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我們之所以能容忍黑夜,是因為黎明還沒有到來。


    那麽,席語之所以還能容忍越斐言的無情,隻是因為她深信虎毒不食兒。


    然而,隨著檢查報告被狠狠地甩在她的臉上,再從她的臉上飄落到地,一切的容忍和深信都被擊得粉碎。席語站在越斐言的麵前,眼睛飄向地上的那張檢查報告。


    沒有哭,沒有鬧,隻是慢慢地彎下腰,將那張報告撿了起來,細心地折好,然後,攥在手裏。


    越斐言看著她這個樣子,隻是不屑地一笑。站在她麵前,手捏著她的下巴,輕輕地抬起:


    “懷個野種,你也好意思將檢查報告給我?席語,你還真的將席家的不要臉發揮得淋漓盡致。”越斐言的話,一字一句,都如同尖刀,刺進了席語的心。


    然而,她卻不覺得痛。


    “野、種。”呢喃著這兩個字,席語毫無畏懼的眼神,看向越斐言。


    “怎麽,難不成,你還想告訴我,孩子是我的?這就是席家教給你的把戲?隨便懷個野種,就想將我綁住?”越斐言捏著席語下巴的力度,不自覺地加重了。


    那狠洌深邃的眼神,恨不得將席語吞入腹。


    下巴的疼痛,讓席語不由得輕皺了一下眉頭。同時也明白,越斐言對她的恨,早已恨出了新高度。


    看著越斐言,席語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緩緩地伸起手,席語隻想將他捏緊自己下巴的手推開,一句野種,已斷了她所有的奢望,如此,她又何必再繼續自取其辱?


    看到她的手伸起來,越斐言卻是先一步,嫌棄而狠狠地將手一甩,連帶著席語都差點兒摔倒在地上。


    而席語,隻是默默地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越斐言的手因為用力的原因,關節都在咯吱作響,可見他的憤怒。


    離開了越斐言的書房,席語回到自己的房間,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漸漸降臨的夜幕。輕撫著小腹:


    孩子,媽媽帶你離開,可好?


    轉身收拾了屬於自己的私人物品,簡單的幾件行李,如同當初她住進這裏一樣的簡單。


    提起行李箱,席語走出了房間,然,卻在樓梯口和正從書房裏走出來的越斐言碰上。


    越斐言的眼神落在了她拉著的行李箱上,臉上的神情,再一次凝結成冰。


    “這麽急著,去跟你的情人私奔?”立在席語的麵前,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眼裏幾乎能冒火的憤怒,越斐言此時此刻,恨不得將眼前的女人掐死。


    “需要找人檢查一下行李嗎?”席語不是軟柿子,她過往的隱忍,隻是因為她還能忍。


    而如今,她已經找不到繼續忍下去的理由。


    那麽,反擊,就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


    “想走?沒那麽容易!既然當初那麽急切地想要當上越家的少奶奶,那麽,越家就是你這輩子的墳墓,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越斐言的話,冰冷無情。


    “孩子,打掉!”沒錯,他越斐言的妻子,就算是他不愛的,也別想便宜了別的男人!


    “我的孩子,你無權幹涉。離婚協議,我會快遞給你!”席語在聽到那句孩子,打掉,之後,臉上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平和。


    拉著行李箱,從越斐言的身側走過,此時此刻,她隻想離開。


    然而,越斐言的手卻在此刻伸了過來,將她的手拽住。


    “離婚?作夢!”一邊說著,越斐言一邊拉著席語往房間去。


    然而,席語是鐵了心要離開,又怎麽會任由他將自己拉回房間?


    用力想要掙脫越斐言的鉗製,奈何,男女在力量上的懸殊,任憑席語用盡了力氣,也依舊無法掙脫。不得已,席語隻好低下頭,照著那鉗製著自己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你咬我!”停下了繼續前進的腳步,越斐言看著正咬著自己手的席語,終於將手鬆了開來。


    席語見此,行李箱也不想拿了,直接轉身要離開。


    可惜,她才走到樓梯口,越斐言的手又拉扯了過來。


    這一次,席語用力地掙紮著,而這一掙紮的後果,就是她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啊!”


    越斐言看著自己鬆掉了的手,再看著從樓梯上滾著下去的席語,直接就往下衝著,隻是可惜,席語還是先他一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越斐言蹲下身子,扶著她,到嘴邊的話,卻說不出口。


    感受著腹部的劇烈疼痛,席語的額頭瞬間布滿了冷汗。


    “越斐言,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席語吃力地想要站起來,奈何,腹部的疼痛讓她根本無法動彈。一用力,她直接就痛暈了過去。


    “齊非,叫醫生!”越斐言一把將席語抱起,才驚覺,地上白色的地毯上已染了血色。


    他不想留這個孩子,卻沒想過會是如此這般。


    將人抱回了房間,齊非已經帶著越家的醫生上來了。


    “她懷孕了,剛才從樓梯摔了下去。”越斐言看著醫生進來,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少爺,你們先出去。”醫生點頭,然後示意著越斐言出去。


    越斐言走出了房間,站在走廊上,立在那欄杆旁,看著那樓梯。


    “少爺。”齊非站在他的身後,等著他的吩咐。


    “查。”越斐言隻想知道,席家讓席語懷上孩子,到底又要唱哪一出。


    “是,少爺。”齊非下去了。


    越斐言依舊立在那裏,直到醫生出來。


    “送醫院。”醫生沒有多餘的話,隻告訴著越斐言現在就將人送去醫院。


    越斐言沒有多問,進了房間,抱起了席語,就往樓下去。


    司機已經等在那裏。


    孩子沒有保住,席語已經醒來,躺在病床上,依舊沒有哭,沒有鬧。


    越斐言站在病床前,看著她的樣子,第一次,他竟感到了心慌。一種讓他的呼吸都感覺到疼痛的心慌。


    “席語。”越斐言第一次,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叫著她的名字。


    然而,席語卻沒有再看他。


    “離婚……”孩子沒有了,最後的一絲牽絆也斷了。那麽,這段荒唐的婚姻,也的確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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