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人行,高益總部,碰頭會結束後,高弦對陳祖澤說道:“這樣,我安排個地點,和紐壁堅見個麵,親自把決定講清楚。”


    “那我聯係他。”陳祖澤當即了然,高爵士是要把人情賣給位置不保的紐壁堅,至於會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隔岸觀火就可以了。


    紐壁堅接到陳祖澤的電話時,心裏頗為不安,因為怡和當前巨額債務當中,有一半左右的部分,來自有利銀行具體負責如何討要的貸款聯盟,有利銀行一副不怕撕破臉得罪人的架勢,惠豐銀行和渣打銀行也沒有慣著老賴毛病的傳統,被逼債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但讓紐壁堅心裏一鬆的是,陳祖澤說道:“高爵士想和鈕璧堅爵士見個麵,好確定給怡和還款寬限的事情。”


    “高爵士回香江了嗎?”紐壁堅喜道:“我去哪裏見他?”


    “高爵士在文華酒店的香江會臨時會館恭候大駕。”陳祖澤意味深長地回答道:“高爵士才回香江,但已經馬上見過了總督。他還是很體諒鈕璧堅爵士在工作方麵所麵臨的難處。”


    放下電話後,紐壁堅不由陷入了沉思。


    對於西門·凱瑟克動用其所掌握的資源,想通過港督尤德施壓,紐壁堅當然知情,高弦剛回香江便第一時間見過了港督尤德,想必就有這個原因。


    在這種情況下,有利銀行決定給予還貸寬限的功勞,就無形當中記到了西門·凱瑟克的頭上,這讓紐壁堅越發地被動。


    現在,陳祖澤的意思是,高弦要和自己當麵敲定此事,那功勞該歸誰,就另當別論了。


    飛快地想通了這個關鍵後,鈕璧堅便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去赴會了,比如沒必要告訴西門·凱瑟克,帶上自己的難兄難弟鮑富達等等。


    能當上怡和總經理,鮑富達肯定也是個一點就透的人精,當即精心準備一番,陪著鈕璧堅,前往文華酒店,去見高爵士。


    由置地負責的香江會第三代會所大廈,新建計劃非常順利,樓體已經基本完工了,應該明年就可以啟用了,所以還暫時用著文華酒店的場地。


    高弦這邊作陪的規格相當高,包括有利銀行總經理陳祖澤,香江置地董事會主席韋彼得,都屬於利益相關人員,前者自不必說,後者近期對怡和可謂虎視眈眈,坊間所流傳的高爵士想要收購怡和,實際的威脅正由磨刀霍霍的香江置地體現。


    讓紐壁堅、鮑富達深感意外的是,高爵士沒有絲毫的頤指氣使,微笑著起身相迎,彼此握過手,打了招呼過後,高弦親熱地拉著鈕璧堅的胳膊,語重心長地說道:“看得出來,這段時間,紐壁堅爵士很是操勞,還未到天命之年,頭上便多了一些白發。”


    紐壁堅因為這股親熱勁兒產生的別扭,很快便釋然了,因為說到底,這些年雖然怡和與高氏財團屢有交鋒,但紐壁堅和高弦在個人關係上倒沒有真正交惡。


    其實,就算私人關係緊張到了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的程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商場上,利字當先,審時度勢才最重要,該妥協的時候,隻能妥協。


    鈕璧堅嗬嗬一笑,坦然道:“高爵士該不是取笑我吧,凱瑟克家族認為我工作失誤,多幾根白頭發,也不見得能改善局麵啊。”


    其實,大家不裝波伊,把話說開了,溝通反而變得容易了。


    高弦擺了擺手,“在我看來,鈕璧堅爵士對於怡和,稱得上勞苦功高,子承父業,進入怡和,兢兢業業效力幾十年,不能因為怡和一出現困局,就要背鍋,那太讓人寒心了。”


    “怡和今日的困局,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凱瑟克家族長期抽怡和香江的血,大手筆布局海外,逼得怡和香江隻能自己想辦法融資,來達到擴張的目標,最終導致怡和香江債務負擔過高。”


    “為今之計,怡和隻有從它全球範圍業務的層麵,進行資產重組,才能掌握減輕負債壓力的主動,而這個最為關鍵的權力,凱瑟克家族卻不肯給外人。”


    鈕璧堅微微苦笑,並不搭腔,但高弦的話,卻說到了鈕璧堅心裏去。


    怡和這一百多年以來,所遇到的危機,可不僅僅是眼前這一個;而最嚴重的,也未必是眼前這一個。


    要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太平洋戰爭爆發,一本占領香江後,包括怡和在內的香江英資,那可是倉皇地逃竄,連當時的港督,都成了一本的階下囚。


    相比之下,現在的怡和,隻是遭遇了債務危機,並非大炮機槍追著屁股打的生死存亡。


    而以怡和的底蘊,從全球範圍內的家底裏,拿出一部分,解決怡和在香江的債務危機,並非辦不到,可凱瑟克家族對香江局勢另有打算,進而也不願意再讓外人去當總部位於香江的怡和的大班了。


