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而言,高弦個人的金字招牌,不可能取代他所創建公司的自行有力宣傳,尤其當這些公司想要走出香江、到海外拓展業務的時候。


    由世界石油危機引發的全球經濟整體衰退周期,已經露出走出穀底的跡象。


    基於這個觀察結果,高弦吩咐部下們製定了一個龐大的宣傳計劃,初步的廣告預算高達一千萬美元,按照目前匯率換算成港元,就是六千多萬港元了,而且還是先期投入。


    一九七六年伊始,這個動態就通過負責集團公共關係的張永抗之口,對外吹了風,進而引起香江各家報紙、電視台和電台的蠢蠢欲動。


    畢竟,當下這個時代,廣告業務是媒體收入中的重中之重,如此量足管飽的美味蛋糕,大家不能不感興趣。


    其實,這個龐大的宣傳計劃,不可避免地存在製造噱頭的動機,因為它實際上涵蓋了高興和高益兩係裏全部需要重點宣傳的對象。


    另外,像高弦工業這樣的單位,按照高弦的意思,運作從一開始就要麵向全球,隨之廣告宣傳也要具有世界性。


    這也是為什麽廣告預算會以美元為單位放出風聲,隻有這個簡單粗暴的噱頭,才能達到更廣泛的宣傳效果,吸引海外廣告公司前來效力。


    一向負責媒體公關的張永抗,近期反過來被各家報紙和廣告公司公關,並不能阻止全部人等直接麵見高弦,比如,香江大才子黃展。


    在“老劇本”裏,很多人對黃展的認知首先是一位填詞人和作曲家,其為眾多武俠題材影視作品創作了包括《滄海一聲笑》在內的膾炙人口詞曲;進一步的了解,則包括他同時兼職作家、主持、藝人等等,是一位多才多藝的風流人物。


    但實際上,黃展的正式職業是廣告創意。他從香江大學畢業兩年後,便投身香江廣告界。而且,黃展也把廣告視為排位第一的正式職業,至於他在娛樂圈的活躍,則是一種賺錢的興趣。


    對於和自己年紀相仿的黃展,高弦一向熱情結交,倒不是為了什麽“老劇本”裏的情懷,而是聰明的有錢人,為了減輕自己身上的銅臭味,必須有幾個文化圈子的好朋友,來彰顯品味。


    更何況,在香江這個環境,諸如黃展之類能夠吸引巨大流量的文人,有時候可以發揮出乎意料的巨大作用。


    因此,穿過新華人行內一層層“關卡”,來到最頂層辦公室的黃展,得到了高弦平易接人的盛情招待,


    “亦芹不愧是大才子,你給《射雕英雄傳》和《神雕俠侶》兩部電視劇創作的詞曲,深受觀眾喜愛,看來,《倚天屠龍記》也離不開你了。”高弦首先稱讚了黃展“不務正業”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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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代的電視劇,因為製作水平、電視機接收節目質量等方麵的原因,相比於畫麵對視覺的衝擊力,配樂對於聽覺的吸引力,絕對不容忽視。


    《射雕英雄傳》和《神雕俠侶》雖然憑借高弦的栽培,先走一步地引入了初級的煙火、威亞等特效,但也就是“老劇本”裏一九七零年代末、一九八零年代初所出品的武俠電視劇《天蠶變》、《太極張三豐》等的水平,還離不開優秀配樂的增光添彩。


    “高爵士給我機會,我當然要竭盡全力表現了。”得到當麵肯定的黃展,難掩文人慣有的自得之色,不過,他並沒有忘記正事,借著這個話風,轉到了此次拜訪的目的,“高爵士,我來打擾您,是想厚著臉皮,求一碗飯吃的。”


    高弦一邊附庸風雅地展示著自己學來的茶藝,一邊打趣道:“亦芹才華橫溢,隻要不炒股,還愁沒有飯吃。”


    被提起傷心事的黃展,連連搖頭歎氣道:“枉我自詡聰明,竟然也逃不過一時‘貪’念,還是安安分分地做廣告創意才最踏實。”


    在香江一九七零年代初的股市狂潮中,黃展也趕時髦地被割了韭菜,比如購買了超級垃圾股香江天線,賠得隻剩下一堆淪為廢紙的香江天線股票憑證,聊以安慰的是,黃展在尚華文化這隻股票上跟對了風。


    高弦被逗得哈哈一笑,然後善解人意地主動問道:“聽亦芹話裏的意思,莫非你想在廣告業另有打算?”


