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到了郊外的一個鐵皮廠房之後終於停下了,我挺著個快生了的肚子被兩個黑衣男人瞪眼看著。


    無奈下車。


    公儀微個跟著下車,一雙細高跟踏在地麵上,一雙眼眸冷颼颼的看著我。


    “走。”


    我認慫的跟上,好在這些人也知道我懷著孩子,沒有對我推推搡搡的,讓我自己走。


    到了廠房裏麵,頓時一股臭機油味撲鼻而來,夾雜著鐵鏽腐朽的木頭味。


    廠房裏麵開著白熾燈,光線倒是不錯,打著水泥板的地打掃過,中間一個位置放著一個長方形的矮幾,然後擺著一套沙發,對麵的大屏幕電視機放著x戰警·背水一戰。


    幾個人正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公儀微出現,幾個人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喊了大小姐。


    公儀微直接坐在正位上,揮手應了聲,說道:“過來坐,我不為難孕婦。”


    不為難,不為難還把我一個帶著九個月大肚子的孕婦帶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我苦逼坐下,卻又有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隨後又問:“有洗手間嗎?”


    “翠花,帶她去,看緊點,別讓她跑了。”公儀微揮手。


    一旁一個女子站了起來,對我說道:“跟我來。”


    我跟著傳說中大名鼎鼎的翠花前去洗手間,洗手間倒還不錯,就是煙味重。


    不過四麵八方是沒地方可逃的,而我一個孕婦也逃不掉,上完廁所出來。


    我坐在沙發上,看x戰警,不吵不鬧的。


    公儀微也不說話,聚精會神的看電影。


    氣氛有些詭異,但起碼我現在還是很舒心的。


    “你帶我來,難道是讓我跟你過日子?”我閑著,扭頭看公儀微問。


    她愣了一下,哼聲道:“當然不是,我說了要測試就是要測試一下。”


    測試什麽?


    我啞然無語,真的覺得這些人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你覺得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衛輕颺的?”她開口。


    我愣了一下,蹙眉道:“你什麽意思?”


    我都說了不是就是不是,可是這些人就是不聽,一個個的,都覺得我肚子裏的孩子是衛輕颺的,就因為衛輕颺跟我去領了證?


    可領證又能代表什麽?


    “嗬,你是裝傻還是真的不懂?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對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懷著別人孩子的女人好,衛輕颺更加不可能會。”


    我心中波濤洶湧,又有些膽戰心驚。


    沒人會給別人養孩子,沒人會的。


    我一直以為衛輕颺之所以對我這樣,一是因為於家,他想要對付於氏集團。二來,衛輕颺三十歲不結婚,大抵是不孕不育。


    可這畢竟隻是自己的猜想,也隻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的想法而已。


    那倘若我想的都是不對的,如今公儀微說的這個,讓我一時間亂的很。


    莫非,莫非當初在加拿大,我無意中上了的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正是。


    “不可能。”我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


    如果是,衛輕颺為什麽不告訴我,他悶不吭聲,一直都悶不吭聲的。


    如果我懷著他的孩子,他沒理由隱瞞不說的啊!


    “看來,你一直不相信啊!”她抬手看了看手表,笑道:“人也快到了,很快你就會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她冷冷笑著,目光森森。


    我心底一陣陣的發毛,覺得很慌,有種如果我肚子裏的孩子是衛輕颺的孩子的話,她可能會弄死我的錯覺。


    很快,公儀微說的人來了。


    來人是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女人,看樣子是個醫生。


    公儀微直接道:“開始吧!”


    開始吧,開始什麽?


