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嘉華之前是力主讓鍾成落選的,所以做了大量詆毀鍾成的工作。]但是現在情況變了。現在他受製於鍾成,又不得不轉過來幫鍾成說話了。


    這個難度就大了。說黑是你,說白是你,這樣出爾反爾,叫人家無所適從。


    但是再難也要去做這個工作。


    於是他開始分頭打電話,重新做工作。


    程序無非是這樣:先拉一下家常,然後過渡到人大會的話題上來,再然後說,我現在對鍾成有了一個新認識,發現這個同誌的確是一個好幹部。看來,我們還要讓他當選啊!以前我們對他還是有所誤會的。認識一個人需要過程啊!


    當然還有另一個版本:上級對這次縣長選舉高度重視,要求全力落實組織意圖,不能有什麽意外出現。我是老黨員了,雖然對鍾成同誌的有些做法不敢苟同,但是我起碼的組織紀律性還是有的。我覺得還是按照上級的要求去做好一些。因此,在這次選舉中,我希望不要有什麽小動作了。


    談話對象多是他的老下級,雖然詫異於他的前後態度大相徑庭,但是他們也知道政治上的事情就是這樣,風向總是在隨著情況的變化而變化。也許,老賈同誌又有什麽新的打算吧!


    他們大都說:“賈主任,我們唯你馬首是瞻。你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和每個人談話結束的時候,賈嘉華都要強調一句:“我們的談話內容切切不要讓外人知道了。就當我從來沒有和你們說過什麽。你知道,現在形勢比較複雜。有的人可能會利用我們的談話來做一些文章。這樣,對工作不利,也對個人不利。”


    賈嘉華這樣說的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防止有人把自己的轉變泄漏給了白鬆華。他在內心裏是忌憚白鬆華的,要不是現在有把柄被鍾成捏住了,他是不會這樣和白鬆華作對的。


    兩弊相權取其輕。目前,他必須先討好鍾成。


    賈嘉華有點為自己感到悲哀,革命一輩子,臨到老了,居然被別人控製了。真是太窩囊了。尤其讓他窩火的是,自己居然被兩個不同陣營的人控製了。這樣實在不好做人。因為無論偏向哪一方都是對另一方的得罪。


    這樣是絕對不行的。賈嘉華覺得自己還是要做個選擇,隻選擇一方。不過,他拿不定主意在鍾成和白鬆華之間,哪一個最終能取得勝利。因此一直猶豫不決。


    再觀察觀察再說吧!


    在所有的談話對象中,他最看重的是花定國。因為花定國的影響力最大。隻要做通了花定國的工作,就等於是確保了鍾成的當選。也就是說,自己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所以,和花定國談話就不能簡簡單單地在電話中談了,必須麵談。


    於是他親自到春來集團去拜訪花定國。說要急事要談。


    花定國把談話的地點放在了家裏。這裏清靜,沒有人打擾。


    陳永嬌到公司去了。保姆倒過茶後,花定國說:“你先下去吧,不叫你不要再上來。”


    關上門,花定國問:“賈主任,有什麽事,請說?”


    賈嘉華說:“還不是為了選舉的事。你準備得怎樣了?”


    花定國說:“都打過招呼了。你知道,我的話他們還是聽得進去的。所以請你放心,我這邊沒有任何問題。”


    賈嘉華暗暗叫苦,這該如何是好?


    他沉吟了一會,說:“花總,情況有變化了。”


    花定國說:“是嗎?有什麽變化?”


    賈嘉華不敢說真話,就胡編說:“上麵可能對我們的活動有所覺察,地位領導放出話來了,如果是選舉出了什麽問題,一定開展調查,追究相關人員責任。你知道,在我們省,還沒有過讓縣長落選的先例。如果我們按原計劃把事情弄成了,肯定會受到調查。這件事的真相如果浮出了水麵,你我的日子不會好過啊!”


    花定國說:“那依你之見,我們應該怎麽辦呢?”


    賈嘉華說:“其實,這一切都是白鬆華的主意。我個人是不大想幹這件事的。我想了一下,我們何必為白鬆華的事,幹一些對自己不利的勾當。我覺得我們最好是不插手這件事。最好是讓鍾成當選,免得我們受到牽連。”


    花定國心中大喜,這正是自己想要的一個結果。


    他說:“賈主任分析得有道理。白鬆華他要怎樣幹,就讓他自己幹。我們就不插手了!”


    賈嘉華說:“可是你已經給別人做過工作了,那影響怎麽挽回啊?”


    花定國本來就沒有給誰打過招呼,他的計劃是等到開會前再鼓動大家選鍾成。他說:“沒關係。都是哥們,我再打個招呼就行了。沒事的。”


    賈嘉華說:“我也準備這樣做。不過,這些事我們要瞞著白鬆華。到時候,鍾成當選了,我們就推說,是代表們不買賬,我們的工作是做了的。他也不好怪我們。”


    商量好之後,賈嘉華就告辭了。縣人大會開幕在即,他這個人大主任有很多事情要做。


    賈嘉華走後,花定國來到公司,把情況告訴了陳永嬌。


    陳永嬌說:“這是個好消息。這樣,鍾成的當選就有把握了。白鬆華一個人不可能扭轉局麵。”


    花定國說:“賈嘉華的改變主意,讓我感到意外。”


    陳永嬌說:“事情總是在變化之中嘛!你起初不也是想讓鍾成下台嗎?後來不也變了。賈嘉華可能也有某種特別的原因吧!不過我估計人家不是像你那樣,是那種不可告人的原因。”


    花定國說:“老婆,你就別揭我的瘡疤了。賈嘉華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陳永嬌說:“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花定國說:“不是我們男人不好,是你們女人對我們男人要求太高了!”


    陳永嬌說:“我有一個主意,為了不得罪白鬆華,你到時可以把運作失敗的責任推到賈嘉華身上。”


    花定國大喜,說:“老婆你真聰明。”


    與此同時,賈嘉華在回家的路上,也想到一個向白鬆華交代的方法:那就是把責任推到花定國身上。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為了自保,隻好對不起盟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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