    黃展舒舒服服地順著這個梯子走下來,道明來意道:“不瞞高爵士,我剛成立了一家廣告公司,創業階段多艱難,所以跑到高先生這裏,求個發展機會。”


    “合作不成問題。”高弦痛快地點了點頭,“香江廣告業華資公司屈指可數,亦芹迎難而上,魄力十足啊!對了,公司叫什麽名字,我讓人送份賀儀過去,聊表心意。”


    黃展難得老臉露出幾分扭捏之色地回答道:“叫黃與林廣告有限公司。”


    高弦恍然地哦了一聲,他雖然一天到晚地忙乎投資家、實業家、行政局議員等等身份帶來的眾多事務,但閑暇時分也聽到了一些關於黃展的花邊新聞。


    這位大才子和曾經是李曉龍嫂子的林燕妮兩情相悅,他們在圈子裏都頗有名氣,加上一個是有婦之夫,一個是離婚的新女性,如此攪合到一起,自然是上好的茶餘飯後談資。


    不過,這些瑣事並不影響黃展在廣告業的能力,僅僅就職位而言,他已經做到了公司的總經理;而黃展在一九七一年負責的一個廣告項目,還入選了米國廣告界最高榮譽基奧獎的國際影視類最佳作品獎。


    對於黃展在廣告業的成就,高弦最欣賞的地方莫過於,他一馬當先地把廣告和香江本地華語文化融合到一起。


    要知道,香江廣告業外資公司獨大,其廣告創作自然以鬼佬為主,而他們的慣常做法是,引進歐美創作的廣告,然後安排香江華人下屬把文字直譯成粵語;如果是廣告歌,就配上原來的音樂,由此導致曲詞契合度一般,無法有效宣傳品牌。


    舉一個形象的類比,“老劇本”裏著名的長壽電子遊戲《魔獸世界》,有一個人氣極高的角色伊利丹,其標誌性台詞為“你們這是自尋死路”,但實際上這句國服台詞對應的英語原文是“you are not prepared”,台服就直接翻譯成了“你們還沒有準備好”,隻有國服靈氣十足地翻譯成了“你們這是自尋死路”,而市場反應證明了本土化的質量誰優誰劣。


    與此類似,黃展便創造了許多貼合香江華語文化習慣的流行廣告詞,比如“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


    這些年,香江人口增長迅猛,麵對四百多萬居民產生的壓力,港府自然而然地希望人們節育,而黃展在去年,也就是一九七五年,為香江家庭計劃指導會寫的宣傳歌《兩個就夠數》,堪稱深入民心,對推廣節育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憑借這些資曆,黃展跑過來朝高弦討口飯吃,除了拚人情,也是相當有實力的。


    認可黃展廣告創意才能的高弦,稍微想了一下,然後直奔主題道:“亦芹自立門戶,我當然願意玉成;高氏企業麵對香江本地業務的宣傳廣告,交給黃與林廣告有限公司去完成,我也挺有信心。”


    “薄扶林牧場將會被建設成大型私人屋苑置富花園,有利銀行計劃首推十年按揭。這樣,對於置富花園樓花和十年按揭的宣傳,亦芹盡快做個廣告方案,提交上來。”


    黃展聞言大喜,他雖然在炒股方麵很菜,但高弦所提到的這兩個項目的重要程度,卻能明確意識到。


    毫不誇張地講,隻要黃與林廣告有限公司把這筆業務做好了,其不但從此能在香江廣告業順利立足,還能獲得不菲的經營收入,進而至少今年沒有盈利方麵的壓力了。


    等黃展千恩萬謝之後,高弦推心置腹地解釋道:“張永抗公布的那個一千萬美元的宣傳計劃,包含了很多宣傳點,其中的高弦工業,要麵向全世界招商,進而廣告必須具備公認的國際性,極大可能會委托給米國那邊的知名廣告公司去完成。”


    “所以,亦芹,我隻能承諾給你一些業務麵向香江本地的項目,憑你這些年在香江廣告界所取得的成就,想必宣傳效果不會差了。”


    “當然了,如果亦芹在麵向國際宣傳這一塊有好的廣告創意,那也盡管說出來,我不會讓你白忙的。”


    聽過了高弦的知心話,黃展的積極性更高了,於是他迫不及待地起身告辭,回公司準備去了。


    黃展離開不久,張永抗便過來匯報近期工作,基本順利,比如,港府願意配合,提供航拍香江景色所需要的一係列支持。


    必須指出一點,現階段,港府治理下的香江的限製,還是有很多超出了理所當然的認知。比如,因為一九六七年局勢動蕩的關係,港府對煙花爆竹進行嚴格監管,即使逢年過節,也不能隨便燃放。


    通過航拍對香江取景的廣告創意,也能同時反映香江的建設成就,港府自然樂見其成,進而港督麥理浩允許調動軍隊。


    不過,張永抗提到一點,“港府希望咱們幫忙,順便向全世界宣傳一下海洋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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