    我還沒開口,人已經被抓住,一張帕子自己捂住了我的嘴。


    一股難聞的味道充斥鼻息,我心底發涼,卻覺得頭暈腦脹,眼前的白大褂女人越來越模糊。


    陷入昏迷之前,我想,我墨絢麗大概這輩子黴運連連,即便是跟衛輕颺在一起也是止不住倒黴的,如果這次僥幸大難不死,我一定要跟衛輕颺脫離關係。


    ……


    這一暈,我暈到了好幾年前發生的一件意外事情。


    那年我十九歲,正是青春豆蔻的年華。


    隻可惜,我沒有那麽好的青春年華該有的享受日子。


    母親病情開始加重,我要為此學業又要吵醒醫藥費的事情,時不時的便要去墨家那邊求錢。


    沒錯,求的。


    那一天下著大雨,天空黑壓壓的仿佛世界末日一樣。


    頭頂上時不時電閃雷鳴,因為沒錢,醫院那邊停了藥,我急急忙忙坐公車趕到墨家,卻沒有拿到錢。


    墨旬帶著喬雪和墨淑華去旅遊了,家裏隻有一個傭人。


    我轉身出門,走在街道上,一步步的,正在我迷茫的時候,卻看到有人站在黥江大橋上,似乎要尋短見的樣子。


    我苦苦一笑,如果是我自己一個人的話,不想活了,往橋下一跳一了百了,倒也幹淨利落。


    我走了過去,眯著眼睛看江水滔滔。


    說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誰都不容易,然而螻蟻尚且貪生,我們身為人類,卻動不動就要尋死嗎?”


    “活著,是為了什麽?”那人問,聲音低沉,卻很好聽。


    我沒看他,隻知道是個男人。


    我輕笑出聲,說道:“為了,有一天能遇到快樂的事情吧!”


    這一個夢很真實,因為是真實發生過的。


    我睜開眼,頭頂上吊著一張燈,很刺眼。


    我心涼涼的,扭頭看去,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像是一個手術室。


    抬手摸摸肚子,突突的肚子還有胎動,我猛的來了精神。


    我和孩子都平安無事,那……這兒是哪?


    “醒了?”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輕淡淡的聲音。


    我扭頭看去,那白大褂女醫生就坐在旁邊,我重新閉上眼睛,問道:“公儀微呢?”


    “在外麵,現在就等你醒來,跟我過來吧!”她伸手要扶我。


    我避開,自己撐著起身,跟她出去。


    她走在前麵,輕聲道:“等一下你仔細看著聽著就行,有些事情,恐怕你並不知情。”


    什麽不知情?


    是說我肚子裏的孩子的事情嗎?


    我頭疼的揉揉脖子,肚子難受,心裏難受,腦子也難受。


    女醫生帶我到了一個暗角處停下,我正疑惑,便聽到了公儀微的聲音。


    女醫生回頭看了我一樣,湊過來小聲道:“你站在這裏,最好不要出去。”


    我看著她,隨後,透過暗角的一個縫隙,看到了那客廳裏,坐著的公儀微和衛輕颺。


    衛輕颺麵目清俊,冷漠而疏離。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茶幾,有點像是在對峙。


    女醫生自己當先走了出去,把一張紙遞給公儀微。


    我心驚膽戰起來,一顆心瘋狂跳動。


    那張紙,裏麵到底是什麽內容?難道是我肚子裏孩子跟衛輕颺的基因配對?


    “果然如此。”公儀微抬頭,冷笑的看著衛輕颺,說道:“於氏集團那邊的於慶陽跟我說,孩子不是於家的,我就懷疑這孩子是你的,果然是。”


    她把報告單放在茶幾上,衛輕颺冷冷看著她,開口:“這跟你有關係?”


    “衛輕颺,她墨絢麗有哪裏好的?”


    “她好不好?跟你有關?”


    我咬著牙,腦海裏隻聽到那句話,那句話……


    這孩子果然是你的!


    是他的,是,是衛輕颺的!


    我張了張嘴,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心裏一下一下的刺激著,一口氣都要憋不上來了。


    孩子是衛輕颺的,那在加拿大,跟我上床的那個人是他,是他!


    我踉蹌了一下,扶住牆壁。


    腦子嗡嗡作響,我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個我不知道肚子裏孩子父親是誰的誰,居然會是衛輕颺。


    所以,一開始他就知道,所以,他才會幫我做那麽多,所以,幫我跟於慶陽離婚再跟我結婚,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為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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