    喝著小酒,談了一會心後,高爵士終於轉到了正題,“考慮到怡和的困境,紐壁堅爵士的難處,有利銀行代表貸款聯盟,決定給怡和資產重組的緩衝時間,嗯……就先到今年的第四季度吧,到時候還可以視實際情況再商議。”


    這個表態絕對是紐壁堅、鮑富達最想聽到的好消息,但他們並沒有忘記已經明顯對怡和虎視眈眈的置地,於是目光又轉向了韋彼得。


    “怡和要是把新中環地王還給置地,那就一團和氣嘍。”韋彼得明顯在記仇,不肯鬆口。


    高弦“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也不訓斥韋彼得不聽自己的話,隻對紐壁堅補充了兩句,“置地那邊隻是一時之氣,想開了就好。”


    紐壁堅、鮑富達交換了一下眼色,覺得沒有必要在置地表態這件事上過多糾纏,畢竟現階段,凱瑟克家族牢牢地把控著整個怡和的控股權,而港府為了保護英資,將全麵收購公司的觸發點,從原來的百分之五十一,下調到百分之三十五,置地收購怡和,隻是可能而已,媒體為了博眼球願意湊那個熱鬧,但具體操作起來,可謂處處都有難度。


    這次會麵,算得上盡歡而散了,等告辭出來,上了車後,紐壁堅緩緩地收起了笑容,沉聲道:“我們是時候考慮自己的退路了。”


    鮑富達也保持著頭腦清醒,“我們從高爵士那裏拿到這樣的籌碼,應該可以保證我們全身而退了。”


    “恐怕,你還要受一些委屈。”紐壁堅看了一眼鮑富達,“西門·凱瑟克肯定要樹立自己上台的權威,所以,我們這套任期還沒有結束的班子,必須有人站出來承擔引咎辭職的名聲。”


    心領神會的鮑富達,咬了咬牙,“好,我可以不去計較麵子,但是……”


    紐壁堅拍了拍鮑富達的肩膀,語重心長地保證道:“放心,對於離職補償金,我們一定要爭取對自己最有利,畢竟,大家辛苦一場,不能落得一場空,而高爵士給了我們足夠的籌碼。”


    ……


    接到紐壁堅想要開會的電話後,西門·凱瑟克氣得拍了桌子,高弦可真夠壞的,同意暫時鬆鬆手不假,卻把人情賣給了紐壁堅,這不是讓自己想要開掉的那些高管,有了坐地起價的籌碼?


    包偉士以旁觀者清的姿態開口道:“看來,你和那位高爵士之間,沒有任何信任基礎。”


    一聽這話,西門·凱瑟克的氣慢慢消了,可不是嘛,高弦知道自己不會領情,那就順手添堵了唄,換成自己,也肯定那麽幹。


    “紐壁堅他們撿了這個便宜也好,可以體麵地退位讓賢了。”包偉士悠悠地分析道。


    西門·凱瑟克哼了一聲,“可他們把怡和的局麵搞得這麽糟,卻更有借口要離職補償金了。”


    做為被精心請來的高人,包偉士冷靜地分析道:“讓這一任高管層集體引咎辭職,反彈過大,現在對於我們而言,可供資本重組的緩衝時間才最寶貴。”


    “好吧。”西門·凱瑟克點了點頭,“希望鈕璧堅他們識相。”


    西門·凱瑟克自以為他很大度了,但真正的氣量,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大。


    等匯報完工作後,紐壁堅終於說出了西門·凱瑟克想要聽到的話,“既然大股東不信任我們的資產重組能力,並且想為撤離香江做準備,那為了怡和,我們隻能聽從安排,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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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凱瑟克語氣淡淡地糾正道:“不是功成身退,是引咎辭職。”


    紐壁堅也不掩飾自己的不滿了,“這些年,香江總部為集團國際化提供了無數支持,這都是整個管理層的功勞,而且對於像收購香江電話這樣的大規模運作,大股東們也知情,不能因為眼前的問題,就全部抹殺掉。”


    鮑富達一梗脖子:“我可以做個交代,引咎辭職,但大家也要得到相應的離職補償。”


    包偉士玩味地插口道:“紐壁堅爵士的工作可圈可點,大股東願意給出一百二十萬美元的離職補償金。”


    紐壁堅當然能品味出包偉士話裏居心叵測地分化意味,“我可以接受這個數字,但單位要從美元換成英鎊,而且包括鮑富達在內的高管,也必須得到足夠滿意的離職補償。這些年大環境就是華資崛起,猶如群狼在側,大家很辛苦的。”


    西門·凱瑟克氣得差點又拍案而起了,按照紐壁堅、鮑富達的意思,凱瑟克家族要為這些人的掃地出門,買單上千萬美元了,數字委實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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