忙別過了頭去,再轉過來的時候隻看見賢一站在不遠處,右手中還握著那柄長刀,而那名白衫男子已經倒在了地上。


    鮮血從男子的眉心處流了出來,開始隻是皮膚上溢出了一兩滴,最後皮膚完整的切割開,妖豔的紅色流淌的越來越快,就像是泉眼裏湧出的清水一般。


    刃上的金光消散一空,上麵沾的鮮血匯聚在刀尖盡數滴了下來,看上去依舊光滑如新。


    “他死了?”


    賢一在男子身上搜索許久也沒有發現能證明身份一類的東西,他重新走到楚餘的身邊,說道:“他已經死了。”


    楚餘臉上沒有太多畏懼的情緒,反而興奮地說道:“哇,你怎麽這麽厲害,一招就把他給殺死了。”


    “他不知道我的底牌,沒有防備自然出其不意,但這樣下去我就怕總會暴露,到時候就麻煩大了。”賢一說道:“恐怕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被發現,我們現在就離開。”


    ...


    在賢一看來,他動用踏天步的時候引發的陽星異象,怎麽也不會馬上暴露出來,而如果速度夠快,敵人殺的夠幹淨的話,又能將這個結果延長哪怕是極短的一段時間。


    然而事實上,在楚餘家門外的院牆後,他邁出腳步的那一刻,這座大陸上便有人察覺到了。


    他實力在年輕一輩中算的上強橫,但終究離王河山大法師這種境界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身不在其中,便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恐怖。


    幾道命令從天和宮內傳了出去,王河山出了茅屋決定去大堂找道藏商量商量對策,仁生請求下山去尋找師弟,而遠在萬裏外的雪城中,正在療傷的大法師也睜開了眼。


    他似乎有些意外,又對這個人變得更加感興趣了起來。


    比長安城外的祭壇還要更遠的山上有一間新搭起來的茅屋,屋中有一名白發男子,一隻手中拿著一柄刻刀,不停地有木屑落在地上,看樣子他應該是閑暇之餘在雕刻什麽。


    這個時候王雪峰也察覺到了什麽,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雙手負在身後,看了看遠處了道明山,又抬頭眯著眼睛,看了看那顆比世間一切都要刺眼的太陽。


    “千萬年來,除了傳說中外,還沒有見過誰能以昊日為命星,真是個運氣好的小家夥。”說完後他似羨慕,似自嘲的搖了搖頭,隨後便像是發呆一般保持著這個動作。


    許久過後,雕刻的木塊在他手中完全化成了粉末,然後從指縫中被風吹的一幹二淨。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一名黑衣人出現在他身後跪了下來。


    “主人。”


    王雪峰回過神來,說道:“叫賢一的那個和尚,有沒有消息。”


    黑衣人說道:“七日之前在金石城郊外曾經出現過,昨日傳聞有人在洛陽境內發現了他,但還未經過確認。”


    “有幾分把握?”王雪峰問道。


    黑衣人低下頭,沉聲說道:“九成是他沒錯,如果屬下親自去的話,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擊殺。”


    王雪峰點了點頭,說道:“你先去吧,長安的桃花也要開了,我再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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